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15、十五

　　高木和田丹之前的谈话，却没有就此结束。
　　叙旧本就不是高木找上田丹的目的。
　　“田丹，有件事……也许你可以给我答案。”高木斟酌着用词。
　　“嗯？”
　　“徐天……他已经不吃药了。”
　　田丹怔了怔，眼睛倏地瞪大了，“你是说……那些止疼药？！”
　　高木点点头，脸色也慢慢沉凝。
　　好一会儿，田丹脸上阴晴不定，“可是为什么呀？难道是你……”
　　高木并没有否认，接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田丹，“为什么你们觉得可以瞒过他？”
　　“不瞒他怎么……”田丹话说了半句，突然顿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是说他自己察觉了……”
　　而高木亦同时抓住了田丹话里的关键，不瞒他怎么办？显然他们也觉得徐天脑子里的那个东西会刺激到他，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瞒住他。
　　可这也让高木疑惑的地方愈来愈多。
　　“还好还好……”田丹自言自语，“他的东西都删了……”
　　“你说什么？”高木一惊，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田丹见他这样，亦是一惊，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焦急地问道：“他没有去别的医院检查吧？！”
　　高木说不出话来。
　　田丹也说不出话来。
　　他紧盯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眼底的震惊慢慢变为焦虑、恍惚最后却沾染上了浓浓的恐惧。
　　高木心中一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还没有见到检查结果，以后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也许他已经知道了……”田丹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不会！”高木回忆着，“那天他一做完检查就出事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我提都没跟他提过。”
　　“是吗？那你赶紧去把那些资料全删了吧。”田丹笑得有些无奈，“有关他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敢存在电脑里……”
　　高木瞪她。
　　“你就算跟我讲他会生孩子我也不会奇怪的……”

　　每天，高木忙完工作到医院，通常都要九点以后。
　　徐天正在看书，见他进来，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唇角浅浅勾起。
　　高木很喜欢看徐天笑，他总是笑得整个人都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拖进怀里，好好地揉一揉。
　　高木亦报以一笑，心里暖暖的。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什么？”徐天有些惊讶，打开盒子一看，是部新手机。
　　“你那部坏了，用这个吧。”
　　徐天拿起手机把玩了一会儿，瞄了高木一眼，没有接话。
　　“徐天……”高木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了徐天眼底的了然，所有的话刹那都被逼回了肚子里。
　　是了，有什么能瞒过他的……高木苦笑。
　　“我放了追踪器，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发生这种事。”他老实招供并道歉。
　　“我说什么了吗？”徐天抿嘴轻笑，不无戏谑地， “可是，这样好像不太公平吧？”说完又偷瞄了他一眼，转瞬脸上竟浮起了淡淡的红云。
　　高木一怔，迅速会意过来，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上去，“好，我也装上。”
　　见他从善如流，徐天的脸更像煮熟的鸡蛋了，转开了眼神，嘴里嘟囔着，“有什么用啊，如果是我，抓了人当然先把身上所有有可能追踪到的东西全扔了。”
　　他的表情太过可爱，以至于高木忍不住顺着他的话继续逗他，“那你说怎么办？”
　　“等有时间，我自己做。”徐天撇撇嘴，有些不屑，又有些小骄傲，“这种东西最简单了，我上学的时候做过好多种。”
　　“好多种？”
　　“对啊，追踪器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要做到人家想不到。”
　　高木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那是什么样？”
　　徐天笑得像个孩子，不无炫耀地说道：“我做过一个限时型的，像颗药丸，可以直接吞下去，存在人体里几小时到几十小时不等……”
　　高木重重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徐天！
　　就在那次极限生存挑战之前，老教官给了他一颗药，告诉他那是一个追踪器，让他在之后的三天里尽量少吃东西，只要那东西在他体内，他们就一定能找到他。然后，他遇到了那两个杀手，以至于他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硬生生被拖住了五天，如果不是那个追踪器，绝不可能有人找得到他并及时救了他。
　　“高木？”察觉到他的异样，徐天下意识地捅了捅高木。
　　结果，手被人抓个正着。
　　那么用力，以至于徐天的手上立刻泛起了红意，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高木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又来了……徐天有些无力，他好像从来也不问问他的意思。可是，如果他真问了，自己恐怕会翻脸啊……好吧，还是这样吧……
　　徐天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不知身在何处，所以，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渐渐变成了十指紧扣，他都浑然不觉。
　　直到两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身上就要搓出火来，高木才稍稍拉回理智，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
　　“怎么办？我想随时随地都把你带在身边……”高木在他耳边低喃。
　　“那就带着啊……”徐天迷蒙着眼，呆呆回应。
　　高木低低笑起来，额头抵住他的，轻轻揉着。
　　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徐天，蹭地满脸飞红，羞地几乎要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事实，他也这么干了，一把推开高木，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无论高木怎么劝说，他死也不肯把脑袋露出来。
　　那可爱的样子，惹得高木哈哈大笑，忍不住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顺了好半天毛。
　　后来，护士来查房，徐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露出了半张脸，可那满脸的羞意却无论如何都遮不住。
　　高木止不住的笑意到底惹恼了徐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便闭起了眼睛，再不肯理人。
　　幸而高木脸皮够厚，软磨硬泡了老半天，徐天都昏昏欲睡了，他还锲而不舍地磨着，终于，得到允许让他上了床。
　　高木一躺下，徐天的头自然而然枕上了他的胳膊，打了个哈欠，便再无动静。
　　而高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溺杀一切生物。
　　就这样好好过下去吧……高木觉得这辈子再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