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时光荏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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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两年时光转眼即逝，阿晚的生命里有了新的光亮，过去的事基本也放下了，虽然她不算是有学问的人，但丁叔央她教教小冉，她一点都没谦虚，甚至不仅读书识字，还教他练武。之前以为小冉和她差不多大，只不过是因为他个子大的缘故，后来才知他小自己一岁，便让他叫姐姐，不过他怎么也不肯，还是‘阿晚’‘阿晚’的叫，而且现在他长得很快，已经高出她很多了，更不肯叫她姐姐了。
“阿晚你看，我捉了只兔子。”
“哦，那你去收拾吧？晚上加餐。”
“阿晚，你不喜欢，我捉给你玩的。”
给她玩？小冉是男孩子，爱吃肉很正常，学了功夫之后，祸害鸟雀走兽，阿晚也没多说，反倒偶尔跟着打打牙祭。眼神对上这只兔子的红眼睛，觉得还挺萌的，可她心软，一旦养成了宠物，就绝不允许他宰来加餐。
“可是我不会养，它要吃什么？”
“养它做什么？你喜欢就玩一会儿，然后放了它，让它自己找吃的，下次我再帮你捉。”
“好呀”
小冉的性子挺开朗的，当然也有点坐不住，于叔明明希望他读点书，他却更喜欢满山的野，衣食倒是无忧，但阿晚觉得他应该多接触点人，正值秋收的时候，便让于叔带上他帮帮工。而她自从有了他们陪伴，再也没下过山，没有雾气的时候，她会忍不住眺望南岸，因为知道他就在那里，只是不知他娶了谢道韫没有？想想自己曾经有过抢他过来的念头，现在竟觉得有点可笑。
而王凝之正在建康替某族叔王劭庆生，衣冠南渡之后经过几次动乱，可谓百废待兴，但娱乐这一项永远是兴起得最快。原本南渡士族都爱听洛阳正音，可最近流行吴侬软语的唱词，各大教坊纷纷效仿，调教新人，只是那长短不一的词据说得来不易。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王凝之一听就觉得耳熟，只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听族叔轻笑道：
“这首词曲香艳之极，便是孙公的碧玉歌也要退一舍之地，只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词唱得人脸红，所幸族叔并非是对他说笑，徽之自小就狂放随性，与王劭族叔甚是亲近，这会子正出声附和道：
“确是甚妙，这位风流俊士怕也是韩寿一般的人物，偷香窃玉自有一套。”
韩寿？他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身似何郎全敷粉，心如韩寿爱偷香’的句子，阿晚？
虽然她很少写，但这些长短不一的诗，当世他并未见除她之外的其他人写过，而且一出手就有这样的水准，心里一阵激动。他找了阿晚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今日总算有守得云开的感觉，遗憾的是大哥不在这里，不然也能有个人商量商量。
‘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才觉得刚才的那首浓艳，此时已换了一首，听起来一股缠绵、苦涩与绝决之意，比起一首略好一些罢了，但以阿晚的年纪写这出这些东西，尤其是前头的浓词艳句，真是该教训了。
“咦？这首词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此的锦心绣口？”
“徽之若有兴趣，族叔便替你打听打听，转眼你这小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我可不急，几个哥哥都没成亲呢？”
王徽之无心的一句话仿佛提醒了什么，王劭突然放下酒杯道：
“凝之啊，叔前些日子路过京口，听说瘐家有个姑娘才貌不错，便留了心，待说与你父斟酎斟酌，也好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虽然大家都不提谢家退亲那件事，但自家人总是护短的，王劭虽也知道谢道韫是不错的，不然逸少也不会一眼相中、早就和安石公说好要给他家做儿媳。本是件锦上添花的美事，没想中间出了变故，小姑娘变卦，突然说看不上凝之了，这其中自是有故事的，不过于凝之而言还是伤面子的。如今见他面上清淡，无事一般，越发觉得这个族弟不错，许是谢道韫看走了眼，也或者她另有了意中人？
“啊？有劳族叔费心。”
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族叔一片好意，就算他心中并不一定愿意，却还是要领情的，经历了谢家的退婚，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没有之前那种举棋不定的感觉了。而且听说谢道韫觉得他性子温吞、没有主见，也让他有些不开心，但他不是强求之人，只是回头不免去想想阿晚为什么喜欢他。不过思考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因为他从初见阿晚的时候，就觉得阿晚喜欢自己，因为她从未掩饰过，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小小的人儿软软的嘴唇湊在他耳边让他记住她的生日，不可以不送礼物，可是去年的礼物还放在他的书架上，今年的礼物也不知往何处送？
“凝之可是有了中意之人？”
“族叔，是有人中意我二哥，不过……”
“不过什么？”
王劭的年纪比王徽之要大得多，但比王凝之大得不多，在一起倒如兄弟一般，但他人生得俊美风流，性子也洒脱不羁，与王玄之更合得来些，见这个侄儿的脸颊真的生出了疑似红晕，突然就来了兴致，对这事一定要刨根挖底弄个清楚明白，看来婚事出了变故，不只是谢家一方的问题。
“不过之前被阿父中意谢家女，就给……”
“逸少中意谢家女并不奇怪，这闺阁女子中能及得她的屈指可数。”
“其余的不说，论及赋诗，阿晚一点不输给谢家女，当年阿晚在乌衣巷也住过几日，不过族叔在扬州，未曾见到。六岁时便有咏雪佳句，前两年赶上兰亭聚会，连孙公都赞她诗句缠绵风流、别具玲珑心肠，不过造化弄人，二哥当时不知是阿晚写的，愣是赞了谢家女的诗，事后央告我们兄弟莫要说与阿晚知道，生怕她哭鼻子呢？”
“哈哈哈……，原来还有这码事，我就说你阿父整理的兰亭诗集里怎么有不署名的诗作呢？原来是女子所作，那个阿晚可是写‘且把春波，酿成春酎。杨柳岸边，来年相候’的那个？”
“原来族叔也喜欢这几句，子敬也颇爱这首。”
对着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长辈，王徽之嘴上是不把门的，像倒豆子一样把阿晚的旧事抖出来滚了一地。王凝之的面色更加红了一些，除了羞涩，还有尴尬，就像当年被大哥调侃时一个模样，但心里想到阿晚求他不要喜欢别人的样子，又有些甜滋滋的。只是王劭族叔也一样没提让他娶阿晚为妻的事，他心下又忍不住有些失望，论起快乐，他和阿晚在一起那怕不说话也觉得甜蜜，可是长辈们不支持，他……，难道这就是谢道韫说的没有主见、没有性格？但顶撞长辈高堂、挑战嫡庶之别，不也是不孝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时光荏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