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栊梨花月》山花子

9、棋差一招

　　“这回姐姐，又见面了。”
　　再次见到风晴雪，花月一点不意外，却也没有多一点热情，只浅浅颔首便与她擦肩而过，她答应过孙小姐的奶娘，还要去告诉她消息。
　　“花月，采花贼还没找到，你要去哪里？不如我陪着你。”
　　“我只是随便走走。”
　　“那我陪你。”
　　嗯？带着这么一个长得有点匪气的男人，进不了孙家门吧？
　　“我记得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多留无益，还是早点回青龙镇吧？”
　　“花月姑娘，多给向大哥一点时间吧？相信他会想清楚的。”
　　“苏苏，你究竟在说什么呀？”
　　除了风晴雪，旁人都听明白了，花月没想到屠苏这样的寡言的人会替向天笑说话，也罢，反正她没有玩暧昧，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若他自己深陷其中，那也愿不得她。
　　“那你别跟着我。”
　　让他不跟就不跟吗？向天笑不是这样老实的人，而百里屠苏却被风晴雪拉着，很无奈地跟在后面，花月姑娘可是妖啊，这么多人跟踪，不被发现才奇怪。
　　而花月，在身后有好几个小尾巴的情况下当然不好去办正事，真的只是随意走走，看到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逛逛。记得剧情里欧阳少恭是自己制琴的，可琴川明明有现成的乐器铺子，难道是他嫌弃这些琴材料不好？
　　“姑娘可要试试？我替姑娘调一下弦。”
　　“呃，不必了，我并不擅琴。”
　　离开那架很漂亮的琴，看到百宝阁上摆着一支巴乌，感觉格外亲切，拿起来看了看，那个当小二的倒也不计较，还热情地请她试一试。她有点难为情，指尖依次按上特定的孔，试了几下音，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从开始的断断续续到后来的完整流畅，终于找回了许久以前的感觉。
　　“这支巴乌放在这里几年了，无人问津，不想姑娘生得如江南女子一般温婉秀丽，却会吹奏这南疆的乐器，这巴乌就送给姑娘了，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哎？他能作主送她吗？
　　“送给我？不要紧吗？”
　　“姑娘难道看不起在下？”
　　在下？他是个读书人？不会这个店……
　　“你是这儿的老板？”
　　“在下尹修，正是这儿的老板。”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谢谢！”
　　花月拿着巴乌就出了店门，之前没觉得，这会儿他的自我介绍让她感觉到了那种‘特别的热情’，不想再待下去。坐在水边的石阶上，吹起巴乌，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是她会的唯一曲目，几遍下来终于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曲子开始动听起来。
　　“苏苏，你怎么啦？”
　　“那曲子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们谈话，花月自是听得见，想到百里屠苏是南疆人，他们的曲风的确应该和这曲子接近，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屠苏，当下停止了吹奏，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花月姐姐，怎么不吹啦？很好听的，不过你怎么老是吹一首？”
　　“因为我只会吹一首。”
　　风晴雪主动接近她，她也就顺势接了一句，以后恐怕要以‘朋友’之名相处了，事实上一开始就没有友谊。
　　“嘿嘿，少恭就不是这样，他会很多曲子，可以对着讨厌的人，他就只弹一首，还能让人跳着跳着往河里走，真是太好玩了。”
　　“欧阳公子自是好的，他的曲子可以安抚躁动的灵魂、驱散浓得化不开的怨愤……”
　　“原来你也认得少恭啊！少恭很厉害的，不光会弹琴，还会医术，见识又广……”
　　“哦？在晴雪姑娘眼里，欧阳公子这么好吗？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百里公子。”
　　“喜欢？什么是喜欢啊？少恭和苏苏，我都很喜欢啊！”
　　收起巴乌，花月站起身准备离开，太过单纯的人，连开个玩笑都进行不下去，可是一转身就见到向天笑拦在前面，一个隐身离开了这里。
　　来到孙家，面对奶娘一脸期待，她给出了整理好的说辞。
　　“小姐的一魂一魄已经找到了，就在琴川方兰生腰间的青玉司南佩里。”
　　“真的？还请姑娘帮忙……”
　　“抱歉，其实的忙我帮不了，那玉佩我看了，是有佛法加持过的，我这点法术是无能为力的，如今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请高僧作法取回小姐的魂魄，二是让小姐与方兰生结为夫妇，可保一生无虞。”
　　“为什么一定要结为夫妇才行？”
　　“孙小姐和那方兰生前世有段未了之情，所以才会舍了一魂一魄护他周全，今生若能结为夫妇，也好了却这段情缘。”
　　花月说完就离开了，她不太清楚这样做对不对，只是因为欧阳少恭还未回琴川，她闲得无聊罢了，这件事早点让孙家知道，他们也好早做决断，想来她也不算是作恶，甚至能早一点成全一对有情人，这也是唯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了。
　　之后，她窝在客栈里看书，哪里也不曾去，向天笑反而放心了，跟着百里屠苏去查案子，惊异于他的坚持，同时也觉得很无奈。他大概只是鬼迷了心窍，她花月这样笑容都少有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没看到连风晴雪这么单纯的人都不愿和她在一起么？
　　“花月，你是不是认识孙家人，帮我们引见一下吧？”
　　才想到风晴雪，她就来了，引见？
　　“好啊，可是为了查案子的事？”
　　“花月，这案子已经有点头绪了，听说只那孙家有那种特别的兰花。”
　　“向大哥，是素心紫兰。”
　　“对对对，还是晴雪妹子聪明。”
　　没想到这一趟走得，竟是叫风晴雪知道了孙小姐和方兰生的事，小姑娘热心的很，主动要帮这个忙，加那个药匠她也没能好好看看，采花贼的事仿佛靠边站了。
　　“晴雪姑娘，听说那青玉司南佩乃是方家祖传之物，若你直接要求，只怕会被疑作别有用心。”
　　“为什么呀，花月你不是说孙小姐的一魂一魄就在那个玉佩里吗？”
　　“不错，但那是孙小姐前世心甘情愿分出来保护心上人的，以我之见，让他们结为夫妇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况且孙小姐的心上人正是方兰生。”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们直接找如沁姐，她一定会喜欢孙小姐的。”
　　“我觉得还是介绍兰生和孙小姐认识比较好，方兰生那个叛逆期少年，姐姐喜欢的他必定不喜欢。”
　　“也对，那我们想想怎么安排吧？”
　　面对风晴雪的热情激昂，百里屠苏木着脸说了一句：
　　“我还要查案子。”
　　向天笑打了个哈哈就继续蹭到花月身边坐着，他早发现屠苏兄弟和晴雪妹子之间不同寻常了，怎么会杵在其间让自己难做，何况他自己还有问题没解决呢？看花月冷冷清清，比之在青龙镇时还要疏远他，又一阵黯然。
　　“查案子和帮孙小姐又不冲突，依我看不如来个诱敌之策。”
　　风晴雪看着单纯，挺聪明的嘛！想出这么个主动出击的办法，还可以让孙小姐见一见方兰生，只是寺庙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花月姑娘，总算又见到你了，你在这里是……？”
　　“我在这里等人，方二小姐请自便，不必理会我。”
　　看人界的青年男女们向月老求姻缘，她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或许很傻，但现在旁观起来，依然很感动，不论结果如何，愿望总是那么美好。
　　“花月姑娘若是不忙，能不能帮我找找兰生？”
　　“好。”
　　方兰生？一个还没长大的毛孩子，一定不会来这里求姻缘，本来没什么兴趣帮这个忙，可看到晴雪带着孙小姐过来，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哎，你要带我去哪儿？你别拉着我，要是让向大哥看见，我都说不清楚。”
　　“是二小姐请我找你过去的，再说了，这关向天笑什么事？再胡言乱语，我就让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妖怪。”
　　“啊……”
　　花月第一次看到青玉司南佩发威，只不过她是受难者，毕竟曾经为人，所以对妖的身份，不管怎么时时提醒自己，还是会经常忘记，等恢复过来时，方兰生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啦？花月。”
　　看着木头脸，花月冷冷的回了一句‘无事’，心里却禁不住吐糟孙小姐，这次就算不能会面也怪不得她花月，就怪就怪孙小姐自己，哪怕只是‘一魂一魄’，而对于方兰生，花月就只有三个字‘熊孩子’。
　　不过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件事，再没人有心思提起孙小姐和方兰生的姻缘了，因为方如沁被采花贼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