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红颜/综]羡玉》水荷澹澹

29、第 29 章

　　因着李治这几日头疾频繁发作，所以柴玉瑾白日里都会进宫陪着。这日她特地待午间进宫打算陪李治用午膳，却不料刚到宫门口就撞上了在差人回府寻她的李君羡。
　　“出什么事了？”
　　这样焦急的神色，难道武媚娘出了什么事？
　　“玉瑾，王氏挟持陛下，现在在太极殿里。”
　　“挟持陛下？怎么这么事出突然？”
　　“元宝公公早上去宣旨，皇后挟持着他一路进了太极殿，随后又挟持了陛下，如今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柴玉瑾一边快步和李君羡往太极殿赶，一边问：“她挟持陛下，是有什么要求吗？”
　　“她要让皇后去换。”
　　“交换？不行。”柴玉瑾道，“你去问问今天元宝公公是宣的什么旨，我总觉得皇后今日这么做有点蹊跷。”
　　“好，我已通知长孙大人，他想必也快到了。”
　　虽然与长孙无忌已经难免有了立场上的对立，但此时因为李治的安危，显然将两人又紧密捆绑在了一起。
　　“我去换陛下，”柴玉瑾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冷静，她看向跟着自己进宫的段常德，嘱咐道，“你现在赶紧去太子那里，寸步不离地护着他，不管太极殿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知道吗？”
　　段常德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郡主放心，老奴保证没人能伤得了太子。”
　　“快去吧！”
　　说话间，李君羡和柴玉瑾已经到了太极殿外。
　　此时，太极殿门窗紧闭，外沿被手持兵刃的羽林军团团包围。
　　“撤了吧，这么围着也没有用。”柴玉瑾看了一眼就知道指望羽林军是不可能的，“他们的武功连我都打不过，也就是人多点。与其在这摆个没用的阵仗，不如只留本应该守在这里的一队人。其他的，撤了吧。”
　　“撤了？”
　　“羽林军有弓箭手吗？”
　　李君羡摇了摇头：“得去军中调。”
　　此时去军中调肯定是来不及的。何况，天子被挟持这件事，此时也不宜外传。
　　“看住他们的嘴。”柴玉瑾提醒，“其他的等我进去看看再说。”
　　这点分寸李君羡还是有的：“放心，都已经下过封口的军令了。”
　　“那就好。”
　　柴玉瑾走上台阶，轻轻扣了扣太极殿的正门：“九哥，是我，玉瑾。”
　　殿内没有什么声音。
　　过了片刻，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元宝小心地探了脑袋出来：“郡主，您来了。”
　　“九哥，我可以进去吗？”
　　“玉瑾啊，”李治的声音里虽然带着一丝慌乱，但还是尽力语调平稳，“今日朕就不便——”
　　听李治声音，柴玉瑾猜测只怕他做不了主，又高声道：“嫂嫂，可否让玉瑾进殿？”
　　许是这一声“嫂嫂”勾起了王氏什么回忆，只听她道：“进来吧！”
　　元宝这才把门又拉开了一些，容柴玉瑾进殿。
　　王氏手持长剑架在李治脖子上，那剑刃锋利，已隐约可见李治脖子上的血痕。
　　柴玉瑾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并未携带兵刃。
　　见此情景，王氏略微放松了一些，只是言语之中却道：“你这声‘嫂嫂’，我可当不起。当初，我何尝没有真心把你当妹妹，你数次偏帮武媚娘，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从未与你计较过。我以为在这后宫中，我多少还能有个说说话的知心人，却没曾想，我的夫君、我视作亲人的你，居然为了武媚娘，要置我全族于死地！”
　　柴玉瑾听得奇怪：“什么意思？”
　　“我王氏全族已经流放岭南，你们何必赶尽杀绝，要株连九族！”
　　柴玉瑾不解：“株连九族？怎么可能？”
　　九族，是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王氏与皇室系旧亲，你的叔祖母同安大长公主，与我母亲是姐妹。当初除了因你貌美，更因你王氏出身显赫，既是西魏重臣的后裔，父母两族亦都是皇室的姻亲，这才挑选你为晋王妃的。若是株连九族，这算起来李家多少脱不了干系。”
　　柴玉瑾说完，看向元宝：“元宝，怎么回事！”
　　元宝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郡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圣旨呢？”
　　元宝匐匍在地，哆哆嗦嗦：“是……是口谕。”
　　“口谕？”柴玉瑾看向李治，“九哥？”
　　“朕只是赐了王氏一匹白绫，没有旁的话了。”
　　王氏怀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元宝，”李治喝道，“你到底瞎说了什么！”
　　见王氏将信将疑，柴玉瑾适时道：“既然如此，刀剑无眼，嫂嫂可否放下剑，免得误伤陛下。”
　　“是呀是呀，”李治小心地瞥了眼泛着寒光的剑刃，“这刀剑无眼，你也不想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王氏狠狠地一眼瞪过去：“难道是妾闹得吗？”
　　听到王氏还肯自称“妾”，柴玉瑾知道她对李治还有情，亦或是习惯使然，但面对李治，她的确下不去手。
　　是以话毕，还是放下了架在李治脖子上的剑。
　　“柳奭已然伏诛，王氏一族亦发配岭南，陛下，毕竟是陪在你身边多年的人，留她一命，何必赶尽杀绝？”柴玉瑾劝道，“王氏误以为陛下要灭其九族，又没有机会面见陛下解释，所以只得用了这极其冒险的法子。陛下就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这事就此过去，着王氏回别院吧！至于早上那道口谕，等这事过了，再查也不迟。毕竟，我们在殿里拖得时间越久，外面越紧张。”
　　李治犹豫了一下，刚想答应，却听王氏冷哼一声，道：“事已至此，你还会饶过我吗？倒不如——”
　　“嫂嫂就算不为自己想，总得为家中族人多想一想吧，岭南纵然艰苦，可他日若是立了功，还是有回来的机会的。但若这事闹得不可收拾，陛下只怕不得不重重处置了。”柴玉瑾慢慢地走近李治，“‘太原王氏’何其显赫，柳氏的罪过，不至牵连王氏一族。可若王氏有罪，那处置王氏，那便是名正言顺。”
　　如果王氏当真是因株连九族的旨意而铤而走险，那么以王氏庞大的一族不会再有人敢帮她流放岭南的家人，甚至，她的家人将因此获罪斩首。
　　“郡主真的好口才，”王氏听出了柴玉瑾的威胁之意，“软硬兼施，好手段。”
　　“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话间，柴玉瑾已经靠近了李治，她一个侧身站在了李治身前，毫不畏惧地面对着王氏手中的利剑，“殿中见血不吉利，嫂嫂若是想要用鲜血为这剑开刃，就用玉瑾的血吧！”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难怪都说先帝偏爱你，就冲你这份肯为他挡剑的勇气，我都羡慕陛下有你这样的好妹妹。他为了武媚娘的后位做了那么多，可惜此刻，愿意为他死的却是你这个妹妹。说不定，武媚娘正盼着他死呢，到时候，她就是太后了！”
　　将李治护在自己身后，柴玉瑾不为其挑拨所动：“我知道口说无凭，不如由九哥写下圣旨，这样，嫂嫂可愿收起刀剑？”
　　说着，柴玉瑾微微侧头，提醒李治赶紧说点什么。只听他忙道：“朕这就写。”
　　“好，那我等着——”王氏的剑横到了柴玉瑾的脖子上，“郡主为了陛下连命都不要，就看陛下，肯不肯为了你这个妹妹的安危，下一道圣旨了。”
　　“他会。”
　　柴玉瑾语气笃定。
　　王氏奇道：“你这么相信他？”
　　“我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元宝所谓的口谕是如何与你说的。但不论如何，昨日我承诺于你的，没有食言；九哥答应我的，我也相信他记得。”
　　“那条白绫当真不是你做的？”
　　“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讨好武媚娘。”
　　“我需要讨好她吗？”柴玉瑾反问，“你忘了我的郡马爷是谁？”
　　李君羡数次救武媚娘于水火，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至于其他，王氏自然也有所察觉。
　　“玉瑾，我还可以信你吗？”
　　“你不必信我。”柴玉瑾自知在“废王立武”这场风波里自己扮演的不是好角色，“毕竟我和长孙大人都因为废后的事情不太愉快，可见……我没有帮你。”
　　“这话倒是坦诚。”
　　“我坦诚我的，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
　　说话间，李治的圣旨已经写完了，他把圣旨盖上皇帝的玺印，展示给王氏：“现在可以放下了吧！”
　　王氏接过圣旨，满意地一字字看过去，随后，将圣旨收在怀中，推了一把玉瑾：“走！”
　　柴玉瑾被一路挟持着走到了太极殿的殿门口。
　　王氏吩咐元宝打开了一扇侧门。几乎是推门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在外的长孙无忌、武媚娘和李君羡都上前查看情况。
　　见到此刻刀剑加身的是柴玉瑾，长孙无忌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动静自然也落在了王氏眼里：“看起来，现在最想你死的，只怕是长孙老儿。”
　　柴玉瑾自嘲一笑，这样的情景，她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