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尽头》米约

13、第十三章

　　岑彦文平时嘻嘻哈哈，虽然偶尔会说些甜言蜜语，但是叶晨霜都是当他拿肉麻当有趣，并没有太多感觉。他这样坦白地向她诉说他一直没有表露过的心声和烦恼，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看完信，叶晨霜对岑彦文，对他们的感情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她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问题仍然存在，有些矛盾和症结不会因为这样一封信就自然消融消失，可是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沮丧和无奈了。
　　她想，她爱岑彦文，岑彦文也爱她，只要他们的感情一直坚固，那么，就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在努力，岑彦文也一样。
　　她要对他对这段感情更有信心一点。

　　看完信的当天，叶晨霜就和岑彦文和好了。
　　上午十一点他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回家过生日？”
　　“嗯。”叶晨霜故作冷淡地应道。
　　“那我去订车票？”
　　“嗯。”
　　“吃了午饭睡会儿午觉，坐下午两点的车吧，到家刚好吃晚饭。”
　　“嗯。”
　　“你中午想吃什么？三食堂还是去后街小饭馆？”
　　“随便。”
　　吃午饭时，因为吵过架还有点尴尬，叶晨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岑彦文以为她还在生气，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她的脸色，也没怎么说话。

　　下午在回家的火车上，他买了很多吃的和饮料，不停地献殷勤，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她累不累。
　　叶晨霜看着他这样，实在不舍得他继续折腾下去，拉着他坐下，抱着他的一只胳膊，闭上眼睛把脑袋枕在他颈窝，低声呵斥道：“睡觉！”
　　岑彦文安静了一会儿，从她怀里抽出胳膊把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把MP3的耳塞放进她右耳里，然后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MP3里正在播放的是叶晨霜高中时期很喜欢的一首歌，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佘便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在咔嚓咔嚓富有节奏感的火车行驶声中，在动听的音乐中，中午没有午休的叶晨霜有些犯困，迷糊间感觉到岑彦文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那一刻，她的心软成一片。
　　她想到岑彦文关于未来的美好构想，他说要生两个小孩，女孩叫无双，男孩叫唯一。她想说，这两个名字她都很喜欢。可是她困了，困得没力气张口说话，她也不急，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讨论这个话题。

　　叶晨霜一觉睡到火车到站。
　　大三因为课业繁忙，寒假过后，她只在五一回过一次家，父母都特别想她，特地开车过来接她，顺便接岑彦文这个未来女婿。
　　因为两家张罗着等他们毕业就让他们订婚，最近大家又开始各种取笑他们，岑母总是想方设法哄着叶晨霜开始改口跟着岑彦文叫妈以便以后早日习惯，搞得她很是不好意思，车子一到小区门口就催岑彦文赶紧回自己家去，不然岑母又要过来了。
　　叶父叶母被逗得笑起来。厚脸皮如岑彦文也有些赧然，乖乖拎着行李下车。
　　叶晨霜趴在窗户上冲他喊道：“别忘了我的生日礼物！”
　　“忘不了，明天等着惊喜吧。”岑彦文摆摆手道。

　　吃晚饭时，想到他可能会制造的各种浪漫桥段，叶晨霜开心地不停傻笑。叶父叶母故意假装失落：“看来这女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留不了多久咯。”
　　叶晨霜嘻嘻笑道：“汉家就在曹营隔壁嘛，爸爸妈妈放心吧，我嫁过去了也会每天回来看你们的。”
　　父母二人喷笑。
　　叶晟霆好笑地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小丫头，明天才满二十呢，就这么急着想嫁人了，不害臊！”
　　叶晨霜对他做个鬼脸。

　　第二天，叶晨霜从早上开始就收到各种生日礼物，最让她惊喜的是，为了庆祝她二十岁整岁生日以及明年即将毕业，叶父给她买了一辆车，她心仪已久的红色MINI Cooper。在车库看到车时，她激动地又蹦又跳，硬是逼着叶晟霆陪她找了个车流人流少的地方练了一上午车。
　　叶晨霜在高中毕业后就考上了驾照，平时放假偶尔会开开叶父或者叶晟霆的车出门，所以车技还是过得去的。
　　下午她开着车去商场和卢梅莉和陆冰汇合，三人约好一起逛街。
　　卢梅莉对着MINI Cooper直流口水：“同样是当爹的，为什么区别就那么大呢，从小到大，我爹连个玩具车也没给我买过啊！”
　　“这车多少钱啊？”陆冰问。
　　叶晨霜报了个市场价，陆冰不由得也惊叹了一句：“这么贵！”
　　“还好吧，比不上我哥那辆。”叶晨霜随口道。

　　三人逛完一楼鞋店、化妆品专柜和三四楼的服装层，又去五楼看内衣和家居服。在叶晨霜经常买的一家内衣店，她试了一套出来，因为太性感，觉得跟自己平时的风格有点不符，正犹豫要不要买，赫然发现卢梅莉竟已经买了单。
　　“送你的生日礼物。”卢梅莉说。
　　叶晨霜皱眉：“可是我觉得这套有点太性感了，我不太喜欢啊。”
　　卢梅莉暧昧地笑起来：“你喜不喜欢不重要，岑彦文喜欢就好啦。”
　　“关他什么事？”叶晨霜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看到陆冰还有导购员都在笑，她猛然回过神来，脸腾地涨红，恼羞成怒地捶打卢梅莉，“去你的！”
　　除了叶晨霜，卢梅莉和陆冰也分别给自己买了一套。
　　卢梅莉买，她不奇怪，她一向臭美而且大胆。陆冰也买，她就有些吃惊了，这种款式好像也不是她的菜啊。
　　陆冰笑笑：“偶尔也想换个风格，换换心情。”

　　逛完街，三人在甜品店吃甜品。
　　叶晨霜收到岑彦文发来的信息，问她逛街逛得开不开心，她给大包小包拍了一张照回了一条。随后岑彦文也发来一张照片，是他们经常去的一家娱乐会所的招牌。他说已经包下了六楼一整层，叫她把所有亲戚、朋友都叫上，他已经安排好了很多节目，打算给她办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大派对。
　　岑彦文十分欠扁地问她：是不是很好奇，很期待？
　　叶晨霜回复：好奇死了，期待死了！
　　【过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童言无忌，快呸呸呸。】
　　【嗯，呸呸呸！】

　　凑过来在她身边旁观了整个短信往来过程的卢梅莉不满地敲桌子，“秀恩爱留着晚上秀行不行啊！”
　　叶晨霜嘿嘿笑着把手机收起来，问陆冰：“程叙有没有回来，要是回来了晚上叫他一起过来玩啊。”
　　陆冰低垂眼眸安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我们分手了。”
　　“啊？”
　　“什么时候？”
　　叶晨霜和卢梅莉都大吃一惊，就像当初得知他们恋爱了时一样震惊。
　　“一个半月以前。”
　　叶晨霜算算日子，猜测大概就在她在市图书馆遇见程叙的那天之后一段时间。她正想问为什么分手，旁边一贯最了解她的卢梅莉眼疾手快拿手肘撞了撞她，她顿了一下，连忙又把话咽了下去。
　　陆冰和程叙分手已经一个半月之久，如果她想谈，早就跟她说了。她既然不想提，叶晨霜也就不自讨没趣。

　　为了让气氛好起来，叶晨霜连忙转移话题，给了卢梅莉两张电影票，说：“这是我哥最喜欢的好莱坞导演的新电影，你约他去看吧。”
　　卢梅莉喜得抱着她啃了两口：“亲爱的可人儿、honey，我的好姐妹！你怎么能这么贴心这么可爱呢？！我爱死你了！诶呀，晚上你哥肯定也会去派对吧？我怎么忘了这茬，光顾着陪你逛街，我还没做头发，还没化妆呢！还有我今天穿的这身，跟我的气质也太不搭了，不行不行，我得回家好好捯饬捯饬才能出门见人！”
　　说完，卢梅莉甜品也不吃了，拿着电影票和下午买的东西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她走后，陆冰问叶晨霜：“你是不是还是很希望梅莉能做你大嫂？”
　　叶晨霜点头：“是啊。”
　　“说句实话，梅莉和你哥哥认识那么久了，如果你哥哥会喜欢她，梅莉也不用等到现在了。说不定你哥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总这样，他会很为难吧。”
　　“不会的，我哥哥和我无话不谈，他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告诉我的。在我心里，谁也没有梅莉好，我真的希望她能做我嫂子。”

　　陆冰看着她，忽然说：“晨霜，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有个好哥哥吗？我也觉得我哥确实不错，又帅又有钱又专一又有情调，简直人间极品有木有？！”叶晨霜开玩笑道，“他要不是我亲哥，我肯定也会爱上他，哈哈。”
　　“我不止羡慕你有个好哥哥，事实上，你的一切都让我羡慕。”陆冰幽幽地说，“家境富裕，父母健康，哥哥优秀，自身条件出色，有亲密无间的朋友，还有很爱你的男友，毕业后找工作也不用过多烦恼……叶晨霜，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她这话，卢梅莉也常说，叶晨霜虽然敏感地察觉到陆冰的语气比起卢梅莉有些酸，也只当她是感伤自身才会这样，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的事就像一场梦。
　　叶晨霜吃过晚饭后，岑彦文的死党偷偷向她透露，岑彦文打算在零点向她求婚。她又惊又喜，满怀期待，晚上七点带着父母、哥哥和朋友们一起到岑彦文预订好的会所。
　　会所准备了很多食物和酒水，一层隔开两边，中老年人在没有音乐干扰的包厢里打麻将，年轻人则在舞池里尽情跳舞，玩游戏。
　　大家玩了两个多小时，男主角岑彦文却迟迟没有出现。叶晨霜打了他好几回电话都没人接听，短信他也不回。
　　开始她以为他故意钓她胃口，后来总是联系不上她就有些着急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卢梅莉安抚她道：“那丫的估计是故意躲起来要给你一个大惊喜呢。”
　　“那我就再等等？”
　　“等着吧，对了。”卢梅莉凑到她耳边，“你有没有换上我下午送你的新内衣？”
　　叶晨霜听出她暧昧的暗示，脸立刻红了，“我为什么要换？”
　　“你男人在给你准备惊喜，你就不打算也给他一个惊喜？”
　　叶晨霜的脸越发红，打死不肯承认她其实已经换上了新内衣。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岑彦文这晚真的向她求婚，那她就满足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