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只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胤禛就清楚的感觉到了人情冷暖。以前养母在世的时候，他的身份在宫里可以说仅次于太子，隐约比大哥还要高上一层。
那时候妃母为汗阿玛执掌后宫，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首先便往自己这边送一份，奴才们伺候也是无一不精心。
但是在妃母过世，德妃这个额娘又并未对自己表示亲近之后，虽然表面上的尊敬犹在，可胤禛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奴才们做事有了几分怠慢。且不说别的，单只看送饭这一点便已经看出了区别。
以前御膳房给阿哥所送膳食，都是饭菜热好就专门给自己这边送过来，现在却是按照序齿一个个送的，有时候在三哥那里墨迹一下，送到自己这里的就是温热的。
自己如今要给妃母守孝，饭菜都是些素菜，这些菜再在小厨房热一次，味道都颇有些奇怪，让人食不下咽。这样踩高捧低的事在宫里尽管不少见，但那一般都是发生在八弟这种亲生额娘不受宠的皇子身上，几时自己会遇到过。
更可气地是上书房中有几个伴读和哈哈珠子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们尽管是跟着其他兄弟，但是对自己也是阿谀奉承的，如今却不再主动凑上前来。
胤禛知道这些能被挑选成皇子伴读或者哈哈珠子的八旗子弟，家里无不是权贵之家，在朝中颇具影响力，他们的态度也正是这些人父辈对自己的态度。
自己居然就如此不被人看好了！？身为天潢贵胄又自尊心奇高的胤禛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此时甚至心底隐约对德妃和十四弟都有了几丝怨念和不满。
没人发现胤禛一天比一天沉默，而且读书越发发狠了。虽然只是虚岁十二的少年，他的自控力却不错，并没有表现在外，只是将这些怒火和不满压抑在心底。
十月初三恰是皇太后的生辰，因为下了懿旨停止行礼筵宴，康熙便只是让人在慈仁宫里设了家宴。
整个慈仁宫里布置得喜气洋洋 ，但是一想到马上就是养母的月祭，胤禛便觉得心情好不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后妃坐的地方，自己的亲生额娘正端坐在靠近汗阿玛的位置。
如今宫里除了出名不管事的温僖贵妃份位最高，便数宜妃、荣妃、慧妃和自己额娘为尊，前不久汗阿玛指了额娘与宜妃两人协理后宫，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那原本就精心修饰过的容貌显得更加的美艳。
可德妃完全感觉不到胤禛的视线，反倒一直不停地望着胤祯所在的方向。看着不到两岁的小阿哥硬要倔强的从嬷嬷手里抢过勺子自己用膳，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骄傲，不时会露出几分笑意。
那种温柔的笑容胤禛看到过无数次，妃母对着刚出生的六妹这么笑过，德妃额娘对六弟、温宪、十二妹、十四弟都这么笑过，可是独独对自己，两个额娘永远都只有那种完美得跟面具一样的笑容。
胤禛心里突然像是有一阵火在燃烧似的，恨不得能将眼前的歌舞升平砸个粉碎。他突然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引得坐在他一侧的胤祐胤禩扭头。
胤祐见他好似要离开，不解地问道，“四哥你要去哪里？”
“有点闷。”胤禛冷着脸道，“我出去透透气。”
“那四哥可记得要快去快回。”胤禩完全不害怕他的冷脸，依旧笑眯眯地道，“歌舞结束说不定汗阿玛要考校我们。”
胤禛点了点头，便带着高无庸走出了正殿。
在他离开之后，胤祐小声对胤禩道，“四哥最近的脾气古里古怪，面色又看起来格外阴沉，老是板着脸，我看着都有些害怕，也就只有你还敢与他说话。”
胤禩笑了笑，低声道，“四哥也不过是看起来凶，又没见他打骂过奴才。反倒是那位我才怕呢！”他没敢说的是，现在大阿哥跟太子处处较劲，弄得自己看到太子都要躲，处境格外艰难。
胤祐顺着他的眼神望道坐在汗阿玛身侧的太子，忍不住抖了一下。这位太子爷在汗阿玛面前虽然老实乖巧，可是脾气却格外不好。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支鞭子，稍有不顺心就拿着直接抽人，那打人的劲道真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皮肉发紧。
这一刻他到是觉得胤禩说的蛮对的，不过关于太子的事胤祐可不敢非议，他与胤禩两人都算不上是受宠阿哥，于是便专心的看起歌舞来。
胤禛转来转去，却并不敢走的太远，胤禩的提醒他也记在心里，只是在大殿后面随意走动走动。
京城的十月已经开始有些冷了，凌冽的空气吸入肺中，似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如今宫里正为皇太后修建宁寿新宫，虽然那边宫殿的内部装饰还没全部完工，但是慈仁宫的宫人们也正在开始提前整理。
皇太后对于其他事物都不太关心，唯一特别叮嘱要注意的就是孝庄太后当初留给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因此花匠们一边做清点，一边趁着圣寿节讲那些开得浓艳的秋菊摆了出来，做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穿行在这些艳丽的各色花儿中，胤禛原本郁闷的心情仿佛被这些花草抚平了一些。走到一个搭得三尺高的台子前，胤禛发现这处最中心放置的居然是五株绿牡丹，另外有几株盛开得旺盛的黄石公环绕在周围，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着。
绿牡丹自古就是秋菊中的极品，这五株花正是初开之时，花色碧绿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花瓣一抹淡淡的黄色，看起来晶莹欲滴，雍容华贵程度丝毫不逊于号称花中之王的牡丹。
胤禛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绿牡丹，但是这花出了名的生长慢，成活率低，宫里花房偶得一两株也都是先供给汗阿玛，根本不会放在御花园里。这么珍贵的花，如今一下子却看到五株，胤禛忍不住便被吸引了，停步细细观赏起来。
正在这时远处的高无庸突然略微提高声音，“奴才给皇上、皇太后、太子殿下、诸位娘娘、阿哥格格们请安。”
胤禛一扭头便看到自家汗阿玛和太子一左一右搀着皇太后正朝这边走来，在他们身后则跟着嫔妃和阿哥格格们，看起来浩浩荡荡的。他连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给来者请安。
康熙在这里看到他也很惊讶，忍不住笑道，“朕都是才刚刚得知你祖母这里得了珍品，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消息这么灵通，已经先咱们一步。”
胤禛连忙道，“回禀汗阿玛，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行了，别紧张，朕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康熙摆了摆手道，回头望向皇太后，“这几株绿牡丹果然开得极好，如此珍品实属难得。额娘您这宫里的这花匠当赏！”
皇太后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她乐呵呵地道，“这都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留给哀家的，原本是最为吉祥的数字，一共有六株，去年没注意养死了一株，实在是可惜了。”
“原来就是那盆花。”康熙的记性出了名的好，只不过短短两年时间的小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道，“确实是不容易，是要花一番心思，可惜祖母没能看到花开。”
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事。胤禛却心中灵机一动，他突然想起那个被乌库妈妈和汗阿玛称赞过的黄毛丫头。
或许是那十遍抄书实在太过记忆深刻，他也曾经让人打探过乌拉那拉家的事，隐约记得那丫头的额娘来宫里哭临的时候，似乎带了一盆花，最后送到了太后宫里。
一想到上次抄书的事，胤禛只觉得手指似乎抽痛得厉害，他倒想要看看那个被赞有林下风致的黄毛丫头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势利眼。
趁着大家都在赏花的时候，他将高无庸叫过来，低声吩咐道，“去取些银子买通太后宫里的老嬷嬷，让她们怂恿着太后将那献花的人召进宫里。”
高无庸是个会办事的，他也不问缘由，点个头就走了。不得不说他的速度确实快，只不过三天时间皇太后就下了懿旨让人召舒兰进宫。
一头雾水的舒兰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老老实实的进宫。她却没有打听到，前两天宫里出了件大事，四阿哥因为打骂太子宫里的奴才被万岁爷罚了，并批了一个“喜怒不定”的考语。
而这个才被罚过的、喜怒不定的、中二病初期的四阿哥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