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敢问故人曾见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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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之后，灵犀指瑕便被安排到了一处石室之中，虽不像道门一般富丽讲究，却也得到了相当的礼遇，甚至，拥有了一点小小的自由，可以在周围不远的范围里散散步。
夜色又降了下来，月空如洗，窗外有棵比屋要高的大树，叶子在月色下，簌簌的轻动，屋内的人睡在床上，却眉头紧锁，似乎正梦见什么。
似乎是缥缈的梦境，似真却又似幻…
黑漆漆的夜空，惨烈的大战，哀嚎的巨龙，一幕幕瞬间在闪回…忽而，又是那样寒冷的雪谷，如刀的利风，处处冰雪的洞穴，谁的眼角，轻轻的一滴泪水无声而落？
一转眼，似乎看见还有漫漫的河波，天上的星子，并肩的背影...
似远似近，好像有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挺拔人影，背着光看不清面目，只是朗朗迎风，背身伫立，片刻之间，终于渐渐离去，留下回声悠悠。
“山龙隐秀此去无期，阙主珍重、珍重…”
梦中远远地一声龙啸！
一时惊醒了过来，醒过来梦中事已忘了大半，只恍惚间，记得最后好像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山龙隐秀…”喃喃唤出，却在记忆中遍搜无痕。方才的梦是什么呢？这个名字…又是谁的名字？
恍惚之中，灵犀指瑕百思不得其解，额头有些汗，她便扶了扶额头，抬头见夜色尚早，便起身推开门，在月色下信步两三，似乎借着夜的清凉洗去梦的紧张。
忽然，远处竟也隐隐的传来了一声龙啸…
这已不再是梦，却又如此像梦。模糊的啸声伴着风声，似乎将出神的她一下惊醒，与梦中的声音有些重合，登时叫她一下有些愣神。未及多想，她便提起脚步，出神的往那边走去。
接近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一个人拦在了她面前，一身黑鳞甲衣，容貌清冷艳丽，挡在她前面，正有些冷冷的看着她。
灵犀指瑕顿住脚步，看着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天疆女子。
“前面已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伐天虹静静的看着这个道门的掌上明珠。
灵犀指瑕道，“我只是好奇，想过去瞧瞧也不行么？”
“我劝你回去。”伐天虹慢慢地道，“只因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总归对你无益，有些人离得太近，难免令人伤心。”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灵犀指瑕心中浮起讶异。
伐天虹却已不多说一句，只是道，“你该回去。”
“嗯…”灵犀指瑕抿唇应了，只因既然在天疆的地方，也不得不低头。只是一转身之际，却趁伐天虹不注意，一跃而出，想要一下越过伐天虹过去。
伐天虹一下回神，纵身追上，已然与灵犀指瑕匆匆几招交手。你来我往之下，也闹出了一些动静。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飘然而出，一身白袍，手持长鞭，却是牧神闻声到来，他冷冷而道，“道门的人，竟也敢在天疆撒野？”
说罢一道长鞭向着灵犀指瑕袭去，一下便将她从交战之中席卷开来，灵犀指瑕受袭，一个踉跄，气息便有些不稳，咬唇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牧神冷冷一喝，“你以为你是道门的掌珠阙主，我便不敢动你吗？”说罢，又是一鞭出去，灵犀指瑕本就不是牧神对手，几鞭下去，已经气力不支，难以为继。
再一鞭，神鞭之快，她竟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能闭眼咬牙硬撑，这一下鞭子若是击实，必然是皮开肉绽。
谁知却无想象中痛感…睁开眼，却见一道黑衣背影已然挡在身前，徒手接住了牧神的长鞭。
牧神见号天异龙阻拦，道，“龙君，在天疆肆意妄为，擅闯禁地，岂可轻放？”
号天异龙冷声而道，“本座自会处理，牧神与麟台先退去吧。”
牧神虽是仍怒，却仍依言，与麟台离去。
待到他们离去，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风仍在轻拂。
号天异龙转过身来，远远在看着灵犀指瑕，“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闯过来？”
“我…”方才气力勉强支撑，危机已除，灵犀指瑕顿时气力不支，身子一软，便要倒在地上。
他身影一动，已飞上前去，堪堪将她接住，虽知她大约只是一时气力不支，却还是立即扶起灵犀指瑕的手腕，察觉她紊乱的内劲和气血，便轻轻输入内劲，慢慢为她调息。
灵犀本有些仓乱，此刻落到他怀里，瞧见他的样子，灵犀竟莫名心中一动。
他面上带着半张面具，看不清面容，鼻梁英挺，半垂眼眸，似乎正在认真为灵犀调理气血。只是隔得这么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气息竟有些莫名的熟悉，这样觉来，那半张面具竟也十分碍眼…
灵犀指瑕一咬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出手，刹那间竟然将他的面具掀起！
号天异龙一惊，抬眼正与灵犀指瑕对视，漆黑的眼眸中映出灵犀的面容。
手中的面具悄然掉落…
他长眉剑挺、眼眸深邃，面容俊朗英挺，只是神色冷峻，眉间似乎有些波折未平。这张面容，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却又不知何处曾经见过…
灵犀指瑕就这么看着他，微微蹙了眉，喃喃道，“因为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要来，来了，却又见到了似曾相识的人。”
似乎绝未想到她敢这样做，但他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低声道，“你太大胆。”
只是这短短一语，不知是说她擅闯过来这件事，还是讲她竟敢贸然揭下他的面具。
灵犀指瑕却不理会，只是看着他，迟疑道，“我们…曾经认识吗？”
尚未得到回答，灵犀指瑕忽然扶着脑袋，低声痛呼，“头，头疼…”尚未来得及再想，忽然昏了过去。似乎听到耳畔有人急唤，“灵犀！”
再有意识的时候，却是在一间丹室之中的榻上，恍惚中却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方，听见有人进来，她连忙又闭上眼睛。
脚步声走了两步，便听见他沉声说道，“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于是她只得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有些拘束的瞧向他。
见他竟然端着一碗，缓步走了进来，一手将碗搁在桌上，一边问她道，“头还疼吗？”
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情况，便只是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这间石屋，缓缓道，“这里一片结界之中，是天疆禁地中本座的一处丹室，没有我的允许，并不会有人进来，你可以在此处休养，静待道门中人接你回去。”
他又提醒道，“最好你也不要轻易出去，除了牧神，还有许多天疆族人并不喜欢道门中人。大阵重建已有眉目，”他似乎叹了一口气，“离你回道门已经不远，不可再冒失行事。”
灵犀指瑕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朗朗而立。说她冒失总是有些不服，而且虽然头已经不疼了，只是心头的疑惑，也许还是有许多。
虽然听他说了许多，她一直静静听着，半晌开口却还是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认识吗？”
他似乎淡淡无波，“素不相识。”
她锲而不舍，“可是我觉得我见过你。”
他却仍是淡淡的，“天下之间，相似的人何其之多，有所错觉不足为奇。”
她质问，“若我们没有交情，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却淡淡转了身过去，“你是道门之人质，若是出事，会影响双方合作。”
对答之间，倒是处处合理，好似事事都无甚奇怪。
她却还是有点犹豫，“…果真么？”
“你在怀疑什么？”他至为冷静的阐述，“道门的掌珠阙主，与天疆的号天异龙，又怎可能相识？”
被他一问，灵犀指瑕倒有些犹豫了，低声叹了口气，自语道，“是了，天疆与道门，又怎可能有什么交情…”她便停了问，闷闷道，“也许，也许是我认错了吧。”
他却取了桌上的碗，缓缓走了过来，低声道，“问完了？”
她不觉间“嗯”了一声，却见他慢慢把碗朝前一递，“将药喝了吧。”
灵犀指瑕这才看清，他手中的碗里，竟是黑黢黢的药汁，她登时噎住，半晌方才蹦出一句话，“我，我不用喝药。”
号天异龙将药放到床边，“这药于你的伤和头痛都有益。”
灵犀指瑕硬着头皮道，“那你把药…放在这里罢。”
却似知道她的想法，他直直看着她，“你要告诉我，你会喝掉，是么？”
“我…好了，我喝了！”她一恼，端了药碗，似是就义一般的，一饮而尽，放下药碗，便躺回榻上，朝里侧卧着不再理他。
听见他已经走了，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的失落…心中暗暗浮起一丝异样，她为什么这样不怕他？她知道自己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藏得太深太深，无论如何却也寻之不见…
她索性从榻上起来，朝四周不安分的看看。这是一方古朴的石室，有桌有榻，角落里窗台边，也还有一张搁着笔架的书桌和书架。
她走过去，却见桌上散乱的有些纸张，写着些字，抽起一张看看，见只是些寻常的药名写写划划，丹室之中，本就是炼药的，倒没什么奇怪。
只是她眼尖，瞅见这些纸下，有一张纸不太相同，她便一下抽起来看，这张纸上与其他纸张都不一样，只因其他纸上写的是一些乱字，这张纸上却是画的图画。仔细看去，笔法有些仓促，写意的笔迹倒很有些劲力，画着的竟隐约看得出，是一方无人的渡口，有灯有船，河川漫漫，疏林萧萧，倒很有些…意境。
画旁提了首诗，似是草草写就，“高楼聊引望，杳杳一川平，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细细看去，这幅画虽然笔迹仓促，似是随笔草草画就，但是落笔即成，又极有意境，似乎画的不仅是景，更是人的红尘中心境。
她看在眼里，这里…仿佛也曾见过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敢问故人曾见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