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承的微笑》秋衣水华

12、第十章 礼物风波

　　在农村，每户人家晚上睡觉的时间分外早，而电话只接在外公的房间，将近九点的时候，外公外婆已经双双睡下，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李建良知道自己不便再打电话了。
　　林婷受伤请假的事情被全班知晓了，早上第一下课刚刚结束，许多人都便将李健良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句，似乎想用言语将他淹没，而他们对林婷的关心着实让李建良感觉惊讶，因为木辰村距离光明高中着实太远，所以放学后，他们都想让他便成为全班的代表，到林婷家中进行慰问，并且将他们准备的一些小礼物带给林婷。
　　“好了，你们别吵了。”一声巨响，突然从身后传来，不少人皱起眉头，立即将耳朵捂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大脑早已经开始眩晕。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自然只有王磊了，他平时就是傻大个，虽然敢爱敢恨，但不讲求什么方式，只是按照性子来，如果统计一下他被林婷咀嚼的次数，说不定还能够进入吉尼斯世界记录呢。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果然，王磊就在那里，下课时他也想过来问问林婷的情况，只是脚步慢了些，李建良被围在人群中。他本是急性子，在人群外来回徘徊数次，便有些着急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利用自身嗓子的优势，大声呼喊起来，办法虽然不好，但效果显著，不过被众人看着，他也有些太在适应。
　　“你们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让开，不要打扰李建良学习。”王磊貌似很关心李建良。
　　“切……”这一个字几乎同时被众人喊出，并拖着长长的尾音，他们严重鄙视王磊的这句话，试问高三年级，有谁不知道王磊喜欢林婷呢？
　　“好了，快走吧。”王磊出乎意料的脸红了一下，疾步上前，推攘着众人道：“我还有事问李建良了，你们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快去吧。”
　　众人只是笑着，也不说什么，如今是高三了，虽然他们心中对林婷仍存在着爱慕之意，但高考让他们不敢多想感情的事情，王磊的一如既往还是让人们对他有些羡慕呢。待到众人离去，王磊则在李建良的身边坐下来，笑嘻嘻的尽可能露出自己最和蔼可情的笑容，只不过他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如此举动在让李建良顿生恶寒，温煦的季节也能呵气成冰。
　　“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李建良等不及王磊开口，便直接询问。
　　“那个，林婷，现在还好吧。”
　　“你不是亲自带她去校医那里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怎么那么笨啊。”王磊道：“我是问你现在。”
　　“现在？那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也在木辰村里住着呢吗？”
　　“没错，可我只是昨天晚上送她到家门口而已，你问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我又没去过她家。”李建良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对王磊魁梧的身材有些畏惧，他还真不愿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王磊陷入沉思，声音中带着一些欢喜，道：“原来你还没进过她家啊。”
　　李建良顿时懵了，心想：原来你真正关心的问题是这个。
　　“那你今天回去他们家看看的吧？”
　　李建良一边收拾着摆满桌子的各式各样的小礼物，一边说：“应该是的吧。”
　　“那你顺便帮我把这个带给她。”突然，王磊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个巨大无无足够容纳一个人比并用报纸包装的箱子，摆在李建良收拾好了的桌子上空余的地方。
　　“这是什么啊？”
　　“我的礼物啊。”王磊双手扶住箱子，将头侧探出来道。
　　礼物？李建良对比了一下桌子上的礼物，同样是送人的，为什么人家的包装如此精致，而王磊的却是用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个蝴蝶结，或许想给自己的这个礼物增色吧，分别贴在箱子的周围，只是这礼物却更加巨丑无比了，李建良相信如果自己真的一路把它带回木辰村，想必第二天自己就会成为新西县最大的新闻了。
　　“这箱子原来是装什么的？”
　　“邻居家刚买了一台电视，我就……”王磊刚刚说到一半，便立即打断道：“你问这干什么？把礼物送到就行了。”
　　“那这里面装了什么啊？”李建良问。
　　“这是礼物，里面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王磊仰望天花板，开始想象林婷收到自己礼物高兴的样子。
　　“我不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不想送。”李建良小心翼翼的说：“这个礼物包装的太特别了，况且它有这么大，实在不好拿。”
　　“就这个啊”王磊不以为然道：“你放心好了，我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等放学的时候，你跟我来就行了，还有，你看你这身体太瘦弱了，等林婷身体好点了，我教你打篮球，虽然你是好学生，但是还要知道身体才是人活着的基础啊。”
　　李建良没有再说什么了，放学后，他跟着王磊来到了停车处，可是，当看到王磊给自己准备的交通工具时，他怔在原地，心道：看来今天是自己注定要被雷的日子。
　　“这是什么？”李建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三轮车，你难道没有见过？”
　　“你带我来看它干什么？”
　　“你真的很笨啊，当然是用来载礼物的。”王磊从兜里掏出钥匙，上前解开车锁，把三轮车推出停车位道：“来，试试，看行不行，这还是我向邻居借来，后天要还的呢。”
　　“好…好吧。”李建良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了，他现在已经完全石化了，想不通是自己笨？还是王磊缺心眼。
　　王磊借来的三轮车似乎是十几年前生产的老古董，不少地方已经生锈，红褐色的铁锈就像人体的发炎腐烂的伤口，隆起不规则的泡沫状，脱落的铁屑露出中空管心。三轮车看起来十分脆弱，似乎只能其本身的重量。
　　李建良刚刚走到三轮车的旁边，却突然闻到一股很难闻的臭味从三轮车周围发出，他立即捂住口鼻推到后面，说：“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臭？”
　　“哦，我忘了把这个给你了。”王磊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灰色口罩，说：“这三轮车原本是邻居用来倒垃圾的，借来的时候，我虽然清洗了一番，但是还有些味道，因为怕你嫌弃，我连邻居家的口罩都给你借来了。”他一边将手中口罩递给李建良，一边说：“这口罩的防臭效果很好的，邻居倒垃圾时都会带着，放心好了，我借来的时候也替你洗干净了，试试吧。”
　　“你们邻居连这个都会借给你？”李建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我和我们邻居的关系很好的。”
　　“额…”李建良并没有想过王磊会准备的如此充分，实际上他只是想找一个拒绝替王磊当搬运工的理由，可是眼下，即便作为搬运工，他也不想去起什么三轮车，带什么口罩。
　　李建良十分勉强的笑着说：“不用了，谢谢你准备的。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或许不用三轮车就可以运送你的礼物。”
　　“什么办法？”
　　“打个出租车怎么样？”
　　王磊一听，顿时一拍手，一跺脚，说：“你看看我这脑子，还说你笨呢，其实你这才叫聪明呢，打个车，多方便啊。”
　　“其实我也是受到你启发的。”李建良将头转向另外一边，暗道：我也没想到会帮你。
　　最后，王磊一只手推着三轮车，一只手抱着礼物（他本想将礼物放在三轮车上的，可李建良坚决反对）想跟着李建良在校门外打了一辆出租车，将礼物塞进后座，将单车放在后背箱中后，李建良坐在出租车上带着“抑郁”的心情对司机说：“师傅，木辰村，谢谢。”
　　从出租车里的后视镜看到仍在远处挥手道别的王磊，李建良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好奇，像他这么一个人能够想到送林婷什么礼物呢？
　　偌大无比的箱子似乎也已经超脱了礼物的范畴。
　　出租车行驶的速度很快，是自行车的五六倍不止，夕阳还有一点点余辉，勉强照亮着西方，麦田和玉米地相互交错种植，因为秋日临近，绿色的叶片微微发黄，虽然将要凋零，却仍维持着它自己的生命。李建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蝼蚁尚且偷生，为什么许多人会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选择自杀？
　　因为不同的思想，人与人的区别恐怕比人与猪的的区别还大吧，李建良暗自笑了笑，人类毕竟是一个种群，自杀终究不会成为这个种群毁灭的原因，只要不毁灭，那么历史会永远的写下去，而能够被人们记忆的始终不会是像他这样的平凡人。
　　李建良的胡思乱想只能维持十分钟左右，转眼，出租车便停在了木辰村口的桥上。李建良刚拖着王磊的礼物下车，再将单车从后备箱中弄出来后，一只手握住单车，一只手护送着将礼物放在单车后座上，缓缓前行。
　　短短不到两百多米的路程，好几次，李建良连人带车差点摔倒，这也是他打消了先回外婆家的念头，推着单车，朝着林婷家走去。
　　与外公家相似，林婷也住在一条深深的胡同里，只是这条胡同窄了许多，看起来也似乎荒废了许久，不仅胡同两旁的墙角，就连围墙的缝隙间也长满了草，李建良用眼睛余光稍稍瞟了围墙一眼才发现，原来建造围墙用的既然是几十年前的土砖。这条胡同究竟建成究竟多久了？李建良不禁要想，林婷居住的房子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