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人间尽是多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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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秀醒来，对道门实在是危难之中难得的好消息。道门上下倒都是一派欢庆之色。只是听闻掌珠阙主为质的消息，原无乡却陷入的久久的沉默。
素还真倒以为双秀对于天疆仇恨尚还心有芥蒂，劝道，“先前二位昏迷，因此未及商议，便与天疆达成协议…只是金剑双目及银骠双臂，终究是沉重的仇恨，若是你们不肯…”
倦收天与原无乡却答应下来。
倦收天长叹一句，“捐躯赴难，亦无犹豫。”
原无乡只是道，“素贤人不必忧虑，既是为了苦境安危，这困龙大阵当初乃是我与倦收天布置而下，如今，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他长叹道，“我担心的，只有灵犀。”
道门之重，竟压在她一人之身，他终于没有再言，长长一叹。
素还真劝道，“银骠当家应当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一切结束之后，掌珠阙主自然安然归来。”
虽是如此，原无乡却还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不知灵犀在天疆，过得可还好吗？
重任在肩，何时可卸？若有这纷纷红尘，便无宁静之日、轻松之时。
“一切真可顺利结束吗？”
素还真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尽劣者能力。”
天边的鱼肚白微微露出，沉寂多日的虚度山周围竟亮起炯炯光芒，似与晨光争辉！光芒排布暗合四象五行，光波渺渺，透露出无穷的奥秘。
虚度山的大阵终于被修复，重建成为空间固元之阵。
曾经大战的道门双秀和号天异龙，再见之时，却透着诡异的沉默。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时势。只是曾经的恩怨仇恨，当真已随风无痕？
素还真慨然宣布，“困龙之阵已重建为空间固元之阵，不久之后，便可开启破界。”
在场的道门中人神色复杂，只因这样的局面，是他们万万未曾想到。而天疆中人脸上却带有一丝激动之色，只因归家的渴望，在这一刻终于成为触手可及的真实，归乡的时刻近在眼前，这一刻，天疆族人已等的太久太久…
听到这样的消息，号天异龙却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淡淡说道，“天疆回归之后，与道门便是再无交集，纵使累累恩怨，亦归青史。”
原无乡道，“如今大阵重建告一段落，原无乡尚有一请。”
号天异龙道，“请讲。”
原无乡缓缓说道，“还请号天异龙赐还掌珠阙主。”
牧神冷冷道，“大阵初建，履约未完。天疆回归之时，自然归还掌珠阙主。”
原无乡沉沉而道，“堂堂道门，安危又岂可托予妇人之身？原无乡以银骠之名许誓绝无背约。”他轻轻闭目，慢慢道，“如今大阵重建已成，若天疆仍然心存疑虑，原无乡愿赴天疆为质，以换回掌珠阙主。”
他这一语既出，道门和天疆的人，都吃了一惊。只因银骠当家在道门地位超然，重要性不言而喻，竟然肯亲自作为人质，换回掌珠阙主。
道磐皱眉出言道，“原无乡，岂可如此草率？如今道门，正需你与倦收天鼎力相护。”
原无乡低声道，“自醒来之时，吾便一刻不能心安。如今大阵已建，吾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刻不能心安…从未吃苦的灵犀，在天疆是否会遭到不公的对待？多想一分，便是一分折磨。
濮阳刚逸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吾从前以为，雄山慕峥嵘对我妹妹是为倾心，未曾想到，如今局面他却龟缩不出，原无乡却…”从前他其实不甚服气原无乡在道真的地位隐隐高于自己，原无乡虽然虽对灵犀指瑕照拂有加，心意却从未有所表露，因此今日原无乡此番举动，竟让他大为触动。
号天异龙深深看着原无乡，缓缓而道，“看来银骠当家，对于掌珠阙主，果真是情深义重。”
“世人皆言双秀一诺，重逾千金。本座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归来后，天疆禁地的石殿之中，号天异龙静静的坐在高台的石座上，一手撑起额头，双目却紧紧闭着，似乎透露着一丝疲惫。牧神与玉雉衣等人已经前去忙于天疆回归的部署工作，唯有伐天虹随侍在侧。
忽然号天异龙低声咳了几声。
伐天虹道，“龙君，你的伤…”知是前番剑阵之伤始终难愈，伐天虹不免有些有些担心。
“无妨。”他挥挥手，却似有些感慨，低声而道，“伐天虹，你我当初相识，还记得吗？”
“属下不敢或忘，”伐天虹轻声道，“伐天虹在孤舟一字横发现恶龙臂的痕迹，便受牧神之命，前去请龙君出手试探虚度山封印。龙君本无此意，但牧神惩罚属下，龙君不忍，方才出手相助。龙君之恩，麟台永铭心中。”
同时，其实也是自己将风波引去了孤舟一字横，这对天疆固然是幸事，可是对曾经孤舟西畔的那个人呢？
他轻轻哂笑一声，“对吾来说，似乎已是前生之事了。”他另一手扣住宝座扶手，手指轻敲，“那你觉得，吾是合格的号天异龙吗？”
伐天虹心中一凛，道，“龙君就是龙君，是天疆的信仰和领袖。”
信仰和领袖…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只看得到，石殿之中幽深的穹顶。仿佛一张大伞，遮住了所有的色彩。
“是啊，吾只能是号天异龙。”他似乎感慨而道，“从前的半阙词，吾忽然已经续出了下阙。”
沧桑声音低低响彻在殿中，“一入江湖岁月老，前世今生，红尘不肯饶。关山万里路飘摇，明日东风送芳草。”
明日东风送芳草…
伐天虹似乎有些触动，“龙君…”
他忽然低声道，“掌珠阙主身上还有些为牧神的气劲所伤，你去送些药给她，也可以告诉她，她已可以获得自由。”
伐天虹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却终究无言。
号天异龙淡淡的目光，飘向远方。
既然山龙隐秀已经不是当初的山龙隐秀，但愿灵犀指瑕还能是从前的灵犀指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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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熹微，袅袅薄暮。
忽然听见门声一响，她连忙回过头去看。
却并不是他。
一身麟衣的伐天虹，缓步走了进来。
伐天虹只是静静的一边将药碗递过来搁下，一边道，“龙君吩咐，掌珠阙主的药还需再喝一日，受的鞭伤便无碍。”
灵犀指瑕应了一声，“多谢，那他…”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去问，只是其间难为情处，唯有欲言又止。
伐天虹瞧着她好似知道她想说什么，道，“龙君自然有龙君的忙处。”
是啊，她不过是阶下人质，有此礼遇，已是难得，难道让天疆的首座，每日来探望她吗？恍惚之间，更是无味，望着碗中的药，却难下口。只是若有所思，问道，“那…你们的龙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伐天虹抬起眼看了看灵犀指瑕，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你为什么对龙君这样好奇？”
是啊，为什么呢？似乎有隐约的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晦涩难言。
灵犀指瑕淡淡一笑，“你们天疆的号天异龙，普天之下，又有谁不好奇呢？”
伐天虹点了点头，忽然面上浮现出一种郑重的神采，慢慢说道，“龙君从危难之中拯救我族，他是天疆的信仰，是带领天疆遗族回归的领袖。”
灵犀指瑕闻言，却低声问道，“别的呢？”
伐天虹神色不变，缓缓的说道，“别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有。”
别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有…只能作为信仰和领袖，这样的人生，幸或是不幸？站得越高，或许背负的也会越沉。
“别的，什么也没有…”灵犀指瑕忽然有些愣住，转过头看着伐天虹，似乎探询这句话中的含意。
伐天虹望着灵犀指瑕，轻轻叹了一口气，“天疆就是天疆，道门就是道门，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可你也该早些回去道门。”
灵犀指瑕道，“我已经听明白，你其实很希望我离开天疆，是不是？”
伐天虹道，“难道阙主自己不希望吗？”
“我…”
是啊，她自己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呢？
灵犀指瑕目光有些异样的看着伐天虹道，“我从前听说，天疆的麟台性格颇似男子般英气，今日我才知道并不是。”她看向伐天虹，“其实你比许多女子还要更细腻，你已经看出，我是号天异龙的麻烦，是吗？”
她这一声质问，轻声却又有力。
伐天虹却默然而道，“只因一个领袖，是决不能心软的，尤其是对着敌人。”她低声道，“龙君身上的责任，不是你所能理解。”
灵犀指瑕忽然静默下来。
伐天虹道，“今日吾前来，其实也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灵犀指瑕看着她，等她说出什么。
伐天虹道，“明日你便可以回去，道真的原无乡，竟然不惜以自己为质，也要将你换回。”
灵犀指瑕露出惊讶的神色，“原师兄？他怎么…”却再一句难以多言，只是轻轻低下了眸。
伐天虹道，“你已有一个肯为你不顾安危的师兄，道门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灵犀指瑕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伐天虹，道，“我能不能见一见号天异龙？”
伐天虹道，“龙君他…”
灵犀指瑕道，“他不想见我？”
伐天虹道，“只因相见争如不见。”
灵犀指瑕道，“若我一定要见？”
伐天虹忽然沉默了片刻，长叹道，“我只知，穿过禁地这条石廊，是龙君的闭关之所。”说完，她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走出不远，伐天虹脚步慢下来，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却是从前在孤舟一字横拾到的一页词笔，已然留了这样久…江湖闲坐遐思少，孤舟西畔憶芳草…
方才灵犀指瑕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虽然性格坚韧之处颇似男子，心思却细腻更甚许多女子。太细腻的心思、太明白的洞察，却也给她带来了许多烦恼。
过了片刻，她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声，终于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人间尽是多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