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24、二十四

　　竹内忍觉得最近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猎物反猎也就算了，小命至少还在，那家伙恼羞成怒扒走了自己的内裤也好像情有可原（反正他也阻止不了），但自己才挣脱了捆绑的双手，就有一群人冲进来对着半裸的他一阵猛拍，最让他吃惊的是，拿相机的居然是那家夜店的服务生！
　　这让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瞬间炸了，也不管那是谁的地盘，先把相机抢到手砸了个稀烂，然后把那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打了个满地找牙，最后，才扒了人家一条长裤扬长而去。
　　事后才想起来，那家店似乎是三木堂的产业。
　　还没来得及后悔，随之而来的，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甩脱了几次，对方依然不折不挠地苦苦相逼，倒让他有些想不通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于是，他决定找地方躲起来。
　　第一选择，当然是他自置的安全屋，除了他自己再没其他人知道的所在。
　　小小的一间公寓，五脏俱全，位于繁华地段，不用出楼，地下一层就是超市。
　　他没料到的是，他前脚刚踏进公寓，后脚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竹内忍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那个让他咬牙切齿却又毫不意外的人。
　　他动了动嘴，好像能说话，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一同被绑，真是了无新意。
　　“醒了？”那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好听，他没看他，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舞。
　　那是真正的飞舞！竹内忍从未见过这样的手速，快到他瞬间看出两朵花来。
　　“你在干什么？”
　　“上网。”
　　真是很无趣的问答，但成功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他有趣地看向地上躺着的大粽子。
　　“可以放开我吗？我跟你没仇。”
　　“现在有了，我打晕了你，霸占了你的屋子。”那人一本正经道。
　　“为什么？”这也是竹内忍想不明白的，正常情况他不是该躲他远点吗？竟然自动送上门！当然，他也不一定抓得住他就是。显然，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俘虏。
　　那人居然又脸红了，眨巴了几下眼，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声音也轻得几乎要听不清，“我来日本没带多少钱的……”
　　竹内忍一口口水喷了出来。
　　“那这屋子给你住，你让我走行不？我保证不出卖你。那笔生意我不做了，回头就毁约……现在立刻毁约！”
　　那人摇摇头。
　　“你不相信我？我可以马上跟雇主联系！”
　　“不是……这个倒不急。”那人目中光芒轻闪，随手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就是这个人雇你抓我。”
　　屏幕上的那张脸竹内忍竟不陌生，即使极少关注政治，这个人也在社会新闻上见过，被人告过很多次，谋杀、绑架、□□、诈骗……可是每一次几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随意揣测也知道这是个有深厚背景的人，一般人根本动不了他。
　　妈的！他竟然接了这么个东西的生意！恶心得比吞了只蟑螂还让他反胃。
　　“你认识？”那人没有忽略他的表情。
　　“看社会新闻的都认识。”他不屑道。
　　那人的手指又弹起了钢琴，渐渐地，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
　　“你快放开我，我现在就去回绝了他！”
　　“你一毁约，他说不定会找其他人来找我麻烦……”意思很明显，先缓缓吧！
　　“你跟他什么恩怨？他干什么非要绑你？”竹内忍皱眉道。
　　那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神，“我也想知道呀……
　　也许送上门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可以赚到钱，我也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
　　后半句喃喃似自语，倒吓了竹内忍一大跳，“不行！太危险了！那个人变态的！”
　　那人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惊讶，他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我可以雇你把我救回来。”
　　戏虐的语气之间让竹内忍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有钱吗？”
　　“我自己送上门的，那钱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赚的，我应得一半，都给你好了。”
　　“那你还白住着我的房子。”
　　“说的也是，房租还是要算的……”
　　两个人这么一顿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气氛居然轻松了许多。
　　“不如以身相许啊！”竹内忍都快忘了自己是俘虏了，张嘴本性就暴露了。
　　那人顿时被噎住了，脸又腾得熟透了。
　　这不摆明了任调戏嘛！
　　他得意洋洋地又想开口，结果被那人一句话给反噎了回去。
　　“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人低垂着眼眸轻声细语，神情出奇的柔和明媚，眉眼间竟透出淡淡的幸福来。
　　看得竹内忍怪不舒服的，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谁那么倒霉？”
　　那人竟然刹那笑成了一朵花儿，“说的也是，他真倒霉。”
　　竹内忍觉得那笑容灿烂得几乎要刺瞎他的眼，闭起眼睛不想再看，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句，“会短命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啊？我真的不想对你怎么样！”
　　那人想了想，“明天早上吧。”
　　“为什么？”
　　那人竟然露出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道：“跟你共处一室……”
　　未尽之意让竹内忍气结，“我走还不行吗？！”
　　那人眨巴了几下眼，神情有些古怪，“你不是被人跟踪才躲到这里的吗？”
　　竹内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你知道？！……是你搞的鬼？！”
　　那人竟不否认，一脸无辜，“是你先要绑我的。”
　　好不容易才把心头那股不顺的气压下去，竹内忍问得有些咬牙切齿，“谁在跟踪我？”
　　那人居然左看看右看看装没听见。
　　这下他全明白了！感情人家小情侣耍花枪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倒成了夹板肉出气筒！
　　他气得笑，“他那么大能耐就一定抓得住我？！他是警察啊？！”
　　“他不是。”那人摇摇头，一本正经回答他，“我是。”
　　竹内忍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那人强忍着笑意，“以前是。”
　　逗他很好玩是吧？！竹内忍决定不理他，闭眼睡觉。
　　那边也没有继续，倒是哒哒哒哒敲键盘的声音响了好久。
　　竹内忍闭着眼睛却了无睡意，他这种向来倒头就睡没心没肺的人居然也会睡不着！？他立刻归因于是因为被绑得难受的缘故，拒绝深究。
　　有脚步声靠近，他身上立时多了条毯子，那人还轻手轻脚帮他从头到脚都盖了个严实。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那人似乎也睡了，不一会儿，细微的呼吸声便渐渐均匀了。
　　竹内忍突然觉得什么都舒畅了，打了个哈欠，睡神瞬间降临。
　　鼾声顿起，他睡得自在，全不知道房间另一头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这种性格也能当杀手？”那人摇头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