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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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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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借尸还魂的报导资料，大部分都不可信。
有一部分充满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劝世意味，虚构意味浓厚；有些全文采用矫情而又煽动的文字来叙述，像极了小说创作；有些却附带了特定宗教的广告。标榜真人真事、全文调查采访的资料却参杂了充满臆测性与似是而非的科学判断。
冉泽之关闭了文档，打开另一个他下载的资料夹。那是他早上找到的关于借尸还魂‘当事人’的记述。他看得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在借尸还魂的当事人事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的记载。
无一例外，每个自称经历过借尸还魂的当事人都觉得自己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早上十一点，公交车上人不算多。他默默地看完那几篇记述，关闭了手机的阅读器。车行转了个大弯，绕过圆环往滨湖西路移动。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站起身来。
车移动得很快。
他望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漫不经心地走到前门，“师傅，下车，谢谢。”
公交车缓缓靠边停下来，到站开了门。
冉泽之望着洞开的车门外似曾相识的景象，信步走到街道旁的红砖道上，他没有犹豫太久，沿着红砖道慢慢往北走去，一面走，一面掏出手机给蒋轩发了条短信。
‘一切既陌生又熟悉，我觉得我好像在进行一场未知的冒险。’
◇
蒋轩看完那条短信，有些心酸。
席浩文叫他别自欺欺人，或许他确实自欺欺人，但冉泽之没有。冉泽之拒绝接受以前那个冉泽之的一切，强迫自己安于眼前的现状，学著作蒋轩的情人——而且做得很好。他却总是有意无意去寻求一些本来不属于冉泽之的特质。白色摩尔、素色的衬衫、本来冉泽之不需要的书房、从来就不下厨的冉泽之根本不会用到的平底锅跟打蛋器……
这些原先不属于冉泽之的特质，都是现在的冉泽之从哪里拾回来的？
他的追寻近乎执拗。
蒋轩是他们三个人之中，看起来最有办法、最能干也最有关系的人，但他什么都不肯做，胆怯地逃避所有可能会让冉泽之离开他的线索……
“我怎么会不在乎他……”蒋轩低声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否认席浩文的指控。
他仍想念以前的那个冉泽之那种任性幼稚的疯狂、柔媚性感的挑逗。以前那个冉泽之脑筋总是转不过来，情商尤其低，给蒋轩一句话就能气得跳脚，却又被他的一句话哄得笑逐颜开。他会脱光衣服满屋子乱跑，笑着叫蒋轩别拉上窗帘，大大方方地让阳光尽情洒在那具像婴儿那样纯洁美丽，却性感得会引人产生犯罪念头的身体上，然后挑逗他。
现在的他跟以前一样好看，但绝对做不出那样的冶艳的动作。
蒋轩捧起冰冷的水泼在自己脸上，却没有清醒半分。
懂事的冉泽之外柔内刚，很不好惹。他争取自己的知情权、威胁牟建明甚至动手打他，也责问过钟大荒，很懂得保护自己。但他对蒋轩有一种很特殊的柔顺……现在这个冉泽之低头在水龙头下清洗蛤蜊的侧脸，在那一瞬间就让蒋轩相信了幸福的可能……
他只会仰头闭上眼睛，等蒋轩的吻……而这个动作还是蒋轩教他的。
可对蒋轩来说，这够致命了。
无论哪个冉泽之离开蒋轩，他都会受不了。他已经莫名其妙失去了以前那个冉泽之，那种……人在身边，却偏偏要告别的莫名失落感……
他把脸擦干净，走出了洗手间。
“资料没问题吧？车险、过户都差不多了？”蒋轩拿起那把新钥匙扣在自己的钥匙串里，拎起了自己的双排扣大衣，“我可以过去领车了吗？”
“蒋先生，我们可以为你把新车开过来。”
“不用，我去一趟你们的维修保养中心……我有点事，要去找个‘老朋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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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泽之茫然地走在烟澄大学古旧的建筑物之间，却很确定自己知道这些建筑物的用途。这一栋是法学院用的，他觉得自己很少走进去，对里面很陌生；那一栋以前举办过大型研讨会，半圆形的讲堂挤满了人，他记得是夏天，天气很热，他挤在人群里听讲……听些什么却不记得了。
他信步在校园里闲逛，没有目的。
快中午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校园里，那些人都跟他差不多大吧？冉泽之茫然地想着，蒋轩曾说过的话突然回到他脑中，‘二十岁，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纪。’
这正是他最美好的年月，他怎么会在这里纠结那些问题？他应该待在蒋轩身边才对……
冉泽之停下脚步，掏出了手机打给蒋轩。
‘泽之？’
“蒋轩，我好想你。”
很低的轻笑声，‘……真巧，我也是。’
“好想见你……你吃过饭了没有？我买午餐去事务所？”
‘我不在事务所。你在哪里？’
冉泽之抬头望过去，“烟澄大学的……”他怔怔地看着建筑物的牌子，“汉语言文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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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轩低低一笑，笑容比春风更温柔，“在那里等我。”他结束通话，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的春风瞬间进入寒冬，“你还没有回答我，牟建明师傅。”
“你不用逼我……”
“好，”蒋轩又笑起来，“我不逼你，我最不喜欢强迫别人。”
他什么话也没说，更没有口出威胁，但这表示他多的是方法可以让牟建明说出来，这对蒋轩来说轻而易举，没什么难度也不牺牲什么代价……牟建明反抗他的勇气突然间去得干干净净，绝望地望着这个他再过一百年都敌不过的男人。
“好……我说。小冉在毕业之前，就被学校派到我们修护厂来实习，他是前年夏天，从自立中等专业学校毕业的，学的是汽修……汽车修护电工机修专业。”
“他还在读书，你就垂涎他了？”
牟建明愤恨地反驳，“是他来找我的！”他别开了视线，不敢看蒋轩冷笑着的脸，“是小冉先在学校里偷他同学的东西，对方的家长威胁要两千块和解，否则就要告他……要是提告，小冉一定会被退学，他没办法了才到修护厂找人帮忙。告诉你……”
蒋轩哼了一声，“嗯？”
“他也不止找我一个，那两千块是他跟四个人睡来的！”
牟建明勉强把话说完，不敢抬头看蒋轩。
但没有任何回音。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面前这个潇洒英挺的男人面如死灰，仿佛他妈让他多了四个干爹。
“我知道了。”
蒋轩垂着眼睛打算转身走开，藏住表情的脸上仍隐隐透出落寞的神色。牟建明突然间很同情这个看起来大有前途的年轻人。那个小妖精这两年不知道怎么折磨他……
“蒋先生，你……你别太认真。跟小冉那种人，玩玩就是了。”
“你不知道，他现在出息得很。”蒋轩嘲讽地一笑，“他应该是读了汉语言文学系，只是不知道读得怎么样。”
“……你开玩笑。”
“不说了。”蒋轩犹豫片刻，“过几天，可能会有人来问你关于泽之的事情。你要是想赚点外快就告诉他吧。但如果你不想挨揍……泽之那些不太好听的事，就别跟任何人说了。”
牟建明应了一声，望着蒋轩进了他新买的车，脑子里迷糊起来。
◇
蒋轩买了三明治跟热咖啡过去，跟冉泽之肩并肩坐在草地上吃午餐。
但他食不下咽。
“蒋轩？”冉泽之叫了他一声，“你心情非常不好。”
草地上人多，蒋轩不想引人侧目，忍耐着不去伸手抱他，只是拉住了冉泽之的手紧紧握着。
“怎么了？”
“我做了个恶梦，泽之。”蒋轩摇了摇头，“非常不堪的恶梦。”他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打量着校舍，“对汉语言文学有兴趣吗？”
“好像有。”冉泽之的表情仍一片茫然，“只是很模糊的一点点印象，我想不起来了。”
“别勉强去想。泽之，以前的事情忘了就算了，我们考虑之后的事。怎么样？你想报考烟澄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系吗？”蒋轩已经有很多年没接触过关于高考的事了，但他觉得若以冉泽之现在的程度来考虑，参加成人高考应该没问题。
可是冉泽之笑起来，“别闹，我去考这个干嘛？”
“老实说，我很意外。”蒋轩也笑起来，“我以为你应该很喜欢读书。”
“再喜欢也不会……”冉泽之说到一半，表情又变得茫然，“不会……”
蒋轩阻止了他，“别想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冉泽之的太阳穴附近，“但这件事情你可以列入考虑，反正也没有什么很急迫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如果想念书，回学校念完它。”
他这句话说得很自然，仿佛笃定地认为现在的冉泽之读过烟澄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系，只是中断过而需要‘继续’学业而已。
“嗯。”冉泽之眨了眨眼睛，用全名来自称，“可是，冉泽之没有读过大学？”
“但你有？”
“但是他没有？”
“对，”蒋轩坦然告诉他，“前年你……他十八岁，从自立中专毕业，学的是汽车修护。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会开车，可是不会修车。”
“他会他的，你可以不会……我又不会叫你修车。”
冉泽之忍不住笑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