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安利吗？》砚凉

11、Chapter 11

　　因为关小阮误传情报导致我和张小玄的夫妻关系颇为紧张，连续好几天我们都处于冰冷的分居生活中。
　　从床到饼干盒里的零食都被仔仔细细分成两半，统一用和张玄气质很符合的屎黄道符胶带贴上了三八线，诸如马桶菜刀漫画书等不易分割的还特意进行了价值评估……等到全家大大小小几千件分割完毕，我们两个一起累瘫在沙发上直喘气。
　　“好累……”我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那个，张玄啊，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为啥分居来着，我怎么觉得我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早就被复杂的数学计算弄蒙圈的张玄：“……”
　　“算了，分都分了，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今天晚上先这么睡着吧，明天再撕掉。”
　　然后我和张玄从沙发两边各自爬起来，沿着被道符胶带三八线整齐分割的客厅挤进了卧室。
　　张玄睡觉从来都很老实，倒是我经常有意占便宜似的半路滚进某人怀里，这个不良睡癖搞得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我都很不好意思，好在张玄是个随和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呆滞表情依然能维持着我的正直面貌。
　　于是尽管画了三八线，这天晚上熟睡的我依然如同一颗卫星一样，睡着睡着就不由自主向行星张玄怀里滚了过去。
　　一个滚，两个滚，空间站对接！恭喜来自华夏的宇航尸任守同志成功……
　　——啪！咚！
　　对接失败。
　　首次被空间站丁零咣啷扔出去的我直到爬起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捂着脑门迷茫地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张玄居然已经坐了起来，黑暗中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明显不是睁着眼睛梦游的德行。张玄冷冷看着我，伸出右手来大拇指朝下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我用我完美的夜视能力定睛看了看，发现他大拇指朝下指的是我们贴在床中间的三八线。
　　Excuse me，朋友你在逗我吗？姑且不说女人本来就有任性出尔反尔的权力，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因为“超过三八线”就把女朋友扔出去三丈这种事是会导致离婚的吗？！
　　我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玄，然而他却毫无道歉的意思，一脸坦然的模样让我找不到骂他的理由。
　　……好吧，太讲理是我的不对，这局你赢了。
　　我默默爬回床上，含恨下定决心等他越线的时候一定比他扔得更重。
　　然而张玄的睡姿始终比我这个尸体还尸体，因为懒得撕胶带，我们的分居生活持续了几天，每天晚上张玄都能在保证自己完美不越界的情况下把我扔得天花乱坠。
　　骨折可以自愈，只是黑眼圈却没有消除的办法，在关小阮第三次八卦兮兮地问我是怎么变成为伊消得人憔悴模样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是时候和张玄谈谈了。
　　“张玄。”我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他垂下眼帘瞥我一眼，示意我越界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分居生活应该结束了吗？你不觉得这件事应该由男朋友发起吗？”
　　张玄“啊”了一声，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开始撸袖子准备家暴。
　　他指了指我和他：“我们结婚了，不是男朋友了啊。”
　　“……就算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离婚的！你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和你离婚啊我警告你！”
　　张玄睁大了眼睛，看样子应该是被吓到了。他伸出手指，一边看着我的表情一边犹犹豫豫地撕起沙发上胶带的一个小角。得到我肯定的目光后才继续往下扯，然而没撕几寸就又停了下来。
　　我用看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然而停住了的进度条的目光望着他。
　　“不好吧。”张玄慢慢说道，“你还在生气。”
　　“我不生气了！！你快撕！”我台阶都给你铺成巴别塔了你倒是下啊！
　　张玄仍然犹豫地看着我，在我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又把刚撕起来的三八线贴了回去。
　　“……”
　　我愤怒地摔门出去了。决定用今晚不做饭作为对他的惩罚。
　　当天晚上我爬上了某个情感类论坛，发了个“给男朋友台阶让他下来然而男朋友哭着喊着不愿动要不要分手”的帖子，回复内容百分之九十七是“这特么是道送分题啊！”，另外百分之三是“楼主你484撒”的人身攻击。
　　我表情沉重地望着电脑屏幕，深深意识到是时候给张玄点颜色看看了。

　　张玄丝毫没有心虚地爬到了我身边，毫不理会我用后背对着他的无声抗议，一分钟之内就进入了熟睡状态。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地向三八线那边匍匐前进。终于爬到张玄身边时，我迅速一个驴打滚卧倒下来，同时两只手牢牢抠住了床板。
　　扔吧，我就不信你能把床也一起扔出去，哼！
　　我气沉丹田，已经做好了和张玄拔河的准备，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我后背弯了一下，试探着向他怀里缩了缩，竟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声。
　　……这家伙居然装睡，真是太不要脸了。
　　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划过无数可能性，最终还是定格在“矮油居然装睡骗我投怀送抱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人家羞羞哒”上面。
　　我说呢……我家张小玄才不是那种得到了就觉得没用了的渣男，他果然还是爱我的！只是有点别扭而已，嗯！
　　白天憋的那点气几乎是瞬间烟消云散了，我喜滋滋地翻了个身，打算蹭回到我的王座前，继续睡下去，然而我刚一动作，背后的人就又轻轻抽了一口气。
　　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得很清楚。
　　我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瞪大了眼睛爬起来，疑惑地问道：“张玄你怎么了？”
　　“……没事，你过线了。”张玄闭着眼睛说。
　　“别用这种借口糊弄我啊！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你到底怎么了？”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我能清楚看到张玄脸上的表情。他紧闭着眼睛继续掩耳盗铃地装睡着，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一只手……一只手隔着被子按着胸口。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韩剧中突然心脏病发作的女主角。
　　“你捂着被子干什么？现在已经七月了！松开给我看看！”
　　“着凉了拉肚子。”张玄嘟囔了一声，继续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你家大肠长在胸口啊？别闹，给我看看！”
　　我完全无视了张玄的挣扎，直接和他隔着被子扭打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张玄似乎格外虚弱，平时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战五渣的我居然没过多久就占了上风，顺利把那块遮羞布抢了下来。
　　我跨坐在张玄身上，他还在轻轻喘着气，喉结上下颤动着，然而这幅平时性感得足以让我嗷的一声扑过去的样子此刻却完全没有效果，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张玄没穿上衣，刚才拼命用被子遮住的胸前，一小片鳞片在光洁的肌肤中格外刺眼。
　　深蓝色的、仿佛爬行动物一样的鳞片，天衣无缝地和周围皮肤嵌在一起，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生物一样，看上去又怪诞又妖异。
　　我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些鳞片，就在我触碰上的刹那，那片蓝色突然蠕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向外扩散了肉眼可见的一小圈。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抬起头来，对上的就是张玄一直看着我的黑眼睛。
　　“怎么回事？”我咬着嘴唇问。
　　“……别看。”他翻了个身，重新把鳞片藏起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我飞快地回忆起来，“明明之前在咖啡店你卖肉的时候我还看过的！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
　　“真的没事。”张玄半强迫地把我拉下来，似乎想搂着我继续睡。然而这样幼稚的哄骗手段怎么可能蒙混过关，我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把他摁趴下，紧盯着他的眼睛问：“是……那个女人说过的对吗？那天咖啡店里她说过的——‘这样的情况，你也能接受’，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张玄躲闪地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很好，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去找她问。沈蓉蓉是吧？呵，有胆子和我抢男人，她倒是有胆子开门啊！”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满脑子都是血液沸腾的声音，也不顾现在是半夜，穿上鞋就准备冲出家门。
　　只是张玄似乎是铁了心想要阻拦我一样，他不顾自己还处于遛鸟状态，扑闪着还挂在身上的被子追过来，蝙蝠侠一样呼扇着翅膀和我在屋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我们两个从地上打到床上，从客厅打到窗边，最后我气喘吁吁把他摁在窗台上，抄起旁边的保鲜膜就准备先把他捆起来再说。无意中我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就愣在了那里。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街道上已经人迹稀少，然而在正对着窗口的路灯下，却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从头套到脚的大号雨衣，看不清楚模样，看身形应该是个健壮的男人。他微微仰着头，嘴角叼着烟，面孔全部挡在了一片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我却很清楚，哪怕隔着一条街道，雨衣帽子下的那双眼睛也是牢牢盯着我们的窗户的。
　　甚至，透过窗户，盯着我和张玄。
　　我的动作僵在了那里，足足过了五分钟，那人才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我和张玄喘气的声音，过了很久，我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始终沉默的他。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郑重说道。
　　他安静地看着我，眼中似乎沉淀着很多我读不懂的东西，半晌，他的嘴唇才轻轻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字来：
　　“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枪哥：对，我回来了。
张玄：……我不是说你。
枪哥：……不管，反正老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