《假如》齐*

33、三十二

　　那几个老家伙的话高木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不代表没有人能影响到他。
　　刚离开不就久，高木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虽然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旧如记忆中一般那么的温柔和婉，可来电跟元老会的时间衔接得太紧，让他生出些许疑虑。也罢，近来都没有去看母亲，到时随机应变吧。
　　高木夫人住在高木家的老宅里，原本人丁兴旺的宅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热闹的景象，变得冷清而寂寥，但由于始终精心打理着，老宅依然庄严如故，只是多了几分宁静雅致。
　　走进空荡荡的大宅，高木的心情顿时又低沉了几分，他自幼就不喜欢这里，跟原来住在这宅子里的那些同龄的所谓“兄弟姐妹”也根本合不来，只除了一个人。那个人离开后，他也选择了寄宿学校，离开了这里。
　　现在想来，却是让母亲孤零零一人守在这冰冷的大宅里，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
　　想到这里，高木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母亲已经等候他多时。
　　高木夫人已经快六十岁了，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常年穿着合身的素色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便知是个精致优雅的日本女人，而且年过半百的她依然非常迷人，可见年轻的时候必然貌美惊人。
　　可是，高木依然觉得母亲这几年老得非常快，而且在他回来这三年里，他见她十回倒是有九回她都在默默出神，忧思纷扰，对此高木时常心怀内疚，当年的自己真是让母亲操碎了心。
　　而此时此刻，高木夫人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我来了。”高木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高木夫人缓缓回头，看向高木时，眼里的忧色褪尽，满是慈爱欢欣。
　　高木亦报以微笑。
　　在他脸上仔细观察了一番，高木夫人笑意加深，“气色不错。”
　　“我很好，别担心。”高木尽量放柔了声音。
　　听他这么说，高木夫人反而慢慢敛去了笑容，欲言又止。
　　高木眸色一沉，“是他跟您说了什么？”
　　高木夫人摇了摇头，“别把我当成深宅妇人。”
　　“让您操心了。”他知道母亲身边也是能人辈出，否则当初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在东欧开疆阔土。
　　高木夫人轻叹一声，依然柔声细语，“不想我操心的话，就把徐先生送回中国吧。”
　　高木猛然抬起头。
　　“听我把话说完。”
　　高木夫人神色安然地望着高木，那份宁静感染了他，让他起伏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你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
　　“你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吗？”

　　“对方是针对你？还是针对徐先生？”
　　高木一个都答不上来。
　　隐约觉得跟木内影佐有关，但又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人。对方似乎对三木堂、对他很熟悉，想让他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或者就是要他的命！难得到目标真是徐天？高木想起那个关于木内影佐财富的传闻。
　　不管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来者不善。
　　“为什么一定要送徐天走？”
　　“因为……”高木夫人的眼里蔓延着忧伤，“他的弱点是你，你的弱点是他。”
　　高木重重闭上了眼。
　　“我会保护好他。”
　　“他也一定会保护我。”
　　“我不想他离开我……”
　　高木夫人不再说话，只是哀伤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徐天也在会客。
　　在书房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他正琢磨着中午随便吃点什么，就被铃声打断了思绪，可视门铃上，是一个不太陌生的身影。
　　“好久不见。”不知为什么，徐天每次一见这个人就有些想笑。
　　“好久不见。”竹内忍撇撇嘴。
　　当然久了，被那位“高木先生”直接跟上面定了个生意，把他派去了南美。还好过程比较顺利，他比预期提前回来了。
　　他怎么不把他丢去南极？
　　“找我有事？”
　　“看看你病好了没有。”那次真是吓死人，他记忆犹新。
　　“谢谢。”徐天轻笑，“还没吃吧？一起吃饭？”
　　竹内忍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又皱了皱眉，“那个谁……不回来？”
　　“你怕他？”
　　“怕……谁不怕他呢？”凶神恶煞似的，光用眼神就差点杀死他！警告他不准再接近徐天的样子简直能让他做三天噩梦！所以，他还特地在周围观察了一番，才按的门铃。
　　“那我帮不了你。”徐天眼神无辜地扫向头顶某处 。
　　天花板角落里一个摄像头幽幽地探出了头。
　　竹内忍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别担心，今天白天他没空看的。”徐天简直要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也太霸道了。”竹内忍嘀咕道。
　　徐天笑而不语。
　　高木本想派人跟着他，只是他婉拒了，身边多一个陌生人他会很不自在。可他一个人待在家，高木也不放心，尤其怕他又发病，权衡之下，装了联网摄像头。
　　徐天搜罗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已上桌。
　　跟几天没吃饭似的，竹内忍两眼放光，连吃了好几碗饭，一直不停说好吃，好胃口的样子倒让徐天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你探望过了饭也吃完了，可以说什么事了吧？”徐天好整以暇。
　　竹内忍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我想跟你学……”他伸出两只手按弹了几下。
　　“你学过？”徐天有些意外。
　　“嗯。不过大学没毕业。”竹内忍的眼神暗了下去，显然不愿多说。
　　徐天不再问，直接开了电脑让他操作。然后，刷刷刷开了一张书单给他。
　　“有时间先把这些书好好看看。”
　　竹内忍心头一阵狂喜，忙不迭地点头应了。正想说要去买书，先走一步，却被徐天叫住了。
　　“你有没有认识的催眠师？”
　　“催眠师？”竹内忍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你找催眠师干什么？”
　　“咨询些事情。”
　　竹内忍看了看他，“我虽然不认识什么催眠师，不过倒是听说过一些事。”
　　“嗯？”
　　“据说日本最好的催眠师在望月家。”
　　徐天的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