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23、二十三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架直升机缓缓飞离陆地，驶向不远的大海上空。
　　夜已深，汪洋之上的直升机显得飘摇而渺小，突然，从飞机上落下一物，隐约有些声音，但很快就被海浪声掩盖，就像那东西沉入水下瞬间彻底消失一样，平静得仿佛从未发生。
　　飞机还在上空盘旋，机舱里有一个人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瘫倒在地上连求饶都发不出声了。
　　靠近窗边的皮质贵宾座上，男人安静地坐着，侧目望着窗外魆黑又凶险的海面，似乎正在出神，方才发生的一切于他仿佛只是电影里的一个片段。
　　地上的那人哆嗦着，恐惧地望向男人，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说吧。”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感情。
　　“寅、寅次郎……\"
　　旁边立刻有人给了他重重一脚。
　　“……高木先生……我没有……”
　　高木闭上了眼睛。
　　马上有人抓起地上那人扔出了机舱门外，惨叫如杀猪一般，幸好很快就听不见了，几分钟后，那人又被重新拉回了机舱。
　　那人已经口吐白沫，吓得昏死过去，有人给他浇了一脸冰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人脚上绑着的长绳顿时被人割断了。
　　“……寅次郎……我是你兄长，你不能这么对我……\"那人的神智已崩溃，眼泪鼻涕不受控地涌出。
　　“所以我多给了你一次机会。”高木清冷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冷酷，“为什么要拿那些照片给我？”
　　“……因为、因为你一直在找那个人……”
　　“我为什么找他？”
　　“因为他当年陷害你……”
　　“那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我要抓的！可惜他跑了！”那人急道，“我抓住了他那个奸夫！没想到那小子也很棘手，把店里搞得一团乱……”
　　“奸，夫？”高木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两个字，嘲讽毫不掩饰地爬上他的双眼。
　　那人一呆，脸色旋即灰败如死尸。
　　高木和徐天当年的恩怨在三木堂并不是秘密，但，他们两个的真正关系却依然是个秘密，甚至连他母亲，他都没有正式告知过。
　　“谁告诉你的？”他居高临下地斜睨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那人哆嗦了半天，“有、有人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你在中国找到他了，说你们不是仇人，你和他是那种关系……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他很会选人，知道你一向很讨厌我。”这么了解他们，也不可能是不相关的人。
　　“我……没有……”
　　高木冷笑，眼神倏地锐利如刀，“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抓住他来威胁我！弄那些照片也没有想让我难堪！我倒不知道我的店里居然可以偷拍客人！”
　　那人除了摇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说这件事，说说小野、说说樱井吧。”小野是刺杀事件的疑凶，而樱井则是因封口费自杀的高管。
　　“不关我的事啊！”那人嚎叫起来，满脸恐惧。
　　“不关你的事？”高木笑意更冷，“下手的当然不是你，你没那个能耐！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挑上他们两个？你给我个解释！”
　　那人抖得如同筛子。
　　“小时候，你一欺负我，他们两个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你总拿主家的架子压他们，可是在我心里，他们才是我的兄弟……”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高木的眼眸中渐渐泛起湿意，浸润着他的眼珠如宝石一般璀璨，“是我对不起他们。”
　　敢把他最信任的人出卖给对方，是算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弄死他啊！
　　脸色一冷，高木抬了抬手。
　　那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丢出了机舱。
　　“高木先生，会不会有麻烦？”藤原忍不住问。
　　“他们不是嫌我不够狠吗？”高木嘲讽道。
　　那帮老头子真是清闲太久了，是该让他们有点事做了！
　　重情，前提是得有情，不相干的人，他从不在乎。
　　“有他的消息吗？”
　　谁能左右他的感情？恐怕就只有那个让他头痛无比却又无可奈何的人了！
　　“今天没有。”藤原有些尴尬，他们可能是最后知道他来日本的。
　　预料到他知情后会有所反应，但没料到他比他所能预见的更为迅速，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东京街头。
　　而且，更似吃透了他的计划一般，有目的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自己都没料到身边的毒瘤会这么快就暴露在他面前，而他，轻易就帮他证实了。
　　只是，他知不知道他在这里会有多危险？
　　他知道！
　　可他还是来了！
　　高木心头一热，渴望见他的心情愈发迫切。
　　然而，他好像故意躲着他。
　　在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之后。
　　望着并不清晰的视频画面，有相拥而舞的，有拉着手的，即使面目模糊，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地几乎要刻入骨髓的身影。
　　最可恶的，还有一张照片，他坐在别人腿上……他竟然坐在别人腿上！
　　他并没有忘记，他有多讨厌别人的触碰，这一点，他们俩洁癖得极其相似。
　　为什么？他想他知道原因，他只有苦笑。
　　切换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立刻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照片和资料。
　　竹内忍，“夜叉”的杀手。
　　这个人竟敢对他动心思！高木尤其记得他坐在他腿上时这个人陶醉迷乱的神情，目光一冷。
　　被人雇来绑架他，雇主，竟也附赠在后面的资料里，本没有什么，却是政界某位议员的私人秘书。
　　高木陷入深思。
　　“高木先生，还回警视厅吗？”藤原询问道。
　　高木摇摇头，“该钓的鱼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明天让他们开记者招待会吧。”
　　不能让焦点都在他一个人身上，那样实在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