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蠖

11、11

　　“公子。”黄拂再次问我，“怎样？”
　　我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算是回答。
　　那天璟曾经问我，要不要给水族们教演些阵法，我说不用，到时候我可以对付他们。
　　半天他才相信了，还有些担心，说那样未免独力难支，于是命黄拂和远吟跟来帮我。
　　我把他们三个赶到了山顶，在石上铺开瑶琴。
　　这种时候，我还得做出最后的决定，琴就是一个很好的工具。
　　琴声由妩媚转铿然，一会儿又下沉，低回无已。几次缭绕过后，渐渐流向高处，但不知能攀到哪里？

　　突然间风住雨停，碧海如镜，而瞬时又是浊浪滔天。两边虾兵蟹将也都搅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琴是早已不成曲调，掺杂着越来越浓的怨气和杀气。
　　五指遽然一划，七弦皆断。随着这刺耳的声音，一道白光泻进了海里。
　　我使用了架海之功。我知道他们无法抵挡。
　　数十股浪头顺次拔起，向对面涌去，最后绞成一道水屏。其间陡然升起一柱火焰，直扑那闪亮的冰山。余下的海水形成一道道圆弧，头顶上南风乍起。
　　在一阵铺天盖地的海啸中，我竟然听到山顶上细细的箫声。
　　吹箫的是远吟。不久，我看见一条鲸鱼从上面滑下来，随着海浪钻进了水底。接着它出现在冰山底下，用脊背顶开海门。一道极高的水柱从裂缝中直指天空，落下来又是一阵劈头盖脑的雨。
　　冰山已裂成数块，落入水中。我看见那底下出现无数的水族，不辨你我地混战起来。身后窜过一道黄色和一道绿色……最后我也按捺不住，参加了这场混战。
　　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几道彩色的云光向北方遁去，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水下传来一个悠长的声音：“收兵——”
　　虾兵蟹将们纷纷收拾起兵器，向海底游去。刚才还到处都散布着活动的黑影，一时间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海水，任从它肆意动荡着。
　　回到岸上，我疲惫不堪，找了块礁石倚着。
　　放眼望去，水面上已不见一个水族。乱七八糟的海水，四处晃荡，无法辨认究竟是流往哪一个方向。两边水波相撞的时候，激起一线白浪，久久不散。
　　不错。事前我叫璟派人看守蓼溪的通海口，以免误入。
　　环顾身后的树林，就与当年被我用狂风暴雨弄的没什么两样。

　　黄拂和远吟并排站在面前，用游移不定的眼光看我。
　　“公子请回吧。”
　　我喘息未定，站了起来：“回？不必了吧。”
　　他们相觑了一会，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黄拂正想开口，远吟却一把挡住了他：“既如此，小臣就回去复命了？”
　　我沉吟片刻，招来溪岩里的蚌壳，从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把他带回去。你们告诉他，以后……嗯……”我说不下去了，其实又不关我的事。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慢地转身，向海里走去。
　　我看着一黄一蓝两道身影钻进水中，身后激起的涟漪消失在一片浪花里，海面已渐渐平静。
　　山坡上目瞪口呆的涟琬，这时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嗨，哥们。”他拍着我的肩膀，“还没接风洗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