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落花时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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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寻不要我了……
那天回去后，秦苏叶再一次嗑血了，却反常地照样吃饭睡觉，入睡前也同以往一样，要在那瓶栀子花前坐上许久。
“姑娘……”香儿隔着门小声地唤了秦苏叶一声。
秦苏叶把视线从栀子上移开，又将灯挑亮了些，屋子里风移影动，在窗户上把秦苏叶的影子拉得许多长：“有什么事吗，香儿？”
“姑娘……”听秦苏叶这般回答，香儿一时不知道怎么问了，方才想了半天的话却一句也没能说出口，“您饿吗？香儿给您去做点东西吧？”
“香儿，不必了。”停顿了片刻，“你不用为我担心，快去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香儿的身子不禁一紧，仿佛预感到秦苏叶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于是在门外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门却吱呀地开了。清冷的月光泻下来，映在秦苏叶的脸上，香儿还是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依旧湿着。
“香儿，”秦苏叶微微笑着，“外头多凉啊！快回屋去呀！明早我们去岚儿那里，你事先准备一下。”
“是，姑娘……”香儿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但还是庆幸她家姑娘想开了，“姑娘也早些睡吧？”
秦苏叶点了点头，然后走近屋去。香儿从外面关了门，还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离去。
此时的园子门口，安平未寻将身形隐匿在月影里。他的心里正翻腾着，好似要飞过去一般，但他的脚却是寸步难行。等秦苏叶熄了灯，安平未寻才默默地走回去。
苏叶，原谅我吧？我知道我用错了方法，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只是想好好地来爱你，疼你，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但是，我好像把你伤得比谁都重……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破晓时分，香儿推门进来，却见秦苏叶早就已经坐在妆镜前梳头了，可她不曾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像昨天一样不眠不息。
“姑娘起得好早！”香儿放下水盆，走到秦苏叶身边，接过梳子替她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突然秦苏叶吟出这么一句，“早上突然想起来的，以前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是清楚了。就像是香儿为我梳头一样，以前是因为千方百计地想要他注意到自己，而现在却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心里也倒舒坦了。”
“姑娘想开了便好，香儿担心好久了，一直没敢开口问。”
秦苏叶抓住香儿的手，将她拉到跟前：“香儿，这里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姑娘哪的话？若不是姑娘您，香儿还流落在风尘之地呢！姑娘是香儿的大恩人才对！香儿这辈子都会对姑娘好的！”香儿几乎要跪下来，热泪盈眶，却还来不及擦，秦苏叶就拿了帕子替她抹眼泪。
“傻丫头，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哪能照顾我一辈子啊？只可惜你跟了我这个没用的主，没能给你找到户好人家……”
“姑娘！”香儿打断她，“香儿还小，还不想嫁人呢！”
秦苏叶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也罢，香儿若是有了中意的人，无论如何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的。”
“谢姑娘。”香儿暗自擦了擦眼泪，一想到她家姑娘被迫变得成熟，一时又伤感起来。
“快些吧，岚儿该是等急了。”
天是真的凉了，街道上飘满了落叶，枯黄一片，夹带着冷风显出肃杀之感。明明还只是秋天……
但花儿永远不会败给恶劣的天气，在这样的季节里，菊花却依旧开得艳丽，在大街小巷里浮动着暗香。关于花，秦苏叶有的，只是对五月栀子的怀念罢了。
马车停在白府门口，上官岚儿挽起帘子，朝着里面的人笑了笑。
“岚儿等了很久了吧？”秦苏叶接过上官岚儿刚泡的茶，问道。
上官岚儿坐下来：“就一会儿。”
“今天白将军不在家吗？”
“在。”上官岚儿温柔一笑，“自从我怀了孕，将军每天都在府里陪着我。这会儿大概是去给我们拿点心了。”
“白将军真是疼你！”秦苏叶笑笑。
上官岚儿听了，有些后悔讲这个，担心起秦苏叶来：“是啊……”
“我能摸摸孩子吗？”
“可以啊！”见秦苏叶没有伤心，上官岚儿松了口气，“最近他老踢我，晚上都睡不安稳。”
秦苏叶小心地将手覆上上官岚儿的肚子，心脏便快速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叫秦苏叶想起了当初自己怀孕的时候。一会儿，秦苏叶抬起头来，笑着说：“怀孩子很辛苦吧？岚儿要是在家里无聊了，就派人来告诉一声，我一定立刻过来陪你解闷儿！”
“苏叶……”上官岚儿拉起秦苏叶的手，皱着眉头道，“对不起，看着我你心里一定很难过的，我……”
“有孩子了哪还能哭啊？”秦苏叶给上官岚儿擦了擦眼泪，“我的傻岚儿，我替你高兴都来不急，更何况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苏叶，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觉得痛了，难受了，告诉我呀！虽然我没有办法让你不哭，但至少我能陪着你哭，直到你好受了为止。”
秦苏叶凄然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会好好的。”
“苏叶……”
“好了，呆会儿白将军回来，看见你在哭一定会责怪我的！”
“我可看见了，秦姑娘，你逃不了了！”说曹操曹操就到。白燕飞端了两大盘子糕点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走进来，春风满面。
白燕飞将秦苏叶叫到书阁。秦苏叶随意翻了几本藏书，等白燕飞把话说完。
“秦姑娘，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白将军请问。”
白燕飞坐到椅子上：“秦姑娘，你还爱着安平兄吗？”
秦苏叶的动作一滞，眼神有些慌乱：“白将军为何这样问？”
“你只需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合上手中的书，秦苏叶低下头去：“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但即使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说？”
“未寻他……”秦苏叶抬起头，对上白燕飞询问的目光，“不要我了。”
在和秦苏叶对视的瞬间，白燕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句话是代安平未寻问的，但这样的答案却没有办法给他。他答应安平未寻不将真相告诉秦苏叶，然而现在看来，安平未寻的目的是达到了，秦苏叶真的相信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她是真的伤透心了。
“或许，是你误会他了。”白燕飞还是忍不住暗示她。
秦苏叶摇摇头：“我不知道了。自从我醒过来，我们才见了没几面，最近的一次也是在花园里遇上公主的那回，那刻起，我们就错过了，也许永远也走不到一起了。”
“或许是公事比较繁忙吧？”白燕飞尴尬地笑笑，“你应该相信安平兄的。”
“恩，或许吧？可叫我怎么相信他呢？”说着说着，秦苏叶的声音已有些沙哑，“皇上把公主许配给他，他也应该告诉我呀！他明明答应我，遇到了什么烦恼我们要一起分担的，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再也不回来了。”
“安平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啊……”
“是，我知道。可是，等他回来真的好辛苦啊！望穿了秋水也盼不到他的影子。我想相信他，相信他还是会来的，于是晚上换了几次灯我也要等他，可结果呢？我在这头都等出病来了，他却在和公主拜堂成亲……花园里也一样。我只要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其他的我什么都能接受，可他却还是那样走了，连一眼都没有看我，你说，这样子我还拿什么去相信他？”秦苏叶一个激动，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秦姑娘！”白燕飞不敢相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呆呆地看着她。
“真是失礼，叫白将军看见了”秦苏叶立刻用帕子擦去血迹，“苏叶请白将军一定要保密。”
“安平兄可知道？”
“唯有他，绝对是不能知道的。”秦苏叶笑笑，倍增凄凉，“不管真相怎样，是我误会了也好，看对了也好，我这样的身子是万万没法子再伺候未寻了，所以，就当我是怕了，畏惧了，认定了，再痛我也忍了，只求在未寻身边，偶尔看看他便够了。”
听秦苏叶都这样说了，讲不讲出真相也无所谓了，但这样的独白还是叫听的人胸口发出阵阵疼痛，毕竟她曾是那样的一个柔弱，善良，又单纯的女子啊……安平兄，你是真的伤着她了。
“那秦姑娘的病……”
“叫白将军担心了，府里的徐大夫会为我医治，没大碍的。倒是未寻那里，他一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劳白将军替苏叶留意着，饿了冷了，千万要提醒他，苏叶在这里先谢过白将军了！”说着便跪倒在地。
“秦姑娘快快起来，使不得！”
“不。”秦苏叶执意要跪，“白将军，这是我唯一能为未寻做的了，还请您受苏叶一拜，今后未寻就托您照顾了！”
看着秦苏叶跪在自己跟前，白燕飞心里极其不是滋味，感叹着：安平兄，得一妻子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落花时节·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