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承的微笑》秋衣水华

10、 第八章 兰冰的危险

　　李建良跟着林婷走出了教室，走廊里，早已等候了一大批人，带头的正是王磊。
　　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王磊，他是重点三班篮球队的队长，脑袋一根筋，俗称王石头，为人敢爱敢恨，是林婷的第一号追求者，上次“教育”牛壮壮的功劳就有他一份。王磊明显是在打篮球的中途过来的，因为知道林婷着急兰冰，他身上的篮球服还没来更换，甚至连满头的汗水都没来得及好好擦一下，他在整个年级很有号召力，估计走廊的这些人就是被他叫来的吧，李建良发现，牛壮壮竟然也在人群中。
　　“不用这么多人的。”林婷对着面前的王磊说。
　　“多个人，多份力，这样也能快点找到兰冰，省得你着急。”王磊嘿嘿的傻笑着，一只手挠着脑后，很显然林婷的每一句话对他都好比兴奋剂，一米八的魁梧体格让他顿时有种很可爱的感觉。
　　“兰冰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林婷深深地对众人鞠了一躬。
　　“大家好好在学校里找一下兰冰，就这样了，行动。”王磊一声“令”下，走廊的众人开始活跃起来，他们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走廊。王磊转回身子，对林婷说：“好了，我们也走吧。”
　　林婷点了点头。
　　“你们先走，我看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兰冰。”李建良突然说。
　　“你该不会是想去偷懒吧？”林婷问。
　　“没有的事。”李建良嘿嘿一下，露出自认为比较舒缓的表情，他可不敢忽略林婷身边的王磊，补充着说：“我只是想去一些人们不经常去的地方找找，或许有什么收获。”
　　林婷思索片刻，道：“好吧，发现林婷了，就立刻联系。”
　　“哦。”李建良若无其事道。
　　一旁的王磊突然补充说：“注意点啊。”
　　“知道了。”李建良一边摇手，一边心中暗道：难道我欠你们什么了，睡个觉都不安稳？
　　“那再见了。”林婷向李建良挥挥手道别。
　　李建良点头作为回应，只是在林婷转身的片刻，他发现，王磊似乎用一种莫名的挑衅眼神看向自己，好像在说：林婷是我的。
　　长长的一条走廊，除了往来相互谈笑风生的学生，此刻便只有李建良一人，百无聊赖，他趴在窗户口，双肘支撑着身子略微向前倾斜，将身体的上半部分探出窗外，果然，这个时候微风是最舒爽的了，正好减少他的睡意。学校后山上的植被一片浓郁绿色，它周围的玉米地连成海，相必当初是因为不适合耕种，这片绿荫才能得以保存，成为一个别致的景色吧。微风中带着些许叶子的香味，这小小的窗户对于李建良来说似乎并不过瘾，此刻，他并不是不想去找兰冰，只是认为：兰冰一个大人，她如果想做什么事情，别人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的。
　　李建良现在最想的是，能够去哪里才能好好吹吹风？窗口太小，显然不满足，校园里又没有风。对了！他突然想到，学校楼顶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光明高中的教学楼不是很高，总共有五层，去往天台的门平时被锁着，人们上不去，但李建良知道，那把锁是一把哑的，只要抓住锁身，轻轻向下一拉，它自动就会打开，只是李建良十分痛恨，去天台必须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慢慢往上爬，他心在睡衣还未完全清醒，最讨厌的无非就是过于繁杂的行动。
　　不过有付出才有收获，李建良还是不自觉地向着顶楼走去。
　　“难道有人来过这？”看着被打开的锁，李建良心中盘算：管他是谁呢？先出去看看吧。
　　天台还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常年的风雨侵蚀，不仅墙壁，就连原本用水泥做出的坚硬地板都出现裂缝，仿佛大地震动后留下的记号。从无数的裂缝长出的一株株野草，李建良叫不出它的名字，只是其中最旺盛的竟然遮住了他的视线。野草沿着裂缝的路线有秩序生长，形成天然的幔帐，将天台分成若干区域。李建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能使野草有这样的生存能力，难道裂缝中的水泥能够为它们提供必要的养分吗？见缝插针，一直以来都是贬义词，可此刻用来形容这些野草，是最合适得了，不过其中的涵义要好好改上一下。
　　天台不大，原本一览无余，只是野草的出现使这里格局化了，每一小块区域仿佛都有自己的秘密，若不是周围还有一米多高作为防护的矮墙，李建良会以为自己进了新天地。天台的风比走廊窗户的自然要大上许多，李建良丝毫不会怀疑，即便中午，只要不介意烈日，那么在这里也就不会很热。微风过处，吹开野草组成的幔帐，李建良的眼神突然被最深处的那个身影吸引了眼神，不正是兰冰吗？只是此刻往常不同，她虽然站立着，但双臂趴在矮墙上，整个身体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向前倾，仿佛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矮墙之上，眯着眼睛，脸庞朝向将尽的夕阳，下巴微翘，风儿过处，拨开她的发丝，精致的五官完美呈现出来，多了一种婉约自然，她仿佛朝圣的女子，作为世间最纯洁的祈祷者。李建良从未见过如此的兰冰，内心突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虽说他本意不是要找她，但既然已经见到了，也就有义务告诉林婷一声，他掏出手机，拨通林婷的号码，几声“嘟嘟”之后。
　　“林婷吗？我找到兰冰了。”李建良说话的声音很低，他不愿打扰静谧的兰冰。
　　“她在哪？”
　　“学校天台。”
　　“她在那干什么？”
　　“好像是在看夕阳吧。”
　　“哦，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那我就先回教室……”李建良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兰冰双手放在矮墙上，支撑着身体，一条腿放在已经跨过矮墙，脸上静谧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险！”李建良来不及与林婷再说什么，将手机仍在地上，急忙向兰冰跑去，双手从背后抱住她，身子向后仰，可她的双手却仅仅抓住矮墙的边缘不松手，一时间，李建良和她僵持了起来。
　　“放…放手。”兰冰的声音虽低，但前所未有的坚决。
　　“不行。”李建良平日并不锻炼身体，力量自然要弱于一般男生，可是没想到兰冰的力量竟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分，他已经慢慢的比向前移动。李建良一咬牙，双手再次使劲，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仰，兰冰没有准备，一下子和他一起向后摔倒。
　　只是两个人在摔倒，不到五秒钟后，“啊……”天台上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两个人摔倒的姿势比较暧昧，男上女下，李建良的双手按在兰冰胸口最柔软的地方。之后他眼前一黑，脸上便多了个红手印，而兰冰则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双手紧紧抱住被侵犯的地方，坐在距离李建良很远的地方，靠着墙边，似乎有了一丝保障。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建良结结巴巴的道歉，但他的眼神却看向手掌，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想必也是终生难忘的，他不自觉地将手掌握紧、摊开，来回数次，嘴上说着道歉，但内心却还是想再来一次的。
　　“流氓。”兰冰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两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建良开始抓耳挠腮，左思右想却觉得现在他只会说这一句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沉静下来的兰冰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有正眼去看李建良。
　　“哦”李建良如蒙大赦，赶忙起身，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机，听筒那边正不停的传来林婷急切的询问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建良你说话啊。”
　　“没什么。”李建良撒了个谎，一边回答，一边向楼下走去，他可以想象到如果让林婷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的。突然，李建良好像想到又想到什么事情似的，他咬咬牙，还是转身回到天台上，在距离兰冰较远，面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林婷，你快点来天台吧。”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要这样看着我，行吗？”自从李建良坐下，兰冰倒是正眼看自己了，只是这眼神太过激烈，仿佛要把自己吞了一样。
　　“不是让你走吗？”兰冰好似从始至终对李建良就有众多的不满。
　　“现在还不行。”李建良有些无奈。
　　兰冰没有说话，她自然明白李建良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再次寻死，一时间二人陷入没有话题的尴尬。
　　“流氓。”兰冰突然说。
　　“对不起。”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只是来吹风的。”
　　“哦。”顿了顿，兰冰随口一句：“流氓。”
　　李建良嘿嘿一笑，作为回应，他心中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称号。
　　“你为什么要拦我？”
　　“不知道。”李建良耸了耸肩膀，道：“好像是本能吧。”
　　“哦。”兰冰的眼神黯淡了很多。
　　“你知道吗？”李建良突然若有所思的说：“我真有点羡慕你的勇气。”
　　“是…是吗？我还没听说有人羡慕这个的。”兰冰看向李建良的眼神变了很多，他的那句话不似表面的那么简单，看起来，他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能告诉我原因吗？”能让一个学生想到自杀，其中的原因与金钱恐怕没有多大干系，任何人都不愿将自己内心最私密的情感表达出来，难怕是最亲近的父母，此刻虽然李建良突然提出了要求，但他对此却不抱太大的希望。
　　“作为交换，你先讲。”出乎意料，兰冰思量了片刻，竟然答应了，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