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蠖

10、10

　　我离开了龙宫，有些突然地回到潜山。
　　树木，岩石和海滩，看着感到一阵陌生。无人住的时间，山林茂盛了不少，眼前一片深绿。
　　前天没事时我在房里把玩瑶琴，璟突然闯了进来：“哥，有麻烦了。”
　　麻烦？这是什么东西？我好象很久没看到了。
　　他把手里的白色绫笺递给我，那是一张来自北方的战书。笺上的文字似乎唤起了我幼年时遥远的记忆。不过那上面所列的罪名，却和这记忆大不相符。
　　“当年玮和瑶奴要好，把她带到这里。如今那边要兴师问罪。”璟在一边解释道。
　　“他是抢的吗？”
　　“不是。”璟肯定地说，“这都是北海水族造的谣。”
　　他向我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隐隐叹了一口气。
　　瑶奴是北海的公主，他们迟早要出这样的事……瑶奴情中痴儿，而玮究竟是个血性的男子。
　　这许多年里他在水国的执政，总归与此事有些关系。
　　不管究竟怎么样，都已经无法避免，他们说是不日即到。我看着这件荒唐的东西，哭笑不得。
　　“瑶奴现在哪里？”
　　“不知道。”
　　“可惜来的迟了一点。”我低下眉头，拨了一下琴弦。

　　我费了不少劲才让他放心。临走时我对他说：“回书告诉他们到长州列阵。”
　　“这……不妥吧？” 璟叹了口气，他都学上我了。
　　“你现在倒不信我了？”我笑了笑，抱起瑶琴走了出去。
　　涟琬的玉箫，我是早就送去了。
　　周围的水波突然颤动了一下。看来调珠池馆，又要闲置了。
　　望望石壁上的那个“潜”字，在溪水里照出的影子。如同当年来时一样，山中无人，树林里传出许多不知来历的响动。溪边的小路还看的出痕迹，但是已被野草、青苔切成了好几段。我觉得有些寂寞。
　　我到洞里一看，洞是空的，顶上仍是一道横梁。我便在洞里等着，可是等到晚上，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怕这样下去又要看着月亮，在沙滩上过一夜。于是信手抓来一片白云，钻了进去，浮到山顶上去小睡一把。

　　一觉醒来，只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一望，远处烈日之下，凭空有了一座冰山，无数尖锐的棱角顶上变换着七色彩光。而一整面白亮的山峰，叫人见了目眩。
　　距离不过二十里。冰山东面立着一座海门，那里水下传来一阵阵喊声。
　　“已经开始了么？”我拨开云，钻了出来。
　　涟琬倚靠着石头，随手拿玉箫敲打白云。我爬出来的时候，差点挨了他一棍。
　　我马上就看见黄拂和远吟并排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向北观望。
　　我立刻下山，不管涟琬在身后如何叫喊。

　　“怎样了？”
　　远吟摇摇头，黄拂说：“还没开始。”
　　话音刚落，便见高处划过一道红光，空中一旋，顿成三股，向下劈来。未到水上，早有一道绿光接了过去。两边相触时，发出很大的一声爆响。
　　“唉。”远吟叹了一句，“这样下去，不知会出什么事。”
　　然后的过招，就不是一个对一个了。
　　愁云四合，天色昏暗，陡然间巨浪排空，显然要淹没那山。然而冰山可以浮动，在半山腰上，发出无数碎冰糁雪，落如飞电，击水则成刀。水族们纷纷躲避，一时都退到了远处。但那冰雪又被阵阵旋风所挟，四下摇散。水面上数尺之内，一片混沌。
　　兵刃相接之处，只见波涛中刀枪剑戟寒光乱闪。所见之处，并无一块平静的水面。
　　骤然间响起一个霹雳，过了一会，半空云腾雾聚，其中好几条龙纠缠不清，但又不是在打斗。
　　“好一场飞龙戏珠。”耳边飘过了这么一句。

　　也许整个海上，只有我等四个是闲人了。
　　许久也没有胜负的迹象，还是杀声不断。
　　黄拂看了我一眼：“公子，剩下的……”
　　我打量着这奇怪的场面，平生第一场不需要斗智的战争。如果这能算是战争，不是打群架的话。
　　诶，也许大家明天又会在一起喝酒作乐，就像当年的我和三弟，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水国，天才知道什么叫做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