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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落花时节.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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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岚儿送秦苏叶到门口,小心地扶她上马车:“苏叶难得过来,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现在又让你匆匆回去了。”
“岚儿照顾得很周到,只是香儿还等着我回去用晚饭,所以不便打扰了。”秦苏叶跨上马车,转身对上官岚儿道,“外面风大,岚儿是怀了孩子的人,还是快进去吧!”
“那,苏叶慢走,有空就过来陪陪我,我是不能去看你了。”上官岚儿握着秦苏叶的手,依旧不忍分开,其实是怕分开,怕秦苏叶回去又得独自伤心了。
“好,我会常来的,岚儿进去吧!”秦苏叶坐进马车内,“我走了!”
“苏叶一定要来啊!”
马车驶动了,秦苏叶撩起后面的布帘,看着黄昏里上官岚儿的影子慢慢模糊去:“岚儿,一定要幸福啊……”
回到安平府,香儿早就坐在门口等着了。看见秦苏叶平安无事地回来,也总归是放了心,于是忙从台阶上站起来去扶秦苏叶下车。
“姑娘,您可回来了!”香儿上前扶住秦苏叶的手臂,让她下车来。
“恩,回来了。”秦苏叶应了声,“岚儿原本是要我在白府吃饭的,但想到香儿定是在等我,所以回来了。”
“呵呵,谢姑娘惦记香儿!”听到秦苏叶的话,香儿一下子乐开了,不禁笑出声来。
“总是香儿惦记我的多。”秦苏叶笑着拉了香儿往园子走去。
“姑娘,白天您不再的时候,管家来过了。”
香儿料到秦苏叶听了会有片刻的出神,但还是说了。秦苏叶愣了一下。此时即使是说到管家,也会挑起她最敏感的神经,因为会想到他……
“那管家……有说什么吗?”秦苏叶尽量让自己镇定,保持同样的速度走着。但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它此时正剧烈地跳动着,澎湃着她身上所有的血液。
“管家说,明天夫人之间有个集会,想请姑娘去。”香儿如实禀告,但却心惊胆战。
秦苏叶终于停下脚步,脸上落下光的投影:“可我不是夫人呀……”
香儿犹豫了一会儿,拽紧了衣角,一咬嘴唇便说出了口:“是……将军的意思……”
一瞬间,秦苏叶停止了呼吸,心跳却异常加快。眼泪好像要突然从眼眶里翻涌出来,心里也憋得难受,鼻子一酸就差点哭出来。秦苏叶不断地问自己:难道这一切的努力真的要因为这么一句话而作废吗?这么久的故作坚强也要因为它崩溃吗?
“是……未、未寻的意思吗?”
“姑娘,您要去吗?”香儿问得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说完,秦苏叶便风一样奔向园子。
“姑娘……”香儿站在原地看着秦苏叶渐行渐远,“您动摇了,您还是放不下啊……”
用过晚饭,秦苏叶早早地睡下了。香儿以为她家姑娘睡熟了,也脱了外衣,正准备休息了却听见有人敲房门。
“谁?”香儿穿好衣服,轻轻地挪到门后,小声地问道。
“是我。”
不想竟是秦苏叶,于是香儿大胆开了门,让秦苏叶进去。可秦苏叶就站在门口,似乎依旧在犹豫不定,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香儿,我……我……”
“姑娘想去是吗?”
秦苏叶猛地抬起头:“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明明……”
“姑娘只要按心里想的去做就好了,”香儿握起秦苏叶的手,“姑娘放不下,就去吧!”
“可是香儿……”秦苏叶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怕……万一遇见了,我又该怎么做啊?”
“无论如何都去吧!如果不去,姑娘以后定是要后悔的。”
是呀!一定会后悔的。既然已经决定什么也不顾地呆在未寻身边了,那么,就把握每一次关于他的机会吧,能看看他也就够了……
“那我回去了……”秦苏叶默默地转身,然后又默默地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昏黄的灯光摇晃在风里面。
第二天还是来临了,尽管秦苏叶忐忑了一整个晚上。
香儿为秦苏叶精心打扮了一番。这还是自那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梳妆,为了立于不输任何人的地步。
“姑娘,听其他丫鬟说,这次集会是要各位夫人画一幅芙蓉,完了,要递交给将军作审评的。”香儿说到“将军”二字时尤为小心,深怕勾起秦苏叶的思绪。
“芙蓉?香儿上次说的那个?”
“应该是吧?”香儿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秦苏叶问道,“姑娘,行吗?”
“我……没有画过。”秦苏叶担心起来。虽然在天舞坊学过,但笔法之类的早就忘记了,更何况,未寻说要她把关于天舞坊的一切都忘了的……
“那可怎么办呀?”香儿分心着替她梳头,“姑娘一定要全力以赴啊!”
“好。”
秦苏叶应是应了,但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尤其是想到安平未寻,什么想法就都糊涂了。
秋天的日光暖暖的,在水面上,在树叶里,在女子柔柔的裙裾边缘落下参差的金色。草木都卸了妆容,只余下秋季的色彩。菊花开了又谢,一期换过一期。唯有木芙蓉临水而居,傲然开放的花朵倒映在水上,风过,留下她纯洁的碎影。
秦苏叶随着丫鬟来到花园,此时水边已经坐满了人,见她来了,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只有南宫忆只看看她,似笑非笑。其余的人见公主都不动声色,也就作罢了。
秦苏叶尴尬地伫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突然南宫忆从案几边站起来,朝着秦苏叶走过来,对她笑了笑,然后竟牵了她的手把她拉到案几边:“妹妹过来坐,可愿意?”
秦苏叶骇得动也不敢动,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南宫忆坐下。
“这是姐姐我给你准备的,”南宫忆将画具递到秦苏叶面前,“妹妹用吧!”
秦苏叶看了看南宫忆。她的眼神不像她的行为那样有亲近感,而是包含了一种傲慢和皇室的霸气。这让秦苏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谢姐姐。”秦苏叶回过神来。
南宫忆对秦苏叶的反应很是满意,一笑,转过头去。
其余的女人看公主对秦苏叶这般客气,也大吃一斤,随后便有几个人过来找话。
“秦姑娘的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
“既然好了,那以后就常来我们屋里走动走动,一个人太冷清,我们一起说说话,解解闷儿。”那个女人说话也时分谨慎,但秦苏叶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被将军冷落的人,你也逃不过这个结果!
“好。”
“妹妹,”南宫忆在一边听了她们的对话,得意地笑了笑,随后隐去笑意,对秦苏叶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秦苏叶抬头看了看,答道:“芙蓉。”
南宫忆点点头,心想:这个乡下丫头也没她们说的那样笨嘛!至少还认识这木芙蓉。
“对,这个啊,叫木芙蓉。”南宫忆笑笑,又对其余人道,“你们也说说这木芙蓉。”
一名端庄的女子首先站起来,向南宫忆欠了欠身,道:“芙蓉多是指水芙蓉和木芙蓉,另外还有臭芙蓉和蓝芙蓉。今天画的木芙蓉是锦葵科,木槿属,在一年里的10一11月开花,清晨开花时呈乳白色或粉红色,傍晚变为深红色。由于花一日三变,故又名‘三变花’,其花晚秋始开,霜侵露凌却丰姿艳丽,占尽深秋风情,因而又名‘拒霜花’。”
“妹妹好学识!”
“谢公主夸赞!”
“那我也献丑了。”又一位夫人站出来,“好的都被姐姐说去了,我就说几首关于木芙蓉的诗。”
“妹妹请。”
“古人云:‘溪边野芙蓉,花水相媚好’ ,但这句不比得‘正似美人初醉着,强抬青镜欲妆慵’好。若叫我说,还是比较喜欢‘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拚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这句,既是道出了芙蓉的姿色,又突出了她难能可贵的品质。”
“妹妹好文采!我也喜欢这句。”南宫忆轻轻地拍了拍手,转而对秦苏叶道,“不知妹妹有何见解?”
秦苏叶暗叫一声糟。方才光听她们讲就已经听得晕头转向,更不必说要自己讲了 。可公主又这么说,哪还有推辞的余地?
难道,是她们故意刁难我的吗?
秦苏叶看看周围的人,皱着眉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姑娘不知道啊?”
“我……”秦苏叶是慌了,手心直冒冷汗,后悔竟为了保持住和未寻的一点点的联系而来参加什么夫人集会。她什么也不懂啊,又如何站在她们中间?不是自取其辱吗?可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选择来了,但情况却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这是她无法应付的。
“好了,时间也不多了,再说下去呀,这花可都要谢了!”南宫忆看到秦苏叶的表情差点就笑出来了,于是只能做好人替她圆场。她可要记着她的好呀!安平未寻能爱的,只有她南宫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