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承的微笑》秋衣水华

11、 第九章 狡猾的人儿

　　“我从小尿床。”李建良终于缓缓开口。
　　“这很正常。”
　　“我初中时，到外地学校读书，仍然尿床，我是住校生，父母不在身边，因为怕别人笑话，所以尿湿的被褥不敢拿出去晒。每天夜里便伴随着尿骚味，以及沾满尿液的湿漉漉的被褥睡觉。”李建良淡淡的说着这些事情，是不以为然吗？他继续道：“那时还没有手机，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隐瞒到放假，到时候通知父母想个解决的办法，可是没想到，事情被同一个宿舍的人发现了。他们趁我不在，将我的被子挂在宿舍楼门口，并在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班级，一时间，我的成了全校最火的名人，三千多人几乎每一个都‘认识’我。”
　　“后来呢？”
　　“我被班主任勒令退学，好像这件事情影响到了他的声誉，不过他实在找不到我有什么地方违纪，所以我一直在那所学校读完了初中。”说到这李建良突然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的事情说完了，该你了。”
　　或许是因为惊讶李建良如此简单的叙述一段经历吧，兰冰陷入了沉思，她看向李建良的眼神其变得很奇怪。
　　“我郑重声明，现在我已经不尿床了。”
　　“呵呵……”兰冰突然笑出声来，说：“我又没问你这个。”
　　“好了，说你的事情吧。”
　　“说什么？”
　　“你不是答应……”李建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看向兰冰的眼睛瞪得老大，说：“你不是想反悔吧？”
　　“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李建良从未想过兰冰竟然还有如此狡诈的一面，联系现在的样子，李建良想起牛壮壮提过的她以往的行事规律，或许现在的兰冰才是真正的兰冰吧。，
　　李建良将双臂摊开，身体向后倾倒，整个人躺在天台上，感受着大地的脉动，眼睛看向天空，一切食物都宁静起来。
　　“这样看天空，很美的。”李建良说。
　　“的确。”兰冰也学着李建良的样子看向天空，蓝色果然是幻想的梦境，宛若深邃的眼眸能够容纳整片大地的景色，它不存在，却又可以看见，伸手触摸天空，每个人曾经都有过这样的幻想，天空似乎永远都是一块背景，不变的颜色，上帝在上面画着各种绚丽的景象，如此幼稚天真的比喻，或许只能出现小孩子的脑海中吧。
　　“你觉得夕阳怎么样？”
　　“快落山了吧。”
　　“明天又会升起的。”
　　“可是人死了却在无法再活过来，不是吗？”
　　兰冰的这句还正好击中李建良的心头，他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兰冰道：“你说，一个人死了是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
　　“说说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死亡是摆脱一切纠缠的最好方式，一了百了。”李建良笑了笑道：“可是我很怕死，所以我告诉自己，对于生命来说，死亡死最大的罪过。”
　　兰冰笑着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李建良点了点头，说：“我有件事也想拜托一下你。”他顿了顿，道：“我的事情，希望你保密，另外还有那件事，真的真的对不起。”
　　兰冰的脸红了许多，伴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说：“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就在李建良想要继续说什么时，天台的大铁门突然被人猛力推开，不用多想，林婷来了，她身后跟着王磊和牛壮壮，果然，她走出天台，就火急火燎的朝着兰冰扑去，顿时，两个女生抱在一起，林婷竟然哭了出来。
　　“兰冰，你怎么来这里？难道你不知道我担心吗？”
　　“对不起，对不起……”兰冰就像个大姐姐，轻轻拍着林婷的背部，她的道歉又是一种安慰，或许这才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吧。
　　“对了，你没受伤吧，刚刚电话里你怎么叫的那么惨？”林婷突然回头看向李建良，像只护食的母老虎，说：“你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没有。”说话的同时，李建良将被打的脸转向一旁，以免林婷看到红手印。
　　“放心好了，我没事的。”兰冰安慰着林婷，同时眼神像李建良示意：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恩…恩…”林婷连连点头，她扶着兰冰站起来，突然身旁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却见一只废旧的灯杆正朝着林婷和兰冰压了过来。原来刚刚李建良在救兰冰，摔倒的那一刻，双脚不小心撞到了灯杆，当时他们二人只顾着另外一些事，并没有注意到灯杆年代久了风雨侵蚀，已经摇摇欲倒。
　　此刻要救已经来不及，却见林婷突然将兰冰推开，自己的右腿被压了个正着，好在灯杆之上有个支点，虽然灯杆压住了林婷的右腿，鲜血直流，但应该没有伤及到筋骨。
　　“兰冰，你没事吧。”林婷说。
　　“别问我了，快看看你自己吧。”
　　众人人急忙将压在林婷腿上的灯杆移去，然后王磊匆匆忙忙的背上她，奔跑着，冲下教学楼，朝着校医室而去。
　　李建良没有跟去，他并未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虽然期间发什么不少事情，但大多已经解决，此刻如果不再吹吹微风、看看夕阳，那日后，恐怕很难再有时间了。静下心来，不去想任何东西，李建良发现原来夕阳还可以如此美丽。
　　黑暗沉寂的夜晚果然可怕，人们无法看清前面，只能依靠感觉，寻找着正确的方向，但什么是正确的？李建良认为是家的方向。
　　手电发出微弱的光芒，并不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但仍能驱赶一些夏天的蚊虫，由于腿上有伤，林婷不能自己骑车，好在李建良有过几次载她的经验，此刻并不太担心会摔倒，只是柏油路坑坑洼洼，林婷双手紧紧抱住李建良。
　　白天时，光与影的交错，很美丽，但到了夜晚，它就像淘气的幽灵，虚幻的身影游荡在周围，麦田中的蛐蛐声替它隐藏走动的声音，一座座墓碑似的木桩伫立道路两旁，迎接黄泉来客。
　　这个时候，唯有星空是最美丽的，大都市中，灯光璀璨的奢华不知为谁而建，遮盖了最原始淳朴的景色不说，人的等级也确定了你所处的地位，是享受者还是付出者。
　　李建良喜欢一句话：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但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
　　“兰冰，她到底是怎么了？”李建良问。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林婷打趣着。
　　“我只是好奇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兰冰没有爸爸。”林婷告之的方式让李建良有些意外。
　　“什么意思？”李建良认为，兰冰的父亲也早已去世，只是不好把话说出口。
　　林婷说：“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兰冰与母亲生活，从小母亲就告诉兰冰，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独自一个人抚养兰冰长大，而兰冰渐渐地也就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但就在一个月前，母亲告诉兰冰一个消息：她的父亲还在人世，而且与另一个女人结成夫妻。母亲不愿兰冰知道这个消息，是害怕她伤心，但是她过完十八岁生日后，正正成为了大人，母亲也就说出了这个事实。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李建良静了静，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兰冰上课时告诉我。”
　　“上课是说的？”李建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当初兰冰不告诉自己。“她会告诉你这些事？”
　　“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什么事都可以说的。”林婷不以为然的说着。
　　“哦。”
　　“对了，建良，你右面的脸是怎么了？又红又肿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林婷伸出手想要探到李建良的脸上查看一番，怎奈手臂过短，她极力伸展手臂也无法办到。
　　“没事，天气热，上火了。”
　　“上火脸会肿起来吗？”
　　“别问那么多了。”李建良急忙转移话题，说：“你脚上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没大碍，皮外伤。”林婷晃动了几下受伤的腿，道：“只有兰冰没事就好。”
　　“对了，你请那么多天假？”
　　“过几天快秋收了，我也懒得到时候请假。”
　　“你的学习不会落下吧。”
　　“考试的时候有你和兰冰，我不用着急。”
　　“现在已经高三了，不只是考试，还有高考，总得有个打算吧！”
　　“哦。”林婷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她看向夜色的眼神朦胧了许多。
　　“你怎么了？”
　　“看路吧，别说了，摔倒我的话，你就得负责任了。”林婷又像第一次那样开始晃荡这双脚，在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夜空下快活起来。
　　“知道了。”李建良用力一蹬脚蹬，道：“抓好了，我要加速了。”
　　李建良一路将林婷送到她家门口，然后才骑车回到外公家。
　　饭后八点多左右，李建良打通的家中的电话，几声“嘟嘟”叫之后，电话被一个父亲接起，父亲平时沉默寡言，和李建良说了两句话后便道：“建良，你妈就在旁边，让她和你说吧。”不等李建良反应，电话中便传出母亲的声音。
　　只听母亲按部就班的询问道：“建良，学习怎么样啊？”
　　“还行，只是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相信过上一段时间，情况就会好转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建良，你到了学校后，一定要依靠大局行事，万万不可耍小性子，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所以一定要和自己的朋友老师搞好关系，如果和别人吵架了，能忍就忍，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另外你在外公家寄居，虽然平日里的饮食不会很差，但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买些水果，零食的话你以后就不要买了，那东西对身体不好，不要怕花钱，你爸他每天都在挣着呢。还有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要想什么其他的事情，家里一切都好……”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方思敏的话一直整整说了半个小时才逐渐有了停止的迹象，这其中李建良则很有耐心的一直听到最后。
　　好了，再见了……”
　　看着发出忙音的电话，李建良轻轻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