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再收半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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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风回头再度俯身，淡然一笑：“嗯？不直接叫我救你，而是让我收你为徒……如此，不仅能够被救得一命，还可以顺道习得一身本领……算盘打得很精嘛，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见少年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溯风继续悠然笑道：
“不过，请给我一个一定要收你为徒的理由。啊，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两里外有一对身着骑射之服、手持长刀背携箭囊的人马正一路朝这里搜寻而来，大概……再过两刻便能到这儿了。”
“……您是神仙，不是应该救死扶伤的吗，怎么能够……袖手旁换？”少年的神情顿时化为不能理解的震忪。
“噢？照神仙的做法，那我是不是该一脸慈悲哀叹地告诉你命该如此，天命不可违，本仙不能逆天而行呢？”溯风颇感有趣地笑道，“救死扶伤？你以前见过几个神仙，是其中的哪个告诉你的？”
“我……”少年语塞，凝望着溯风，良久，垂眸，缓缓道，“我名为拓修霆，那些人……是刺杀我的斡逐人……斡逐长期与我大轩构兵，而……之前，被派往前线督战的大轩太子——我同胞兄长……就是被这些斡逐人所伏杀！”拓修霆眼眶泛起红潮，瞳眸中涌现悲痛，“皇兄长我十余岁，自小对我甚是慈爱关怀，于我即是兄亦如父，才刚值而立盛年……此次，我前去西陵祭慰皇兄，不料可恨的斡逐人竟又派兵刺杀我——由于皇兄之死……虽然……在我之前还有多位兄长，但由于我是母后所出的第二子……便成了嫡长子，储君之位，按制将落于我身上……斡逐此举，意在……再杀我大轩储君以乱我朝军民之心……请天人您收我为徒，主持……是非公道！”
“……是非？”溯风悠慢淡然道，“何谓‘是’？你们轩朝战胜斡逐就是正义之举？让我为了救你一人，而或许让那赶来的几十人因此丧命，就是正确之选？那……不过是站在你利益上的是非评判罢了……
“公道？”溯风轻笑，“这世上不平之事何其多，若真要讲公平，那你们皇族的又凭什么驭使万人，独尊于天下……这世界，原本就不公平……”
将拓修霆瞳内的纷呈讶然淡收于眼底，溯风悠淡的神情不变：
“啊，不要误会，我并非是对你们皇族有什么意见或敌意，只是想告诉你——
是是非非纠结不清尚且不论，恶人恶事永远也断绝不了，不平之事总在不断重演，要救也救不完，‘本仙’我没有救苦救难的嗜好，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普度众生，更没有兴趣去挑战铲尽奸恶这样一个千万年来无一人能实现的美梦……”唉，自己嘴说上得这么笃定，却还不是站在这儿了吗……
“想要我收你为徒，就给我个更好点的理由吧……”
林慕兰在原地持续着缄默，这是她跟随溯风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知道溯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来，这男孩性命该是无忧了。而且……她也知道，溯风方才的话，同样的是在说给她听……
“……那、那难道神仙您做事……都不论是非对错吗？”
“对每件事，该如何处理判断，我自有准则……”
沉默半响，拓修霆抬起那双灵澈的眼眸，望向溯风缓然道：
“皇兄已逝……修霆自幼，又倍受皇兄与母后的宠爱，疏于习政练武，以致……今日被斡逐人追杀，而毫无还击之力……如今，我已身为大轩继任储君，日后更将肩负大轩一国之重任，所以……不管是为已故的皇兄，还是作为未来的君王，修霆都希望能从师于仙人您……得到仙人您的指点，将来成为一名有为的清明之君……励精图治，造福天下百姓……攻克斡逐，以慰皇兄在天之灵……望仙人您成全且，我轩朝定当厚谢仙人，感恩不尽……”
唉，这人，真是从小生长在皇室吗？到底是他太单纯，还是把她当成了无知幼童……
太子，又真是被斡逐所伏杀？呵呵，真只有这么简单……
“厚谢？”俯望拓修霆，溯风笑道，“……你以为，但凡你能得到的东西，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吗？假若，我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又是你们能够给得起的吗？
况且，征战与百姓安乐是否冲突先搁置不论，你如今虽然信誓旦旦，但十几年、几十年后，你会用这力量做什么，谁又知道……更何况，你要走的是帝王之道，所谓成王败寇，要成就帝王之业，所必须的便是物尽所用不择手段，至于要不择手段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没有一个想要居上位之人的双手是干干净净的，就算真有人这么认为，那也是他自欺欺人……清明两字，不过是相对而论罢了……”
“唉，不过……”溯风回望林慕兰，“总之有我可爱徒弟在这儿，你的命是保住了……徒儿，你不是想救人吗，怎么还不过来？”
林慕兰走近，黑着一张脸：“师父，不是你来救吗……”
拓修霆强仰着头看向溯风，只见她对来人摇晃着手中未开的折扇，悠笑未改：“人，是你要救的，我只是停下来等你而已……为师平日里给你的那些提升功力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丹药，你如果舍得，就随便给他一颗吧。”
“师父……你不是也收集了很多这样的丹药当零嘴吗？你认为丹药是给你这种吃了不会起任何作用的人当零嘴好，还是留给需要之人物尽其用的好……”
溯风转身悠然地信步而行，头也不回，边走边道：“自然是留着给为师我当零嘴，物尽其用的好……”
说着已踱出十几步之外，闲立于林边远眺花飞叶舞、飞鸟徘徊……
知道溯风心中仍是小有不满，林慕兰只得长叹一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内拿出一颗丹药，喂拓修霆服下。
仙家灵药被用来给凡人疗伤，其效用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见拓修霆溃烂的伤口渐渐消淡，神情也随之褪去了先前的虚弱衰竭之感。
支着身后的大石坐起，拓修霆望向林边白衣胜雪、皓皎如月的身影，
“仙人……请问，昨夜垫后护我离开的侍从们……怎样了……”
却见溯风并不答话，只悠然伸出一只手来，清风徐过，长袂轻翻，一羽翔于湛蓝天幕的素莹飞鸟，破云穿花地轻灵地乘风落于溯风手上，偏动着雪白的小脑袋，对着溯风悦声啼鸣，溯风但含温柔的笑，溺看着鸟儿，
“你在干什么……”拓修霆低声喃喃道，那道皓白的绝寰身影对他的询问之声依旧只似置若罔闻，自顾地逗弄着鸟儿，却也让他仍禁不住沉醉于这一幅浸染于风花之中，拟梦似幻的出尘画卷内……
半响，溯风悠悠开口，依旧逗弄着鸟儿未曾回头：“我不知道你的随从是谁，不过……”以手指轻柔点碰鸟儿小巧的唇缘， “这只小可爱告诉我，这片林海之后不远的山道上，散布着于黎明前厮杀殆尽的百余具尸体。如今，方圆五十里只内，除了我们与正赶来的那批人马外，已再无其它活人。”
拓修霆闻言低头沉默……
持刀负弓的众人已一路搜寻至林海边缘，忽遥望见前方景致豁然开朗处，碧波起伏，悠风漫抚，落花满天，朦胧中一白衣皓洁、如月胜雪飘渺濯尘之人，正淡含温润的浅笑，聆听着停憩于手上的那一只同样雪白剔透的灵巧鸟儿婉转啼鸣……绕是来人训练有素，却仍旧禁不住微一震忪。
迅速回过神后，一行人继续踏步前行，但那栖偎于皓渺身影之侧的鸟儿似乎却惊吓于他们的到来，扑腾着翅膀从白影身畔飞走了，
众人只见那浩渺之人随后悠然抬头，侧身迎视自己一行，
风姿绝寰遗世，俊美堪胜神祗。
溯风笑望来人淡然道：“你们，惊走了我的鸟儿……怎么办？”
来人置若罔闻继续前行，未走几步，其中一人便率先发现了拓修霆，向同伴大呼一声，众人便立即扬刀向拓修霆冲去。
溯风展扇，拦至众人身前，静立淡笑：“既然各位不愿回答在下的问题，那就由在下提出解决之法吧……你们惊走了我的鸟儿，我也让你们得不到想要的猎物，如何？”
片刻沉静后，众人挥刀改向溯风涌来……
“慕兰，拿真话剂给他们一人一口尝尝吧……”
溯风悠闲地扇着云，朝林慕兰示意道。
“干嘛要用真话剂？”
“因为……”溯风侧头望了望一言不发愣坐在一旁的拓修霆，摇扇笑道，“有些事情很我好奇啊，再说，你不认为喂人喝真话剂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还是……徒儿你舍不得，想留着给自己……”
林慕兰从顺从地储物空间拿出真话剂，沉默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话说自溯风在带她在某一魔法大陆上撞见一位使用空间魔法的可怜法师之后，便一直垂涎地尾随于其后，直至这位不幸的法师无知地将真话剂暴露于她师父的视线中……
她来去无影的师父悄无声息地在法师四周布下一个禁用魔法的封印法阵后，将法师定于其中，以防其利用空间魔法瞬间移动逃跑，再将诚恳地邀请法师喝下已经易主的真话剂，并顺道问她有没有兴趣一尝，几经唇舌，她终于得以拒绝她的“好意”，而法师则便有问必答有答必真地将空间魔法倾囊“传授”给了溯风，
末了，对着憋红了老脸，大概还在为自己身为大贤者更身为珍惜的时空魔法师竟然被人逼迫至如此田地而羞愧自惭无限感慨的白胡子法师，溯风再次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害得老法师从额上淌下几滴巍颤的汗珠，
溯风笑问：“不知道您的财物或奇珍异宝等是否都放在了您自己的储物空间内？”
“不是。”汗滴顺着皱纹滑下脸庞
“噢？为什么？”
“有一部分金币收藏在家里作为家用，有些珍贵的艺术品摆设在家里作为装饰，还有些珍稀的药剂、法器放在实验室里……”
“哦，都有些什么？放在哪儿呢？
……啊，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听一听。”溯风笑如和风拂面，无害而真诚……
待老法师脸色由红入白直至面无人色，终于将自己的心肝宝贝的所在之处全部一字不落的告诉溯风，被溯风解开封印后，顾不得与溯风两人计较，火急火燎地直接动用空间瞬移魔法片刻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溯风只含着悠然而恶劣的微笑目送他的离去，无辜且不解地叹道：“有必要跑这么快回去收拾宝贝吗？都说了我没有其他想法，不过是因为既然用了真话剂，似乎就非得问点这种问题才有意义嘛…我真的只是想听一下而已……”
她们离开那几日，只听说久居于沃林忒公国、德高望重的的大贤者菲梭斯，一日忽然将家中所有的珍贵物什全部收拾一空，使得人们纷纷猜测大贤者可能是打算搬其离现今所在的曼特城甚至沃林忒公国，公国内众爱国人士皆竭力挽留，其余诸国则争先派出使节，热情地邀请大贤者移居本国，尽管大贤者本人已极力澄清自己绝非是要搬家，但沃林忒公国与周边诸国却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一场贤者争夺战……
走到被溯风以飘忽精湛却又强势得让拓修霆震惊到呆愣的手法手下留情地打成重伤、且被定住身形无法动弹的众人跟前，
林慕兰对着已大概明白药剂作用、眼神狠厉却的莫可奈何的刺客们幽然一叹，“唉……”眼露同情，手上却是毫不含糊地将真话剂倒进了众人嘴里，“你们看开点，这可是这个世界绝对找不到的珍品啊，能喝到也算是一种福气了……好好尝尝吧……”
溯风收扇，握于手中慵闲摆弄，“好了，第一个问题……”凝视着手中的云，埋头问道，“你们是斡逐派来刺杀皇子的吗？”
“不是。”虽然是从牙缝里挤的声音，但出众人终是齐声答道。
拓修霆闻言，惊震地猛抬起头，紧紧盯着身着斡逐服饰的众人。
“噢……那，是谁派你们来的呢？”溯风走到其中一人跟前问道。
“昭王……”
溯风笑望表情精彩纷呈的拓修霆，悠然地继续问道：“昭王是？”
“昭王是我轩朝当今圣上第五子拓修霖，被赐封昭王……”
从众刺客口中听来了在朝中权势已暗盛的昭王的谋划，溯风闲立于一侧，拓修霆则神情愤然却又不能相信地喃念，
“不可能…怎么会……但……”眉宇纠结，拓修霆迷惘地侧埋下头，“母亲在皇兄死后，确实叮嘱我要提防五哥……难道…真的是五哥……”
一脸哀戚地抬起头，拓修霆遥望溯风问道：
“既然连母后都已察觉，精明的父皇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为什么……为什么又放任五哥不管……”
凝望那双浓浸了哀戚的澈润眸子，溯风平静道：“你父皇可是以嫡长子的正统身份继位？”
“……不是……”拓修霆渐渐陷入沉思，
“你父皇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不知道，但，且不论皇位历来是能者居之，或许，他也想将轩朝交给一个有能力的后继之人……”只是，却不知这位皇帝是否是坐视着兄弟相争发展到骨肉相残……
见拓修霆沉默，溯风转身俯首，出声对着刺客继续道：
“顺道再问一句，太子……真的是死于斡逐人之手吗？”
“不是……”
“那——又是怎么回事……”
“昭王动用暗藏势力，命人将太子计杀在边境，并嫁祸给斡逐……”
唉……她就说嘛，处于大军保护之中，且又一般不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皇室成员，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遭人伏杀……
林慕兰瞥见拓修霆瞬时涨红了眼眶，
面朝溯风跪下，拓修霆低头伏于地面，双拳紧握，用隐忍着哽咽的嗓音大声向溯风请求道，
“求仙人收我为徒！既为死去的皇兄，更为自己！修霆……想成为一个足以成帝业的的强者！”
良久的沉默……
调回遥看天边的视线，溯风望向伏于地上的拓修霆，敛眸轻叹一声，幽然道：
“帮你，只到你坐稳江山为止，在此期间，你便是我的徒弟……
不过……你得许诺我，对我的话一概听从，不可对他人透露我的身份，只称我是你的师父便行，且无论任何人提起，你都不可强邀我入朝为官，
“修霆发誓，对师父的话一概听从，绝不透露师父的身份，绝不强邀师父入朝为官！”拓修霆抬起头来，目光坚灼地向溯风立誓。
看着眼前这双悲喜相交的清亮眸子，溯风脑中不禁浮现出静夜深宫中、汉白玉石亭内那道浸润于微烛中单薄幽寂的身影，或许……正是那道清弱的身影，才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有，不要忘记，我…只是帮你成就，帝王之业……”
“是，徒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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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对着被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刺客，溯风问道：“你们可是死士？”
得到的是众人肯定的回答。
“他们是死士。”溯风面向拓修霆陈述，
拓修霆并无什反应。
溯风轻叹，对死士们道：“久等了，马上就放了你们……”
一面着手解除对死士们下的定身咒，溯风一面自语道：“一般来说，死士让任务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可谓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典范啊……”仍不见拓修霆有反应，最终将定身咒彻底拔除。
咒语一除，之前被溯风牵制住，除了回答问题无法再能有任何动作、因而动弹不得求死不能的死士们，纷纷咬破口中药囊，尽数服毒而亡……
几十具横呈的尸体，终还是让林慕兰眼中褪去玩笑之意，淡涌起哀怜，神色些许黯然，
走到一旁神色自若的拓修霆跟前，溯风伸出手，使劲揉捏那张脏兮兮的脸，
“假若我是你的话，刚才就一定会询问有没有办法能将他们收为己用，
你要明白，你现在最缺的，不是其他，是信得过的人手、属于自己的势力……”
不愧是在皇家长大的，就算未历经过权利斗争，对人命的消亡也仍然是习以为常——还是很有做皇帝的潜质嘛……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我们暂时不回皇宫。等你好好地梳洗干净后，为师我就先教你些有用的‘咒语’……”
不敢反抗溯风在其脸上施以的暴行，拓修霆只得艰难地点点头，
林慕兰看着溯风别有深意温和笑容，总觉得这个“咒语”恐怕很有问题，联想到自己的坎坷历程，不禁对拓修霆投去无限同情……外加期待兴奋的目光……
【师父，看来这里也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不知道……等修霆小师弟知道他跪拜尊崇之人竟是一个女子后，会是什么样表情啊……】前往城镇的路上，林慕兰期待地用神识开心笑问。
【不要把这些告诉他，和你不一样……他只是我的“半徒”，
他要做的，是凡世的君王，与我们也只有几年之缘，不要牵扯太深……】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再收半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