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
-
第26章
◇
如果蒋轩薄弱的印象没出错，在钟大荒伸手去推那扇造型古典的厢房门之前，他已经不知道躲在那里站了多久。房门上有着镂空雕花，镶的是半透明的玻璃……他一直在偷窥房间里的冉泽之。
蒋轩笔直走过去，堂而皇之地经过钟大荒的身边，进了他们借宿的厢房，再转过身来，对门外的钟大荒一笑，当着他的面严密地关紧了门、落下了闩。
冉泽之坐挺了身子，朝蒋轩伸出了他迎接的手牵他坐回床沿。
“睡吧。”
蒋轩顺手抚着冉泽之的短发，刻意侧身把冉泽之遮住，挡掉了门外钟大荒的视线，“你睡吧，我不怎么累，”他们的声音都很低，“我在这里守着你。”
冉泽之摇头，“刚刚出去讲电话了？都这么晚了……你看起来累了，”他轻轻地用指尖抚着蒋轩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你睡一会，我坐在这里。”
“不太好。”
“我不睡，也不会把门打开的。你睡一会吧，钟师父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不会有事的。”
蒋轩一笑，顺着他的意思躺了下来。他们这等于是换了个姿势。蒋轩很安心地轻轻靠在冉泽之的怀里睡，呼吸平稳、睡得很香；冉泽之不想往门外看……他拿出手机，一手抱稳蒋轩、一手滑着手机上网。
冉泽之没有睡着……他找到了一篇网路小说，抱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思仔细看着。
这篇小说的文名莫名地觉得熟悉……冉泽之从第四十一章点进去，竟然顺利地接着往下看，仿佛他早已看过前四十章的内容……他什么时候看过的？
看见钟德晋房里的灯亮起时，冉泽之看了看时间……是三点半。他回头察看，确定门外没有人在偷窥，这才放心低下了头，硬生生把蒋轩吻醒。
“你偷袭得越来越熟练了。”
冉泽之一笑，“钟师父醒了，我们也别耽搁……别让人家等我们。”
蒋轩点头，“那倒也是。我们才是当事人，钟师父热心帮忙，总不好意思让……哇！”
他这一声‘哇’喊得有些夸张，喜剧电影也似的。
冉泽之回头一看，忍不住也‘哇’了起来，“哇……比一眉道长还酷。”
钟德晋换了一身杏黄道袍，头上戴着他们喊不出名字的造型古典的冠，手里还提着一个不知道装什么东西的大木盒，看起来威风凛凛，像是马上会消灭几只大僵尸的模样。
蒋轩把房门打开，出声打了个招呼，“钟师父，早。”
“钟师父你早……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厉害！”
“还半夜呢，这就早了？”最不像一眉道长的就是他的表情。钟德晋笑眯眯地反问，“你们两个睡饱了没有？”
“稍微休息了一下，”蒋轩接过钟德晋交给他的牙刷与毛巾。祅坛这间小庙可能经常有香客借宿过夜，盥洗用品倒是一样不缺，“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钟德晋指了指浴室，“你先去洗把脸。”
“好。”
蒋轩进了浴室，耳朵里还听见钟德晋对冉泽之说话，“我得去找找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最近我都是走着下山的。”
“我手机里有叫车软件，让我来叫车吧。哎？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那怎么办？你们那种时髦的东西，我这里没有准备。”
“不用担心，”冉泽之的声音走远了些，“昨天蒋轩背来的那个包里有充电宝。”
蒋轩才刚刷完牙、洗完脸，冉泽之的声音又走近了浴室，“蒋轩，我那个背包呢？”
他有些错愕，“不是你拿着吗？”
那个后背包里就一套睡衣裤、一把雨伞，还有蒋轩慌急之下胡乱塞进去的充电宝，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冉泽之顺手就放在前殿侧面，平日钟德晋泡茶喝茶的那块木雕茶几上，“……昨晚我明明放在前殿那里的……”
“车让我叫吧。”蒋轩把毛巾跟牙刷转交给冉泽之，“包包我来找，你先去洗把脸。”
钟德晋脸色一沉，突然大踏步往天井另一个方向的房间走去，“大荒！大荒！”他连叫数声，那房间里一点回音都没有。
蒋轩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钟师父？”
钟德晋不答，铁青着脸抬脚踹开了门，门里空空如也……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钟大荒，连同蒋轩背来的帆布后背包一起神秘失踪，不翼而飞。
◇
“令郎对泽之的事情知道多少？”
出租车里，蒋轩的表情宛如石雕般僵硬。
钟德晋坦承实情，“我所知道的全部。”他长叹一声，“山居修行，日常寂寞，我父子俩平常没什么可谈的……你们的事，前前后后我都跟他说过了。”
冉泽之脸色有些苍白，“所以他全都知道了？”
“包括你们说的车祸的地点跟时间，我都告诉他了。”
“重要的是，他会拿那套睡衣做什么？”蒋轩凝视着钟德晋，“或者我应该问……令郎‘能’拿那套睡衣做些什么？”
“这……”
“钟师父，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但我得弄清楚这件事……我直说了，钟大荒对泽之不安好心，图谋不轨。你比我们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你也知道他下流好色，男女皆猎，昨晚他已经对泽之出言挑衅了……他会对泽之不利。”蒋轩毫不留情地追问，“钟师父，你必须回答我，你儿子钟大荒……他会对泽之做什么？”
“招魂。”
“钟师父，你仔细跟我说说。”冉泽之低声恳求，“我不想给人摆布……这对我很重要。”
钟德晋点点头，“照这样看，大荒也就只能给那套睡衣的主人招魂而已。可是……泽之，你生魂离体的情况很复杂。你生魂离体后，性情大变，自己又比较喜欢改变后的性情，也就是说，你一直很不希望生魂回到自己的体内，是不是？”
“是，我不要变回去。”
“所以，大荒即使能招来你离体的生魂，也很难把那些生魂招回你的体内。”
“因为我不愿意？”
“是。那些生魂最有可能的……”
“那些？”蒋轩没有放过任何疑点，“为什么说是那些？除了泽之以外还有谁？”
“生魂不是‘一个’的。”蒋轩的态度很不客气，但钟德晋仍好脾气地解释给蒋轩听，“泽之的生魂至少有一大半儿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你看他头脑灵魂、神智清醒，至少留了一半在体内。我们一般人的灵魂，通常不会全部都在身体里，受到大大小小的惊吓都会走丢一些。有时自己会回去，但有时失魂无法恢复……通常不会影响到原主人的身体。”
“不会影响，也不代表就可以放着不管了。”蒋轩沉不住气，厉声追问，“钟大荒是想拘禁泽之离体的生魂？对不对？”
“大荒他……”
“所以你说他没做过犯法的事，不违反法律但天人不容的事，倒泯灭良心做了不少。”蒋轩语气严厉地责问，“钟大荒以前就做过这种事情？招来他所觊觎那些长得好看的人的魂魄，私下禁锢，以满足他的邪欲？”
“招生魂是第一次……大荒以前招的是亡魂。”钟德晋低垂着头，“大荒一直住在外头的宫庙给信徒行法事，其实一直瞒着人偷偷地养小鬼，夜里招出来狎玩亵弄……去年年初，大荒突然回到祅坛来找我，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他待的那间庙却没办法替他解决。他待的那间庙本是阴庙，他亵渎亡魂，庙里的阴主不肯帮他也是很正常的。”
冉泽之插口问，“什么是阴庙？”
“阴庙拜的都是已经不是人，但还没成仙成神的……”蒋轩为他解释，“说穿了就是鬼。”
钟德晋没理会他们的对答，“我本来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等我真的插手化解……缠着大荒不肯放的亡魂，男男女女足有三十几个……本来魂气不旺的阴魂给他这么喂养，享用过那些酒米香烛后，不凶厉的都变得更加凶厉了……他现在又对泽之的生魂下手……”
冉泽之想起那个浑身湿淋淋，容貌身材却都跟他一模一样的冉泽之，又想像那个冉泽之被钟大荒压在身下欺负的样子，“我不要这样，”他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我不要被人这样对待。”
“如果那些生魂都在你体内，大荒绝对动不了手脚。”
“钟师父……”冉泽之心里早已猜到关键，表情委屈，几乎就快哭出来，“你是说，我非得答应让那些生魂回到我身体里，才能阻止他拘、拘禁……”
蒋轩冷静地插口，“钟师父，你能不能抢到钟大荒所拘禁的生魂？别让钟大荒对泽之的生魂做出什么下流的事，却也别把那些生魂招回泽之的身子里？”他伸手搂住冉泽之，“他不愿意。”
“怕就怕大荒下了咒，到时连我也不能插手。泽之，是钟师父没有把儿子教好，这件事情钟师父一定会帮你，但要让你受点委屈……现在还不到四点，我想大荒的祭事还没完成。我们先把他的祭坛打乱了，驱走生魂，把已经用过他酒米香烛的这部份生魂招回泽之的体内。”
“这样子……我就不会变回来吗？”
钟德晋叹了一口气，“得看情况，多了也还是……”
蒋轩伸手拍着驾驶座的椅背，“师傅，我们赶时间，你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早已听得两眼发直，连忙点头，“一定快！救人……不对，救魂要紧！”
◇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