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城》易邪

5、因

　　进宫后，皇额娘那干等人一起去了。皇阿玛带我进凝晖殿让我坐下，他坐在摆放整齐的奏折后面。一只手撑着椅子的一边，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串翡翠做的佛珠。轻快地说“这几□□中政事繁忙，事物冗杂有些事想的朕头疼，云儿自幼饱读诗书又最是聪明机灵不过的帮朕看看。”说着，拿起案桌上一个刻意放在另一边奏折。传给赵公公，又传到我的手上。
　　“这些日子云儿的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皇阿玛在我看的时候同我说话，打发着寂寞无聊的时光。
　　“好了许多，想来也是不碍什么事了的。”
　　“那便好。再过几日朕想出去狩猎一番，你跟着朕去吧。”
　　“嗯。”我沉吟了一下说“敢问皇阿玛还有谁一同？”
　　“你大哥、四哥、六哥。老七……”他转动着手串，目光盯着头顶的鎏金九龙夺珠想了一下说“罢了，老七便算了。老五最见不得杀生之类的事情他也不去，老八也不去。”
　　虽然今日慕冥不帮着我说话确实有些让人猜不透，还是不能不顾及平日里的情分，这样想着便合起奏折对着皇阿玛说“前些日子八哥听闻儿臣要学医乐得不得了，当即就让睦和从自家府上翻箱倒柜的翻出几十本医书出来，儿臣一看。”说到这里我特地笑了笑的往下接“只有那神农氏的‘黄帝内经’和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还认得，其余的啊。连名儿也不曾闻得。”
　　“那他也算是用心的了。好，去吧。”他说着“朕听你皇额娘说你最近的字又有精进，来，写一个给朕看看。”皇阿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他的旁边时太监们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等我下笔。“儿臣方才仔细的看了奏折，西北边疆因着皇阿玛是新帝登基且当初先帝未逝时就未曾对他们有过多的管束现在愈发的猖獗起来，意图进犯我离朝。若是冒然出兵边疆敌未动我方便已先出动，则民心必定大乱，以为皇阿玛是好战之徒。若是强装镇定等待对方出兵便更加大事不好，一来助长了他人的焰气，二来西北之人皆是强壮游牧之辈一旦进犯，我军无防备，对方必定势如破竹。这样一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我抬头，瞑想着写什么字好，皇阿玛处理政事向来是把握有度的，今日这件事完全可以由他自己处理。头疼不算理由，是他故意要测试我一番。可我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满意呢？一时有了答案，正要写时看见皇阿玛很是满意的看着我，我一笑笔走龙蛇“先派些许个探子潜入敌军之地，打听消息是否属实。若是属实则让几位德高望重的高官前去议和，若是条件不算过分就议和。若是条件过分就暗中调遣大军前往边境驻扎。再让先前的探子们在西北当地散播他们那儿的人要打仗的消息，且越过分越好。失了民心，也就打不起来了。若是不属实则让探子们留守当地，观察举动。再拨款国库大行赏赐当地百姓、官员。安抚民心，恩威并施，方是长久之道。”说罢，写完。我看着皇阿玛一笑又说“儿臣小计、拙字实是不能采纳、入眼的，还望皇阿玛赎罪。”完了，还行了个虚礼。皇阿玛一把扶起说“阿玛喜欢你的字‘明’哈哈，明国明家明事理大可平天下啊。”我也随着他笑，不再多言。
　　“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我行了礼后说“儿臣告退。”

　　一时退出凝晖殿后烈容笑着对我说“方才九阿哥答得真是妙啊。”
　　“妙与不妙皆看说话的恰当与否。”我笑着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烈容说“七哥不受皇阿玛待见么？以往我倒是不怎么觉得，今天皇阿玛连狩猎也不让去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
　　“奴才听闻是因为霁妃的缘故。”
　　“嗯？”
　　“霁妃为人阴险刻薄虽然忌于皇上，太后但还是背地里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由此连累的七阿哥。”
　　“嗯。”我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影问“那两个人是谁？”
　　“好像是五阿哥和七阿哥。”
　　“可见背地里不能说人的，你看。现在七哥就在我们面前了。”
　　我见他们好似拉扯着，心下担心七哥慕玄，本来就不受待见如此可怜若被五哥慕岐那一套刁蛮刻薄欺负可怎么是好？便加快了步子迎上前去。
　　“臣弟参见五哥、七哥。”我连忙参见，好让他们不再拉扯。
　　“呦，九弟啊。不是在凝晖殿里吗？怎么跑出来了啊？受尽了恩宠跑到我面前来显摆了吗？我可不吃这一套！”慕岐嘴皮子飞快的翻动着，乜斜着眼睛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
　　“五哥误会了，我是来找七哥的。五哥自便吧，臣弟告退。”说完又对着慕玄道“七哥跟臣弟来吧。”
　　我头也不回的走着，从背后传来的话不忍细听。我都能想象到他的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不是怕杀生，恐怕是杀生杀多了才心生愧疚的吧？
　　“九弟你叫我过来什么事？”走了一段距离后，慕玄不解的问道。
　　我笑着回答他“方才我看你和五哥在拉扯，我怕他欺负于你，所以找了个由头帮你抽身。”
　　“九弟为何这样做？凡众位兄弟之中，无人不讨厌我，为何你要如此？”
　　“因为我知道，七哥是个好人。虽然霁妃不受宠可七哥也得让皇阿玛看得起才是。皇阿玛极其喜欢风雅之士，若说舞剑和弹琴被臣弟与六哥抢占了，若是再学岂不是东施效颦？”他听完疑惑的看了我眼。我又笑着对着他小声的说“萧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他听后，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拱手说“若日后九弟有什么要七哥帮忙之处，七哥定当竭尽所能，在所不惜！”
　　“都是一家兄弟，什么时候轮到说这些话了呢？”我扶着他的手说“七哥先行，臣弟告退。”
　　“嗯。”

　　又走了一段路后烈容不解的问我“九阿哥为何要帮一个不受待见的呢？”
　　“因为他太过可怜，只因母妃的原因便被大家所排斥，若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想想便觉得可怕。这种能帮的事情又为何不做呢？”
　　“烈容受教了。”
　　“走吧，路还长呢。没你扶着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呢。”
　　“是。”他答应着，与我一同走在宫道上。宫门处，我看见了一人的身影。心下又有些感动，却也不露声色。
　　“六哥怎么在宫门外等候？”
　　“因为皇阿玛没叫我进去啊。”
　　“哈。”我一笑问“六哥等了多久？”
　　“自你进宫开始。”
　　“嗯。”我答应着说心下感动却也没有再多言“走吧。”我微笑着走上他的轿子，一天的繁忙、应付、荣辱，终不负的是还有人在等我。如此一想，疲劳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