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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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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柴玉瑾所料,次日一大早,李治就带着元宝来了宋宅。
段常德来通报的时候,柴玉瑾还有几分意外:“这时辰不是还在早朝吗?”
\"许是今日结束得早。\"段常德问,“可要备些什么?”
“我记得昨夜吩咐厨房熬了粥吧,这个时辰怕是九哥也还怎么用早膳,备一些呈上来。”柴玉瑾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嘱咐,“宋宅不比宫里,你去厨房盯着,不能有一点差池。”
“郡主放心。”段常德将梳妆台上的簪子递给柴玉瑾,“李将军那边,可要通知?”
“你亲自去说一声,”柴玉瑾挑了副素色的耳饰,“让他不必急着起来,我去接驾,毕竟他在养病呢!”
听懂柴玉瑾话里的意思,段常德道:“咱家晓得。”
简单收拾好,柴玉瑾站起身:“怎么样,可有不妥之处?”
段常德替她将衣服整理了一下,提醒道:“郡主莫着急,您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又忧心李将军身体,便是有所失仪,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也对,匆忙之中难免顾不上。”
估摸着李治快到了,柴玉瑾去前厅迎接。
大概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治带着元宝到了。
“参见陛下——”
“行了行了,宫里都不讲究这些的,到外面就更不必讲究了。”李治伸手扶起欲行礼的柴玉瑾,“就我们俩,没外人。”
“是,九哥。”柴玉瑾往李治身后看了看,面露忧色,“九哥带的人还是少了些吧?”
李治“嗨”了一声:“朕是临时起意来你这的,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可是……”
“再说了,人不在多,在精。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去利州,带着元宝朕就能上街去,怎么回到长安,反倒多了这么些规矩?”
“九哥,您现在——”
“好了好了,不准啰嗦,”出了宫,李治都觉得自在了许多,他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下,“你呀,就是啰嗦起来没完没了,难怪以前先帝生病的时候最想躲你。”
这事显然柴玉瑾从未听闻,愣愣地“啊”了一声。
“你看,你不知道吧,每次父皇生病,你比太医还着急,一天三顿掐着点让父皇喝药,半分都晚不得。你是知道的,父皇忙起来哪顾得上,偏偏不管他到哪里,你都会想着法子找到他,劝他喝药。”
昨日武媚娘醒后,李治又派了几个太医为她诊脉,都说武昭仪人没事、腹中胎儿也无恙。是以李治此刻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见段常德端着什么进来,还道:“不信你问段常德,他可是最清楚,以前父皇不止一次说过,要是你在劝他喝药这事上能将心比心就好了。是吧,段常德?”
段常德将手中的粥碗呈给元宝交由他验毒,躬身道:“陛下说的是。”
“将心比心?什么意思?”
“郡主怕苦,最怕喝药,向来是能不喝就不喝的。”
柴玉瑾意外:“舅舅也怕喝药?”
“自然不是怕喝药,只是……有时候只是咳嗽几声并无大碍,你却如临大敌。父皇知道你是关心他,却也觉得,你不必如此紧张。”
“原来如此,”柴玉瑾与李治说着往事,氛围更是轻松了几分。
元宝验过毒,将粥呈给李治:“陛下可要用一些?”
“你这粥倒是挺香,”李治也有几分饿了,尝了一口,“这里面放了些什么?吃上去甜一些?”
“除了山药之外,还加了一些番薯,红的白的都有,多些甜味。九哥你知道的,我向来爱吃甜的,自然这粥也得是甜的。”
手中的粥正是适口的温度,李治几口喝完:“宫里新进了一个御厨,朕记得他做甜食糕点的手艺极好,等你的郡主府修好,朕把他赏给你,你定会喜欢。”
“那我先谢过九哥,”柴玉瑾作势要谢恩,却在看到李治果然有几分不悦的表情后起身,玩笑道,“等人到了我府上,我再去谢恩,不然九哥要是反悔了,我岂不是白谢了?”
“朕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九哥对我自然是从不小气的,不过要是武昭仪也喜欢的话,只怕九哥就会小气了。”
李治知道柴玉瑾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性子,道:“要是媚娘喜欢,朕就再给你寻一个。你可是朕最疼爱的妹妹,朕绝不会偏心武昭仪就忘了你的。”
柴玉瑾如愿,笑道:“九哥,这可是你说的,天子一诺,不止千金。”
“朕说的,”李治道,“天子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见气氛正好,柴玉瑾伸手:“拉钩。”
李治无奈:“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伸了手:“好好好,拉钩。”
见李治与柴玉瑾聊得正欢,段常德适时地差下人去提醒李君羡,没多久,只见他一袭白衣到了前厅。
“臣李君羡叩见陛下。”
面对李君羡,李治瞬间起了君王的气势:“起来吧!”
他端详了李君羡脸色,关怀道:“身体怎么样了?”
“劳陛下费心,臣无大碍。”
“朕是没费多少心,就是朕这个妹妹,担心你担心坏了。”李治笑着看向李君羡,“等成婚后,你成了郡马爷,可得好好对朕的妹妹。”
柴玉瑾见到李君羡闻言有瞬间的身体紧绷,忙上前拉住李治:“九哥,你就别操心我了,君羡哥哥必是不敢怠慢我的,更何况,我的郡主府里,他只是郡马爷,我谅他也不敢待我不好!”
按照规矩,帝王的姐妹是大长公主,公主是皇帝的女儿,郡主则是皇太子的女儿,县主是亲王的女儿。
柴玉瑾是长公主的女儿,按例封为县主,郡主的封号是先帝特封。
这独一份的封号,已经充分说明了李世民对她的宠爱。
“我瞧着李君羡确实脸色不如平日里好,长孙大人说你突发恶疾,可有太医瞧过?”
“昨日太医来瞧过了。”李君羡答,“太医说性命无碍,只是得多休养一段日子,陛下御前不可没人,臣想……”
李治挥了挥手,打断李君羡:“想都别想,你就当休假一段时间,反正你的辞官,朕不准。”
柴玉瑾轻声提醒:“九哥,郡马同驸马一样,也不得在朝中任要职的。”
李治似乎这才想起来,皱着眉道:“玉瑾,朕这损失可大了,为了你的婚事,朕可要损失一个得力之人啊!”
柴玉瑾直觉这话有些奇怪:“九哥,这事可怪不得我。祖宗规矩如此,若是九哥气不过,那我就回平阳住。免得九哥见了我生气。”
“那可不行,”李治不答应,“朕身边亲厚的人本就不多,你若不在长安,朕身边的亲人就更少了。算了算了,比起李君羡能不能在御前,还是你离朕近一点,能时时相见更重要。就像朕今日前来,固然是因为李将军的身体,更重要的是,朕来瞧瞧你。”
柴玉瑾这下确定李治一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她转头吩咐段常德:“段常德,你和元宝去厨房盯着午膳,九哥难得来,自是得用了午膳才走。”
段常德和元宝退了下去,堂内只剩李治、李君羡和柴玉瑾三人。
李治以“身体未愈,多去休息”之由又支开了李君羡。
柴玉瑾此刻有几分不安:“九哥?”
“玉瑾,朕有话要问你。”
李治的正色让柴玉瑾甚是紧张。
她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九哥要问什么?”
“若是朕与柴令武一同遇刺,你会救谁?”
柴玉瑾愣住。
这问题着实蹊跷。
李治追问:“玉瑾会救谁?”
“柴令武可是犯了什么大罪?”
李治叹了一口气:“玉瑾,朕倒希望你不必如此聪明。”
“他娶了巴陵公主,是驸马,又有祖上庇荫,若不是大罪,九哥不会这么问我。”柴玉瑾道,“九哥若信得过我,需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
“若说朕最信得过的,只有玉瑾你。”李治从袖扣掏出一卷绢布,“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柴玉瑾打开绢布,越读越惊心:“高阳公主她……”
李治瞧柴玉瑾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有几分好笑:“你倒是比朕还惊讶。”
“高阳公主曾因辩机和尚之死对先帝心生怨怼,先帝在时,亦是数次与房遗直有过龃龉,但……我着实想不通,她是公主,又是房家的儿媳,怎么会……还有巴陵公主……罢了,”柴玉瑾摇了摇头,“罢了,她们怎么想的不重要,终究她们错了,既然错了,就得承担后果。九哥想我怎么做?”
“朕想你去一趟安西。”
“安西?”
李治瞧柴玉瑾略加思索后了然的神色,问道:“你知道朕的意思?”
“我的长兄柴哲威去年卸任的安西都护,他虽承袭了父亲的谯国公爵位,但却始终未回去,至今还在安西。安西地处陇右道,位置重要,不得不防。若柴哲威未参与这场谋反,自是最好,若是他也心存妄念,我得拖住他,稳住安西局面。”
“玉瑾,这件事情,只有交给你朕才能放心。”
“九哥,既然如此,过些日子,我就对外宣称回昭陵守陵,李君羡作为未来的郡马爷,亦是先帝的爱将,随我一同去昭陵。到时候,我再换马去安西,这样如何?”
“你要让李君羡留在昭陵?”
柴玉瑾意在一举三得:“太医说他这场大病得养许久,既如此,就让他陪我去昭陵。一来养病,二来掩人耳目,他的身份,能够挡住那些想要去昭陵打探我行迹的人。”
三来,此去安西来回至少月余,柴玉瑾着实担心李君羡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到时候,她和长孙大人来不及救他。
李治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说真的,玉瑾,李君羡在御前护驾,朕安心。”
“那九哥怕是得再习惯习惯了,毕竟郡马爷将来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像现在一样,日日都在御前,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吧!”
“是是是,朕可不能抢了玉瑾的郡马爷。”
定下了安西之行,李治又与柴玉瑾细细敲定了这一趟计划。
不知不觉,到了午膳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