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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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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之后,牧子迟就一直没有再出现。
直到现在,想起段然和牧子迟握手的那个场景,左蔷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那么多人,偏偏只有这两人打了个招呼。
左蔷其实有些意外段然这样外露的举动。从前段然和自己是极其低调的,他通常不会出现在自己公司里,如果来接左蔷,也肯定是把车停在写字楼前那条路的路口处。左蔷知道他与梁正易认识并且还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也就明白他不想高调的原因了。
然而那天段然以那般恣意潇洒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还对着自己嘘寒问暖,让左蔷的那颗小心肝顿时狂跳不止,他这是赤果果的“诱惑”啊!
虽说自己和段然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却从来没见过他像那晚那般带着魅惑的眼神。
那时候牧子迟眼中若隐若现的沉痛,和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倔强,让左蔷眼皮直跳。以至于连带着他的消失,都让她的不安变得沉重了。
那一杯葡萄汁背后的弦外之音,让她甚至不敢仔细品尝。
后来段然问自己,牧子迟,是不是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青春虚妄岁月中她曾经付出过的悸动?
她笑得勉强,是啊,虚妄的岁月里,他曾给过一丝悸动。
她该感谢他的,毕竟如果没有遇见他,她的回忆将变得何其单调?
可是那样就已经足够了,她也没有再奢求更多了。所以多年后还能重逢,她希望他们还能做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不至于彼此伤害。
自从庆功宴后,牧子迟与左蔷的绯闻就不攻自破。
根据营销部的人说:左氏美人早有未婚夫了,而且还是个开保时捷的高富帅一枚。其人在营销部众多单身女性的口中被传得神乎其神,每每谈起总是让众多单身女人抚额长叹:为何此等人间美色不是自己的那位啊~~~
“哼!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啊!”柳思意瞅着对面的女同事,用鼻音哼了哼。
自从知道左蔷背后的男人另有其人之后,柳思意对此人倒没有原来那么大的敌意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营销部的牧总监请了长假?”
“不会吧?”“真的假的啊?”“啊!这下没有眼福了”女人们一阵抱怨。
苏冉馨瞥了眼在茶水间八卦的女人们,嘴角一丝轻蔑。
女人冷冷地看了看此时正坐在梁正易办公室里的左蔷,转身将文件放进粉碎机。
梁正易还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牧子迟明明答应了自己要在锐晟帮忙到年底,这会儿却又……
还记得前两天半夜接到这人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打的电话,背景里音乐吵得震天响,而他半天只吐了几个字:我要消失一阵。
牧子迟的脾气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像这样丢下工作没头没脑地消失掉,绝对不是正常的牧子迟能干出来的事儿……除非……梁正易深深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左蔷:除非牧子迟遇上了某人,然后基因突变,成为了非正常人类。
呵,前两天自己不就是那样么,从头到脚地不对劲。看来某人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镇定自若啊……
“咳咳,左蔷。”理了理思绪之后切入正题。
左蔷抬头示意自己在听。
“牧子迟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你来代理总监的工作。”
愣……“好的。”尽管心头还有些疑问,还是镇定地答应下来。
这样看来,牧子迟你是要消失多久呢?
夏天渐渐深了。落地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变得刺眼了许多。
没过多久,锐晟就又出了一桩新鲜事。
在人们渐渐遗忘了左蔷和牧子迟的绯闻之后,又一件花边新闻,掀起了锐晟茶水间里的八卦浪潮。这次的花边新闻是有理有据、图文并茂、有图有真相!
左蔷打开锐晟的内部论坛,灌水区置顶的帖子上赫然就有牧子迟的大名。
打开。
照片里,夜色弥漫、华灯初上。
本市最火的酒吧、“一夜情”的高发地点外,女子一身紧身吊带连衣裙,镶满了亮片,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材。
女人小鸟依人地附在男人身边,像是要整个身子贴上去似的,而男人的手环着女人的柳腰,脸上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两人步履匆匆,急色之神情昭然若揭,想必这之后便是天雷地火、颠鸾倒凤……
而那男人,就是消失了许久的牧子迟。
女子么,好巧不巧,正是那天无缘无故白了左蔷一眼的苏冉馨。
怪不得那天苏冉馨看自己的神情那么奇怪,左蔷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受了一记白眼……
再看照片日期,左蔷挺直了后背,六月三十号,那不正是招标会的前一天?
难怪啊难怪,难怪那天早上你会迟到,连领带都来不及系上,原来是春宵一度?
心中对牧子迟的那一点点愧疚也在瞬间就荡然无存。
果然的,牧子迟你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值得怜悯的人。
那么,一杯葡萄汁、一次挡酒……不过只是你又一次收买人心的伎俩吧?
左蔷冷笑,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上了别人的当,如同职场菜鸟一样单纯地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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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牧子迟刚刚洗完澡,打开电脑、登陆邮箱。
一个名为大盗发来的一组照片,瞬间搅乱了男人的心。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落地窗外,视线所及的地方:车流不息、光怪陆离。
距离自己回国也有好几个月了。
他从来都是目的明确的人,既然决定要做,就绝不会中途放弃。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能破坏他这铁一般的原则。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犹豫,甚至是懦弱地选择逃避。他苦笑,这样的作风的确很不像自己,难怪梁正易那个家伙会嘲笑他: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初他还在美国的时候,梁正易找上门来说要找他帮忙。他那时候正和上任女友分手不到三天。他一开始并没有答应梁正易,只说考虑考虑。
事实上,这些年他的确交了不少女友。
金发碧眼的白人有之、黑眸黑发的亚洲人有之,梁正易问他上一个谈了多久?他笑得潇洒淡然,仿若毫不在乎地答:两个星期。
他记得梁正易是真的把口中的酒喷了一吧台的。
上上个呢?
一个月。
……好吧,最长多久?
牧子迟眯起眼,最长么?三个月吧……
梁正易一巴掌拍在这小子的脑袋上:你小子还真是花心大萝卜一只!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容易不是?
他依旧是笑,一双桃花目里的落寞却怎么也掩不住。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好像感情来得如此容易,却又不消片刻就消失了,刹那芳华一般短暂。
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的影子,知道是谁,却又不敢确认。他的每一任女友,各不相同,却都有一处像她。相处的最久的那个么,脾气是顶顶地像。
死要面子活受罪、爱管闲事、骄傲不可一世、责任心顶强……
好像都是男人无法忍受的缺点才对……他却该死地留恋。
说来,他来美国也已经八年了。
开始的时候艰苦又孤独,难熬到了极点。每每到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想起出国前,她为自己践行时候说的话。
那时候是在一家路边摊上,她大言不惭地说要为自己践行,结果却把自己带去了路边摊,他笑,也只有她才能想到。
她的杏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帮自己满上啤酒,然后看着自己,郑重地好像在交代遗言似的。
牧子迟,到了国外要好好争气,不然我这个班长脸上没光!
他笑得岔了气,她那时应该已经半醉了吧!
还有还有,牧子迟,我一点也没后悔,喜欢上你。
他那时候是微微讶异的,她竟然那么大方地说出了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意味着已经放手了?
那个时候心里有股又酸又涩的滋味,牧子迟还以为是糖醋排骨在作祟。
真傻。
梁正易!
干嘛?喊魂儿呢这么大声。
八年算不算晚?
这回连梁正易都没了声音。转过头,这家伙正一脸吃了苍蝇的眼神看自己。
死小子,你不要告诉我你发现你喜欢我?
一巴掌拍在梁正易的脑袋上,死死摁了下去。
也对,他们相识正好八年。也正好是,他们分别的八年。
喜欢母蚊子也不会喜欢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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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蔷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
灼热的气息在脖颈处来来去去的,惹得她心思都飞走了,差点把糖当成盐洒进汤里。
“段然,滚出厨房去,不然今晚就饿、肚、子!”
肩膀上传来某人共鸣良好的低笑。然后又开始不知悔改地四处点火。
感觉到肩膀上裸露的皮肤被某人的呼吸挠得痒痒的,左蔷已经心猿意马了。
不一会儿男人又开始四处啃咬。
从耳鬓、耳垂、下颔一直来到脖子根……
克制住、千万克制住!左蔷你要顶住!
一咬牙,一声大吼:“段、然!”
“嗯?”某人好脾气地带着笑意。可是这个扬起的音调越听越像是在挑、逗!
“你今天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我想先吃你。”
……
看丫头害羞地红了脸,他还是放弃了此刻脑中这个大胆的念头。
其实是有事要说。
将某人的下巴缓缓抬起,直到她自然地直视自己。
“薇薇,过两天,跟我去一趟苏州好不好?”
“苏州?为什么?”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爸妈……想见见你。”
他的眼中,戏谑尽褪,只剩下认真。
当然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黯然。
想必是担心。
想起他说的,从小生长的江南之“人间天堂”。他童年记忆里的一砖一瓦、一针一线……天雨天晴、日出日落。每一处,她都想去亲身参与。
缓缓点头。“好。”千言万语的重量也不及此了。
两天后,左蔷向公司请假,和段然一起登上了飞往苏州的飞机。
同一天的傍晚,梁正易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是跟我请假。”
“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
“去几天?”
“假是请了三天。”
“正易,这星期我就不回锐晟了。”
“诶诶!你凭什么反悔!说不来就不来啊!”
“……我得去追你嫂子。”
“呃?谁谁谁?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梁正易两眼放精光,唯恐惊天八卦从手中溜走。
“这你就不要管了,回来再跟你解释。”
“切~”
梁正易看了眼总经办报上来的文件:咦?怎么苏冉馨也请假了?
想起上星期锐晟内部论坛上,那几张香艳的照片,难道?
哈哈,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啊!
看来年内有望喝上这小子的喜酒了。梁正易眸中精光一闪,想起某个小妮子今早自动献上的那个香吻,脑中开始盘算着……他是不是也该帮他家小丫头,开开窍?
也就是这天,四个人,三个不同航班,同时飞往了那座素有“东方威尼斯”之称的江南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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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机场里,左蔷静静坐着,一股凉风穿堂而过,冷得左蔷一哆嗦。此时已然是盛夏了,这样的阴风很是不寻常。
左蔷面带着满足的浅笑,看着段然离去的方向,心中很是宁静。
那是一种,因为等候了许久,终于要等来最想要的东西,仿佛因此再也没有埋怨、心绪平和,幸福到了极点的笑。
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不是这样的说法?
左蔷笑自己。
他对她来说,就是那一轮皎洁无暇的圆月。
宁静、明亮、洁白、安详……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可是彼时她还不懂。
月亮,是很遥远、很遥远的。
凡人又岂能企及?
她错就错在,将自己看得太轻。殊不知,她也可能是别人的一轮明月。一轮无法企及的明月。
机场的洗手间里,段然从口袋里摸出不断震动的手机。
某人的十一通未接电话。
还有一条短信。
“哥,你若执意要这么做,今生我们的兄妹,还是不要做了。”
段然差点从手中将手机扔出去。
冉冉,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