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蔷薇香》蔷薇色的海

5、Chapter.5

　　看着病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他竟然有些庆幸是自己遇上了她。
　　尽管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咒骂。
　　她究竟懂不懂怎么照顾自己？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就穿着这么一点点也敢在雨里晃荡？胃不好就算了，不按时吃饭又是怎么回事？她当医嘱是在说相声么？
　　牧子迟觉得怒意在胸中燃烧。
　　要不是自己半夜收到某人的骚扰电话要出门，碰巧在小区门口遇上她，又碰巧认出了她，她大概就会晕倒在大街上淋上一整夜的大雨！
　　打电话拨给梁正易，只说自己临时有急事去不了了，改天再约。
　　“你能有什么急事？”梁正易喝得微醺，口气都不像平时那么客气了。
　　牧子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现在说不清楚，总之改天。”
　　“算了，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找你喝喝酒。”
　　牧子迟皱眉。
　　“又喝酒？你受了什么刺激？”
　　梁正易在电话那头像只受伤的小鹿一样委屈哭诉：“小青菜！太不讨人喜欢了！我为毛要当哥哥？！本少爷我还就不要当她这个哥哥！”
　　语无伦次。
　　牧子迟大概了解了某人喝酒发疯的缘由，诶，女人都这么不省心是怎么回事？
　　“行了，别发疯了，自己打个的回家，省得伯母操心。”

　　牧子迟在病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突然想起刚刚将眼前的女人抱起来送进医院的时候，手中的重量。
　　她怎么会这么轻？他的眉头挑得老高，桃花目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却还是掩不住倾城的容貌。
　　她的确美，他如是想。
　　他突然觉得她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一些，没有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少了那股子骄傲，就只是静静地、温柔地熟睡。
　　陌生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某人睡得太熟根本没有反应。牧子迟从她的裤子兜里找到了手机。
　　来电显示：左段氏。
　　牧子迟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男人。
　　“薇薇？”
　　“你好。”牧子迟的声音浸着寒意。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料到接电话的人会是个男人，愣了一会之后才开口。
　　“你好，我找左蔷，请问她在吗？”
　　“她在打点滴，睡着了，不方便叫醒”
　　“请问你是？”
　　“我是牧子迟。”
　　长久的沉默。

　　后来的后来，牧子迟也常常会想，他那时，为什么会那么介绍自己，为什么不是：左蔷的同学、左蔷的上司或是其他任何一个可以扣在自己头上的身份，而只是三个字，他的名字。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类似本能的回答。
　　如果他说他是她的谁谁谁，那听上去潜台词就是：因为我们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我才能够遇上她，并且有资格带她去医院疗伤。
　　他只说：牧子迟。
　　因为牧子迟就已经是一个足够的身份，只因为他是牧子迟，他就有资格不放下她。
　　他眯着眼，看着手机的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
　　左段氏。
　　他嘴角一扬，不愧是左蔷，连男朋友都是这么冠名的。
　　这就是她，也只有她。他嘴角的淡笑变成苦笑，他早就明白，不是吗？
　　他的眼里不知不觉就之剩下她静谧的睡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眼里若隐若现的微光是什么。
　　薇薇？他这样叫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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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蔷揉着剧痛的脑袋，阳光从病房外侧的窗□□进来，她止不住眯起眼。
　　“你醒了？”
　　左蔷抬头，眼睛睁得老大。
　　护士小姐和善地为她把手上的针拔掉。
　　“我……？”
　　“小姐你昨晚晕倒了，幸亏你男朋友及时把你送到急救室了，你男朋友在这里陪了你一整夜，早上才离开，你要不要回个电话给他？”
　　男朋友？左蔷狐疑地眯起一双美目。
　　哪门子的男朋友？
　　估计是哪个好心的路人。
　　脑袋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左蔷晃了晃脑袋，嘴里不知在细细念着什么。
　　莫非……是他？
　　随即摇头。
　　怎么会。
　　打电话到公司请假。竟然是小青子接的电话。这丫头也不知怎的，声音哑哑的，倒像生病的人是她。
　　“薇薇姐你放心休息吧，总经理已经批了你的假了。”裴青青声音闷闷的，好像十分不愿意提起某人似的。
　　“这么快？”左蔷讶异。
　　“嗯……薇薇姐，没什么事我去工作了。”
　　“噢，好的，你忙你的吧”
　　挂了电话忍不住看了眼手机屏幕，“嘶——”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工作了？
　　接了杜语忆的电话，丫头嚷嚷着要来看她。左蔷本来准备收拾下就回家休息了，这下省心了，杜语忆自己要来服侍自己，她何乐而不为？
　　不一会儿杜语忆领着她家小家伙就过来了。
　　一来就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左蔷低头抚额，这年头怎么所有丫头都朝着裴青青那个境界大跨步前进了呢？
　　“你说你！！啊！你家老段一天不看着你你就把自己整进医院了，你丫是多有能耐啊？”
　　“这事儿你可别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又得说我。”左蔷攥住杜语忆的袖子，难得露出小女人的神色。
　　“那要看你表现了！”杜语忆用指尖点了点左蔷的额头，俨然一副姐姐的模样。
　　如今杜语忆在家相夫教子，儿子听话老公帅气、心胸舒展再无担忧，长得越发丰满起来，每每看到瘦竹竿一般的左蔷就受挫，于是强烈鼓励其增肥。再看她自己一副对身体不上心的样子，就火大起来。
　　左蔷坐着杜语忆的车回了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杜语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左蔷走到沙发那儿，将坐在地板上专心玩手中的变形金刚的小家伙抱到自己腿上。
　　小家伙从小就是属外貌协会的，一看到漂亮干妈抱自己立马扔掉手中的变形金刚，一双小手勾到干妈的脖颈上，口水丰足的小嘴马上凑到干妈漂亮的脸蛋边，“吧唧”一口就把口水印印在了干妈的脸颊上。亲完之后小嘴一咧，笑得没心没肺的。
　　左蔷看见小家伙这么亲近自己，也笑着在小家伙脸蛋上亲了一口。
　　“干妈！”
　　“诶！”左蔷应得满脸幸福。
　　“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小家伙撅着嘴在左蔷的耳边有模有样地学起大人讲悄悄话。
　　“嗯嗯，好的，干妈帮你保密哈！”
　　“粑粑说，马上我就有弟弟陪我玩了！”
　　左蔷乐得不行，和小家伙一阵耳语，两人儿“咯咯”地笑。
　　“南南跟干妈说什么呢？看把你干妈笑得”杜语忆围着围裙从厨房间里走出来，笑看着笑岔了气的俩人。
　　“左小蔷！我说你怎么一跟我儿子在一起智商就变得跟三岁小孩儿似的！”杜语忆的嘴巴是一如既往的损。
　　左蔷好不容易缓了缓气，一双美目斜看着杜语忆：“还不是某人，怀孕了都不告诉我！孟旬他还真是动作迅速。”
　　杜语忆一听这话儿脸蛋立马红成了番茄：“我说什么事儿呢，不就是怀孕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杜语忆这厢说得轻巧，这会儿却轮到左蔷愣神了。
　　孩子……的确是很让人温暖的存在。
　　杜语忆看左蔷不接话了，不知凝神在想着什么，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走过去，坐到左蔷身边，将南南抱到自己身边把变形金刚交给小家伙让他自己玩去了。
　　“要是想要，直接跟你家老段说不就是了。”
　　左蔷只是摇头。
　　“怎么，他不想要？”
　　“那倒不是。”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们都忙，结婚的事情都还没影，我倒不是想催他，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提。”左蔷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头也埋了下去。
　　这下杜语忆坐不住了。
　　“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没提！我告儿你左蔷，男人在结婚这件事情上要是没有猴急得跟扑倒你一样，那就是没戏！”
　　左蔷捂住杜语忆那张没轻没重的嘴：“你小声点！”
　　拉住杜语忆，左蔷也没再说什么，只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那本来就有的阴霾又灰暗了些。不能否认，杜杜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但是道理是有的。
　　起初左蔷只以为是他事业太忙，没有考虑到，可是现在再一想，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问题？

　　杜语忆走后，左蔷就一直在专注地思考这个问题，连钥匙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忽然间左肩一沉，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自己，腰上瞬时多了一双滚烫的大手。
　　“在想什么？”
　　左蔷着实吓了一跳。
　　“你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尽管如此，她还是笑得灿烂。
　　段然忽然沉默。
　　“昨天你后来怎么样了？”
　　“吃了点药就睡了，怎么了？”她睁着眼说瞎话，生怕他担心。
　　段然看着眼前的一双杏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他并不戳破她。
　　左蔷觉得他眼里的东西好深好深，黑暗里蕴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情绪，她虽然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却对眼前这人异于常人的沉默没有办法。她知道的，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做过多的解释。
　　“以后保重身体。”他的语气有些凉，她却没有听出来。
　　左蔷不再说什么，只能点头。
　　“我答应你，以后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就是了。”
　　服软了。
　　然而段然的脑中却蹦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也是他会加快上海的事务，一天之内就飞速跑回来的原因之一。
　　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敌意。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是身为一个男人，生来就有的嗅觉。
　　看着眼前左蔷水波流转的眼睛，他不自觉地收紧了这个拥抱，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么？”她很小声地问他，今天的他有些不寻常。
　　“没事，就是累了。”他急切地汲取着这个拥抱的温暖。
　　她的脑子里也有很多疑问，那些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飞来飞去扰乱了这个拥抱本该有的思绪，她该不该问他？问问他，我们到底，还要这样走多久？
　　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现在的表情，两个人的眉头却都有一丝阴霾。
　　然后，他轻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了口。
　　“薇薇，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