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遗梦》山花子

39、又见巫教

　　俗话说：上头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阿晚现在就处在上头的位置，过得叫一个舒心惬意，她只需要告诉王玄之想要什么样的格局，三五天的工夫，图纸就出来了。
　　“阿晚，是不是太奢华了，这可是读书的地方。”
　　王凝之甚少提出不同意见，可是对阿晚弄的‘大观园’却有些不赞同，比他家的宅院还奢华，虽然他父亲信奉道法自然，本不追求奢侈。不过看阿晚这‘大观园’设计图，近乎与当年的‘金谷园’相比拟了，虽然更为风雅，但本质没多少不同，这传出去怕要得个不好的名声。
　　“虽然很想要这样的园子，不过我听你的。”
　　“想要的话，日后我替你建一个，这书院还是质朴简单一些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可以反悔喔！”
　　王凝之几笔就把原先的亭台楼榭删删改改成了几间相接的木质屋舍，不过保留了阿晚要求的几座小桥和回廊，因为那样的话，出入的确更加方便。
　　这样一来，书院的建设也没她什么事了，她突然又想起活字印刷术的好处来，却不知道当今之人愿不愿意接受？毕竟印刷术一开，书本的珍稀度就降低了，对于士族豪门垄断名流才子阶层比较不利，不过王凝之是支持她的。
　　她一句话，王凝之就吩咐人折腾了几个月，终于雕出了活字板，别人愿不愿意她不考虑了，先把自己默下来的《本草纲目》给印了，做事的人很尽心，连插图都雕出来印上，至于署名，阿晚不肯署自己的名字，毕竟这不是她的东西，但在别人眼里，这是宝贝，最后硬是弄了个‘王杜氏’在封面上。
　　王羲之更是头回如此看中她的医术才能，不只帮此书写序，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开了个药园子给她，又着人参照此书搜集各种药材，以便种进园子里。
　　医馆的前身，‘百草园’就这样问世了，自然而然地阿晚也就住进了这里，王凝之自不会让她一个人住着，仿照凤凰山小竹屋，建了一个别墅。不过阿晚的要求变高了，这次建的是座竹楼，按着她之前‘大观园’图纸上的计划定名为‘潇湘馆’。青莲书馆是阿父取的名字题的字，这潇湘馆是他送给阿晚的，自然是他来题字，但家里懂书法的人实在太多了，王献之又是个摒不牢喜欢指点的性子。
　　“五哥，你觉不觉得二哥这几个字太过沉静闲适了。”
　　“大约因为二哥一心修道的缘故。”
　　王徽之喜欢竹子，听说这里建了竹楼不说，周围还有大片的斑竹，十分特别，可是一来就喜欢上这里，然后赖着不想走了。
　　“徽之，你怎么在这儿？”
　　“二哥这里清爽幽静，我约了献之过来这里练字，还需借二哥的笔墨纸砚用用。”
　　“在这里练字？难道不用去书馆？”
　　因为这两兄弟的频频光顾，王凝之的修炼又到了紧要关头，阿晚不得不和他转移阵地，去了会稽山暂住。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会稽也是如此，大禹陵那是赫赫有名，她看来看去正是选了这里，两人盘膝对坐，阴阳交替、相互流转，正合了自然界生生不息的法则。王凝之修炼得迟，不可能这么快达到她的境界，所以她只能等，把体内的灵力进一步压缩，然后渡过去引导他体内的真气流转压缩存至丹田。
　　“阿晚，有人来了。”
　　“凝之哥哥不必理会，我在外面摆了阵法，他们进不来的。”
　　本来是防蛇虫的，不想此刻竟还有人往山上来，阿晚决定不予理睬，而且那些人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停下了。不过之后的事情让她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会稽这个分教和别处又有不同，当时孙泰是这么对她解释的，可是之后究竟处理得如何，她再没有过问。
　　“阿晚，这……”
　　阿晚见王凝之也不能专业，干脆收了功停了修炼，免得走火入魔反而受害，何况让王凝之见识一下五斗米教的黑暗也未必不好，他心眼实在，太容易骗了。
　　“阿晚，别看。”
　　“他们在做什么？”
　　王凝之老实，所以容易受骗，不过到目前为止，骗他最多的就是阿晚了，她是学医出身，又是个伪少年，哪里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故意假装清纯，问得王凝之尴尬之余还有些气息不稳，阿晚就埋首在他胸前，他只要一颔首就能嗅到她发间的幽香。
　　“阿晚，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不管大哥怎么说阿晚心眼儿多，可是在他心里，阿晚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就算从前的‘纠缠’，也比较有分寸，怎么能见识这种事情？
　　“何祭酒，怎么啦？”
　　“圣女虽然就住在会稽，却不知道会不会见我们？”
　　“我看祭酒是多虑了，当年她才不过一个小丫头，哪记得那么多事？”
　　“你不懂，圣女聪明极了。”
　　本来她已随王凝之走开了，但身后传来这么几句，她脚步一顿，原来是那个人，她记性很好，好几年了，依然记得那个生得白净秀气的祭酒，名字叫何秀。他还做着祭酒的位子，可见孙泰阳奉阴违，根本没做任何处置，果然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也就学武上面有点天分罢了。
　　“阿晚，你认识他？”
　　“有见过吗？不记得，凝之哥哥，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王凝之，她是能撒谎就撒谎，尤其是何秀带了这么一群下作的人出现在这里，坚决不能承认知道他，阿晚心里默默念了几遍‘我是白莲花’，底气越发足了起来。王凝之当然不曾怀疑阿晚，他只是不愿让这些人见到阿晚，于是‘诱拐’阿晚道：
　　“我也不知，明天随我回家里去住好不好？”
　　“好，不过我想吃烤猪蹄。”
　　“我让人替你做。”
　　“还有桂圆干也想吃。”
　　“好，我替你剥。”
　　“还想吃荔枝。”
　　“我……荔枝？我小时候倒是见过荔枝干，不过既使那些也少见，回头我让人给你去寻。”
　　“凝之哥哥对阿晚真好，不如我们去广州吧？坐在荔枝树底下吃，最新鲜了。”
　　“阿晚是想爹爹了吧？”
　　“凝之哥哥，阿爹走了好久了。”
　　她目前在卜算上面是个半吊子，大致推算出杜子恭去了南方，突然就有点想去南方走走，看看古代的南方和现代有什么区别。像她这样亲情淡薄的人找父亲只是顺便而已，不过在王凝之面前却装出想念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猜对了，从而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