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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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他能理解的语言说：“一会儿我们见到的人……都是低级怪，打死也拿不到多少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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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马新世纪寰宇文化传媒……公司，呃，是在这里吗？”
曲径通幽地拐了好多弯路才找到这家门脸不大的公司，看上去快要拆迁了，好几次路过都没敢认，我想象中，这霸气的名字背后应该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物，导致我一直仰着头寻觅。迎面的墙上还贴着几张有年头的旧海报，之所以我知道是“旧”海报是因为纸质已经泛黄了。
前台小姐看都不看我，磨着指甲说：“是，登一下记吧。”
……能这么自然地在我读出贵公司大名的时候说“是”，也挺不容易的。
她朝后面喊了一嗓子，跟召唤似的出来了一个衣装得体的男人：“来面试的吗？”我怀疑他就这么一身能唬人的衣服，他见我总看四周，解释说：“公司现正在创业阶段，有些人就喜欢把资金划出一部分来装点他们的虚荣心，我不赞同那种做法，金碧辉煌的装饰能给他们带来收益吗？”
我：“…………”
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我喊哥肯定没错，但他更喜欢我叫他经理，不是说不在乎这些虚妄的东西吗，“经理……”我把他拉到一边，指指侠客压低音量：“我弟弟，脑袋小时候磕过一次……”
“把他一个人放家里我不放心，我知道，他看着是挺正常的……”我悄声说：“一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经理你别介意啊！”拉住他：“你别回头，他不喜欢别人拿他当残疾人看。”
先打好预防针，以免侠客一会儿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杀光你们”“渣渣”之类的，经理：“今天还有几个人来面试，我们尽快吧。”他边把我往里引边问：“以前做过销售类工作吗？”
“销售？咱们不是文化传媒……”
他坐在老板椅上把手一挥：“多元化发展，咱们公司现在拓展了新业务，马术培训班。”
“这个领域现在还是空白，有很大利润可图，我们要赶在其他竞争者发现这块处女田之前抢占市场，我们这次面对的是高端消费群……”他耗费半小时，唾沫横飞地画了张大饼给我，然后说：“销售的工作辛苦，但也容易来钱，以你这个家庭情况……你弟弟医疗费用的重担……”
他拖了个长音，仿佛感同身受，像谈话节目的主持人那样苦大仇深地看着我。
我：“…………”
“我们工作的时间也灵活，只要完成份额，其余时间都归自己支配，也方便你照顾弟弟……”
“经理，下一位到了。”我终于见到了这家皮包公司的第三个员工，女孩敲了敲门，提醒男人外面有人在等，“好，那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欢迎目光长远的同伴加入这个大家庭……”
“创业阶段，吃点苦对年轻人有益无害！”起身与我握手。
第二个来面试的人和我走了个过身，她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吸引了我，没想到这个年龄的老奶奶还要出来自食其力，“快诗恩，给我们的艺术家泡杯茶。”经理用他那煽情的嗓音吩咐下属，然后把老奶奶拥簇进去了。我们就姑且叫他洗脑男吧，面试的时候他一直在宣扬公司的潜力，完全不问我的情况，侠客见我出来：“怎么样？”我摇摇头：“不太理想。”就看见老奶奶也出来了。
洗脑男边送边跟老奶奶说：“……您的画我都看过，简直太美妙了，我们轻易不做艺术品的项目，但您的作品是个例外，我们甚至为您报了获奖作品的巡回展览，接下来画作将跟着展览去到很多国家，如果有人看中您的作品会直接与您本人联系，来，您先把展览的报名费交一下。”
“还有这个，您拿好……”
一本粗制滥造的杂志，纸质连手纸都不如，“上面有您的作品在XX国拿的创意大奖，虽然只是第二名，可是这个奖的关注度高啊，云集了国内外名家，不过打铁还是要趁热，如果您现在不趁着热度造势的话，市场瞬息万变，获奖的光环很快就消失了，当然决定权还是在您自己手里……”
“我们只是给有潜力的人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不想看见金子被埋没，不勉强……”
“您要是愿意，就跟着她去把报名费交一下。”
洗脑男也是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应该这么快提钱的，人只要一听到钱这个字就会警钟大作，全副武装起来，果然老奶奶听到之后表情阴晴不定，眼珠鼓鼓地瞪着洗脑男，像是要和这个骗技拙劣的小毛贼拼老命，半晌才听老奶奶说：“我画了一辈子，终于有人欣赏我了。”她面容僵硬，但能听出她平静的声音后蕴含的巨大情感，生涩道：“谢、谢你。”
然后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仿佛终于被人认可的欣喜冲垮了她，感情无法正常流露出来。
洗脑男心理素质绝对过硬，见绝处逢生，没有穿帮，连忙叫下属带着老奶奶去缴费以免夜长梦多，哦，不应该叫下属了，这几个人八成是一窝骗子，还是没什么底线的那种，该叫犯罪同伙！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回去等电话吧！”
我能想象到老人守在电话旁，等那个永远等不到的电话的画面。
推着侠客赶紧走，“这几个人是骗子，咱们快走吧……”
侠客不动，饶有兴趣地看着正从编织袋里摸出用信封包裹的现金的老奶奶，一张一张数给前台妹子，“侠客？”怎么了？不会是体内惩恶扬善的因子被正义感激活了吧，其实我也不是袖手旁观，但甲之砒霜乙之蜜饯，你的好心未必真对她好，与其被骗，真相对她的打击或许更大……
像“你的作品其实一文不值”“那本杂志是他们伪造出来的”这种话……
之后又来了几个和我一样来面试的学生。
洗脑男见我还没走，正好通知我：“今天录了你们几个不错的新人……”我还没说要加入你的大家庭呢，他自顾自道：“明天下午三点有个培训，课后当堂做小测试，不难，考过了统一发证书，就是你以后不在这里干了，拿着那证书大公司都抢着要，公司给你们报销一半培训费用，你们只要出一半就行了，咱们公司在培养新人上从来不吝啬花钱，有新鲜血液才有未来嘛！”
简直不能更恶心，我本来想催着侠客走，一转头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侠客正指着那个洗脑男，保不齐猎人世界也有一阳指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他，“别动手！”
幸好我之前早有准备，跟洗脑男那里打过招呼了，他以为侠客“病发了”我这个姐姐正在努力安抚控制不了自己的弟弟，识相得躲到一边去，唯恐侠客误伤他，之所以这次我敢拖住侠客是因为我感觉他似乎不是认真的，我苦苦哀求：“他们是文抢，你们是武抢，都是同行，就算了吧！”
“文抢？武抢？什么意思？”
忘了他听不懂太中式的话，我说：“其实正版的是文斗和武斗，就是……比试！”
“像天空斗技场那样提供个平台，文斗就是出个谜语看谁先猜出来，武斗就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看谁先给谁打趴下。你们求财都是明着抢，不给就打，是为武抢，但他们没你们那实力，只好多用脑子，不动手光动口，让人自愿地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给他们，这不就是文抢了吗？”
侠客移回视线看我，嘴边挂着笑：“我也有用脑子的。”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
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不是以为我说他们抢劫没技术含量吧，我堆出一个略尴尬的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不在意，拂开我，走到前台把卡按在桌面上，“我报名参加。”
“啊！侠客？”我冲过去抢回卡，对他挤挤眼睛：你疯啦？他们是一群骗子，哪有什么终身受益的培训啊，那都是利用学生急于找到工作的心下的套子，骗人的！他随意一抬手，卡已经回到他手里了，而我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呢，前台妹子还以为侠客变了什么魔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笑眯眯地把卡两根手指夹着递给前台妹子，开了这个先河，周围原本还在观望的学生也都纷纷交了钱，作孽啊，洗脑男冒出来，发现竟然是我神经病的“弟弟”要报名，臭不要脸地说：“对的，就应该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自己的话，那……”
“咳咳……”我咳嗽两声打断他。
“其实这是我堂弟，我那个姑姑工作太忙了，干警察这行就是没法顾家，老把他寄放在我这里，但我也不能总照顾他啊……”洗脑男脸上一梗，露出那种又想要钱又怕惹祸上身的纠结表情。
但侠客那边已经把钱交完了，等出来我问他怎么想的，不会是收了他钱的人都得死吧？
他弹了弹那张“培训券”说：“不偷，不抢，两天之内我让他们把钱还回来。”
然后笑着补道：“用他们的方式，让他们把钱还回来。”
“…………”
我吸气，他们的方式……那不就是下三滥的坑蒙拐骗吗！
于是我发现了，这位二当家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对新事物的接纳速度超乎想象！
只是……你有样学样之前能不能也进行一下筛选啊！
这让我怎么跟库洛洛交代啊：“不好意思啊库洛洛，侠客去火车站骗人钱包去了……”
“………”等库洛洛回来，看到自己器重的军师兼技术人才一天到晚琢磨怎么往电线杆上贴“富婆重金求子”的小广告引人上钩，在网上怎么装失恋富家女仙人跳男网友……他还不劈了我！
他们虽然是盗贼，但还是有偶像包袱的，不是什么都干，要是当年他们是用下泻药的方式混进拍卖会，手持大砍刀对那些在厕所门口大排长龙的宾客见人就砍，还能有这么高的人气？不过简单粗暴的盗贼和善于角色扮演的街头骗子之间的对手戏……听上去莫名地有种世纪对决的混乱感。
等侠客学成之时，他就不再仅仅是一名盗贼了，他开启了盗贼的二转职业：在盗贼原有技能不变还解锁了骗子技能，二者双剑合璧……这不就是资本家吗？叮地一声提示之后，恭喜您获得“盗贼不可怕，就怕盗贼有文化”成就……呃，我真的不能再看他玩游戏了，你看看我都成什么了！
两天过去了，“钱要回来了吗？”我心想要是没成功也不亏，本来他也不缺钱，就当是学费了，但他好像真的不太顺利：“还没有，总是想直接抢……”是啊，有了捷径谁还走弯路啊，所以说我从来不帮小学生辅导功课，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人家就不让你用那个定理做！因为还没学过！
而且那帮骗子总骗人，自己最怕的就是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要不……算了吧？”一是怕侠客最后爱咋咋地爷不玩了，把那几个骗子全弄死将钱拿回来不说，还把人家的钱也顺便征缴了！二是怕侠客死心眼，为了吊住他们，自己不断往里投钱！
那几个骗子可不会免费教学，他们是要吃饭的！但说了也白说，我想侠客应该是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的那种人，谁知他说：“两天时间太短了，我不该给自己限定时间的……”我大惊，他竟然主动反省自己？如果说他也有苦恼的话，那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我还不想结束得那么快。”他后悔地说道。我：“………”原来你不是骗不回来啊！
他竟然地跟我申请：“所以我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两天的限定可以作废吗？”还是可爱的卖萌语气，我：“…………”你完全没必要向我请示啊，大哥您全权做主就好了啊，他见我给脸不要，以为我不批准他的要求，少女道：“我要压制自己直接抢他们的冲动，真的已经很辛苦了呢！”
“所以……可以吗？”
我：“…………”可能是他的游戏里必须得有一个“裁判”的角色，这样对他来说“获得胜利”才变得有意义，而这次他身边也只有我这么个废柴能堪当此任，我正愁没办法支开他呢！
我很进入角色地说：“两天的确不科学，那……就延长到十……”
他：“十天？嗯……差不多，这期间你待在这里，不要出门，明白吗？”
谁说十天了！十年！是十年！而且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撇清责任，是我让他离开的，真出了什么事，库洛洛也怪不到他头上，我问他库洛洛是不是快回来了，他奇怪道：“我原以为团长接到你电话就会往回赶，现在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重要，能够影响团长的判断和计划。”
我心说那当然了，你情商低你团长情商可不低，难怪侠客身为旅团的大脑，会行走的情报库，但灵魂人物却是库洛洛呢！他当时挂了电话就算是用飞的，等他赶到，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完了，还不如他先该干嘛干嘛，别最后两头都耽误了，而且以你团长对你的了解，你也干不了什么。
又接到几个面试，也都不是很理想，我被面得有点麻木了，看对方对我没什么兴趣，机械地回答完老套问题起身就走，“稍等一下。”被面试官叫住，推给我一张名片：“我们这里暂时可能没有适合你的岗位，你可以去我们分公司试一试。”我现在是来者不拒，“哦好，那就麻烦了。”
可没想到面试地点竟然在别的城市，我用假~身份证买了票搭飞艇过去，面试对于我来说已经和吃饭喝水一样古井无波了，惯性地去面一下而已，在街上走着，随手接过路旁推销员发的传单。
余光扫过一个人，身体像被定住了，刚刚看到的那个人，他不是：“西……！”倏地收声，好险啊，差点就把西索的名字叫出来了，他现在不记得我了，对他而言我就是个陌生人。但不幸的是男人还是注意到了这边，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左右看看，确认是冲我来的，他在我身前站定。
现在逃好像也来不及了，我安之若素地等待命运的裁决，眼前的男人明明那么熟悉，却不认识我，真叫我又激动又伤感，他好像在等我先开口说话，毕竟我刚刚那声像是有话要对他说似的，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这身卖保险气质的正装，顺手把刚刚在街上拿的还没来得及扔的传单递过去。
“先生，关注一下我们的活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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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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