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蠖

12、12

　　海岛上四季不分，按历法已是深秋，仍然很热。
　　涟琬拣了个最阴凉的角落，抬头望着树叶里漏下来的阳光。那杂色斑驳的树影映在他的绿衣上，我简直找不到他了。
　　我半卧在树下左顾右盼，地上有许多白色的空格，随着枝叶摇曳不定。沉闷的涛声透过岩石，不停地传来。
　　地上放着两杯酒，还没动过。我们都懒了。
　　涟琬把玩着他的玉箫，说：“没有下酒物了。”
　　是呀，早就没有了。

　　我说：“从前可没有这样热。”
　　涟琬探出头：“你去过西川了，或是蓼溪？”
　　是去过了，但没有什么好看，也没有遇见故人。如今在我心里，似乎只剩下山水的痕迹还悠悠飘过，又不知消失在哪里。
　　“肯定是已经看腻了吧。”
　　“都去了，可是……”我打住话头，摸出凤斛珠。
　　“这里有篇妙文，要不要看？”我说。
　　到底是翰林学士，一听有妙文，立即就凑了过来。

　　凤斛珠上现出剑阁古道和山岭。既是深秋，山上虽然有许多长绿的松柏，但草木枯黄散落，还是显得萧疏。此道纵是陇蜀要路，也不免觉得荒凉。石壁上有些新刻的文字，涟琬爬近了，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岩岩梁山，积石峨峨。远属荆、衡，近缀岷、嶓。南通邛、僰，北达褒斜。狭过彭、碣，高逾嵩、华。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曰剑阁，壁立千仞。
　　穷地之险，极路之峻。世浊则逆，道清斯顺。闭由往汉，开自有晋。秦得百二，并吞诸侯。齐得十二，田生献筹。矧兹狭隘，土之外区。一人荷戟，万夫趦趄。形胜之地，非亲勿居。
　　昔在武侯，中流而喜。河山之固，见屈吴起。洞庭孟门，二国不祀。兴实由德，险亦难恃。自古及今，天命不易。凭阻作昏，鲜不败绩。公孙既没，刘氏衔壁。覆车之轨，无或重迹。勒铭山阿，敢告梁益。”
　　“如何？”我问。
　　“这个——是，是妙文……”
　　我们对视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涟琬撮起酒杯：“干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