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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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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到的时候,李君羡已经离开了。
“郡主,”东施问,“要请太医给您请个平安脉吗?”
柴玉瑾心情不佳,本欲让东施送太医回去,话说了半句又改了主意:“算了,请个脉吧!”
太医仔细地把着脉,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紧,东施都忍不住着急:“郡主身体可有碍?”
“先帝丧仪之时郡主甚是辛劳,又大病过一场,病后也未好生调养。从脉象看,郡主忧思过重,脾、肝、肾三脏都伤及。”
东施着急:“啊?那要怎么办?”
“我自小练武,纵然娘胎里带了病,这些年也好了许多,你不要危言耸听。”
“郡主虽然看着无恙,但底子里的损伤却并未调养好,自从先帝驾崩,郡主为□□与皇上劳心劳神,这内里的病症自然勾了出来。”
柴玉瑾自觉近来虽然累了些,但也决不至于像太医说得那般严重:“你开药便是,我并未觉得不适,只是个寻常的平安脉。”
“郡主还是多加注意得好,”太医忧心忡忡,“否则只怕不长久。”
柴玉瑾不以为然:“有劳太医开药。”
东施带着太医到一旁写药方,临了还将人送了出去,又塞了些碎银子:“郡主人看着挺好的,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东施姑姑,郡主只是看着好,内里着实是耗损厉害。平日里除了按时服药,日常饮食上也得注意,我这就详细写张单子给你。”
东施小心地收好太医给的单子,客气地将太医送出了郡主的寝殿,刚回到殿内,就见柴玉瑾正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东施,我之前那块打算挂在剑上的玉呢?”
“郡主是不是收进梳妆盒了?”
柴玉瑾伸手一个个打开梳妆匣的抽屉,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对,就是这块。”
“郡主不是不舍用吗?”
“这玉触手温润,虽然不大却难得的不见瑕疵,大小也是适合挂在佩剑上。既然君羡哥哥辞官离京,将此物赠予他,倒也合适。”
东施看着柴玉瑾小心把玩的背影,不禁怀疑起宫人的传言。
宫中流言都说柴玉瑾是为了李君羡才迟迟未嫁,在来伺候这位郡主之前,她也如此以为,但来了之后,又觉得郡主心中先帝最重,虽说这皇宫之中自然皇上最重,可郡主重先帝,却是真情实感,相比之下,对如今的这位皇上,她反倒是更与后宫之人差别不大。
至于李君羡,所谓的郡主情根深种自是假的,但要是无情,郡主却把自己悉心收藏的一块好玉割爱赠给李君羡,这份情意,又着实比待他人要深厚许多。
这夜,柴玉瑾忙到了深夜。清早的时候,她匆匆去了御林军的马场,几乎是晨光微露,李君羡就已经到了。
他只背了一个行囊,手中是他用惯的佩剑,一身普通的衣服,仿佛只是像从前陪先帝出趟城一样。
“这么少吗?”
“没什么要带的,我从军多年,简单惯了。”
柴玉瑾将自己备好的礼物递给李君羡:“就当是谢谢你这些年教我功夫,陪我练武。”
“这玉——”李君羡在宫中也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的,一眼就看出玉成色极佳,触手温润,难得的佳品,“你这么喜欢玉器,这玉,你舍得?”
“好玉赠给值得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毕竟我也算是——”
“是重要的亲人。”柴玉瑾道,“不管君羡哥哥去往何处,玉瑾都祝你事事顺心、平安健康。”
长孙无忌是晚于柴玉瑾来的马场,他见柴玉瑾都没有挽留,自然更加没有挽留的立场,与李君羡简单话别之后,目送着李君羡上马离开。
“我以为你会让他留下。”
“留下做什么呢?当一个定时的炸弹,随时威胁着九哥吗?长孙大人,我不信你没有意识到,当太子和当皇上,纵然是九哥,也变了。”
长孙无忌四顾而望,确认四周空旷:“这话可不兴说,柴郡主,隔墙有耳啊!”
“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和长孙大人说说实话。”柴玉瑾不以为然,“大人,有件事情,玉瑾想听听大人的意思。”
“你想问你的婚事?”
“安康姐姐出了月子之后就来问过我,对我的将来,尤其是婚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长孙无忌注意到柴玉瑾惆怅的神色,安抚道:“郡主放心,若当真进宫,唯有后位配得上您。”
“大人竟一下子猜中了我的害怕。”
后位已定,王氏也是世家,若非皇后犯大错,朝臣是不会答应皇上废后的。
长孙无忌此言,便是在向柴玉瑾承诺,他和那群与他交好的老臣,绝不会把主意打到让她进宫上。
“过两年,还请大人为我挑一门好婚事吧!”
那道传位于李承义的遗诏还在柴玉瑾手里,让长孙无忌替自己安排,也是柴玉瑾在让他安心。毕竟,母仪天下的诱惑太大,没人会信柴玉瑾不动心。
“玉瑾,你不必如此的。”
“不必如何?”柴玉瑾轻声道,“长孙大人,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像——舅舅之前打猎出事那次一样。”
“你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正想细问,却听一声马蹄,御马“狮子骢”挣脱了缰绳,从马厩里冲了出来,从长孙大人身旁飞驰而过。
“长孙大人。”柴玉瑾扶住险些摔倒的长孙无忌,“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长孙无忌平复着受惊吓后的心情,却见柴玉瑾望着跑远的“狮子骢”,神情愈发严重,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个方向——是感业寺的方向?”
“看起来是。”
柴玉瑾皱着眉:“大人,狮子骢跑了,我去追回御马。”
话落,她已经快步冲进了马厩,没一会就骑着马从长孙无忌身旁飞驰而过,只留下一句:“大人,我去去就回。”
“哎郡主——”长孙大人欲说什么,只是他的话已经飘散在风中,只有只字飘进了柴玉瑾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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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玉瑾追着狮子骢一路到了感业寺附近,见马儿已经跑进了寺外的后山,想了想,下马将缰绳绑在感业寺前,步行到正门扣门。
“柴郡主,您来了。”
之前柴玉瑾曾来过一趟,门房自然认得她,见她身后并无随从:“郡主是只身而来?还是来找元宝公公的?”
“元宝公公已经到了?”柴玉瑾是知道李治差了他的亲信元宝来给武媚娘送东西的,只是倒是没想到是今日撞上了。
“元宝公公去了后山,明空在后山。”
“后山?”想到狮子骢直奔后山,柴玉瑾当下就也要往后山去,只是见门房表情,只得道,“我是来看明空的,感业寺清贫,怕她生活不惯。”
“那我带您过去。”
“无妨,你忙你的,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行了。”
拒绝了门房带路,柴玉瑾一跃跨上马,直奔后山而去。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只看到了武媚娘上马而去的背影,和元宝拍着大腿努力想要追上的身影。
“驾——”柴玉瑾当即勒住缰绳调转方向,挥动着马鞭,跟着狮子骢的方向追去。
除了徐盈盈,没有人注意到她曾来过感业寺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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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骢是难得的良驹,一般的马儿自然比不上它的脚程。
柴玉瑾循着马匹的痕迹追了一路,却在城外的山脚下迷了路。看这道路的痕迹,应是有两匹马依次跑过,难道,是有人追上了武媚娘吗?
柴玉瑾有些担心,如今皇后还对武媚娘虎视眈眈,若是真的在这荒郊野外的追上武媚娘,只怕她会凶多吉少。
到时候,李治和李君羡,只怕都得疯。
念及此,柴玉瑾环顾四周,最终决定上山看看,都说登高望远,纵然找不到武媚娘,但或许能看到她的方向。
一边找一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柴玉瑾在树林的“沙沙”声里,隐约听到了铃铛的响声。
“狮子骢?”
今晨狮子骢跑出去的时候她虽然未曾注意,但依舅舅之前对这匹马的喜爱,那些宫人应是按御马打扮狮子骢的,那有铃铛也不足为奇。
她凝神细听,想要辨别铃铛声的方向,却听山谷里隐约又传来了喊声。
“李君羡——”
君羡哥哥?
空旷的山谷里,再次传来声音:“李君羡喜欢武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