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劫（死神白桃/日雏）》老面疙瘩

4、意外之物

　　第14话
　　小歇

　　——“你又要放屁了吗？”
　　常年堆积着寒霜的苍茫山顶，一个桔黄发色的女孩子正在忍耐着快要被人磨砺到极限的耐心。双臂环抱于胸前，手指顶端微微用力，她努力压低了怒火问道。当然，并不期待自己的问题能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答复。
　　而很明显，被问者果然在她的预料之内，根本没有打算要回答。
　　深陷于雪地之中的一只钢铁材质的飞行器正可怜的探出自己的扁平脑袋，圆形的身子侧翻在雪地上，被冰冷的日光冻结出一层厚厚的霜。刚才还拿着工具正着手修理的短发少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又怎么了？”
　　一边的桔发少女正睁大了眸子注视着她，不满的嘴角向下长长地咧着。
　　“刚才的40分钟里，你共休息了20分钟；坐在雪地里发呆了6分钟；兼说‘好饿’一次；‘冷死了’一次；无视了我数次；放屁一次；每有一个动作都要平均停顿休息4分钟……真是够了！”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掠过一丝因忍耐到极限而引发的颤抖。“照你这个速度再有十天都修不好！”更别说找人和去到戌吊了！她再也受不了的大声吼道：“哪怕你找个正经的偷懒理由也好！我们不坐那种东西用脚走的照样可以到达目的地啊！”
　　利落短发的少女回眸。
　　突然间动作迅速敏捷，一个箭步向前，扑身于她。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嘴严密封上。
　　“唔！……”你干什么？知道你不想走路但也没必要这么快就干掉我吧？她张不开嘴，只能在喉咙发出片断音节抗议。双手被她控住拉向背后，但她马上意识到双腿还是有反抗力的，于是抬起脚向她膝盖踢去。
　　“嘘……”
　　只见那黑色短发的少女在刻意松开了封住她嘴巴的手，以一根修长的食指竖点于她的嘴唇之上。轻轻的发出一声警告。

　　百米之外。有人声飘来。夹杂着灵力。
　　桔发的少女察觉到了，立即警觉起来，配合着她不再挣扎。

　　“你确定是连那座山的山体都不见了吗？”
　　脚步声紧凑。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当然！野元不是也说过了吗！那根本不像是‘失踪’而更像是被人吞噬了的‘消失’……”他的身边响起了另一个回应。
　　“会不会是夜色太暗，你们根本没有看清楚？”光说魂魄失踪倒是可信，但若说什么山林都消失了一块，怎么可能？而且还面积很大，是放射性的规则形状？……莫不是你们这些新手第一次执行一线任务而眼花了吧？
　　“笨蛋！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吗？！”似乎猜出了他此时的内心想法，身后的人十分鄙视和不耐的大声嚷道。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可是奉了队长之命前来协助你们调查的哎！但是，不管怎么说，也都太……润林安是不太可能会有大虚潜进来的，且不说这里是队长们最靠近的一区，光紧挨着静灵廷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畏惧了。哪有这么笨的人？明摆着往刀口上撞……”
　　“废话，如果我们有答案的话还需要你们来干嘛？”
　　“别想得太天真了！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若说是高级的大虚，隐藏灵压也是可能的！”另一人开口说道。
　　“嗯……是啊。”
　　“现在、还不知是不是虚干的呢？”
　　“失踪的话，吞噬魂魄的虚也不是不常见……”
　　“不，和那个还是有些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怪不怪等到了再说！后面的家伙——跟上了！”
　　“蹭”的一声起跳，身后的几个身影加快了速度。宽大的黑色衣袖飞扬在风里，脚尖踏过积雪的树干时激起阵阵碎冰。
　　声音一路飘近，又一路走远。
　　飞跃奋进的身影逐渐掠过周围的树影。惊奇的是，一群粗壮的男人在绵厚的雪地里经过，只留下一连串半个脚掌的浅印。

　　离他们不远，一片隐蔽的雪地里，两个女孩正静静的思索着收集到的讯息。
　　“你听到了吗？”
　　“嗯……”
　　“我们出发吧！”
　　“去哪？”黑色瞳仁的女生则依旧是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两手乖依地交叉护住双肩，眼神冷淡。
　　“当然是跟着那群人了！你也听到了吧？绝对是那家伙干的！好了啦……知道你懒散的个性，背着你总行了吧？”她伸出手去拽身边的人，知道自己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不安的神经正催促着她要加快动作。
　　冬日昼短。不能待到天黑。
　　“你啊……你以为都这种时候了它还会在那里吗？”尽管那的确只是一个单细胞的生物。
　　紧揪着她褐色斗蓬的女孩听闻此说，停下了动作，但手指很快又更加猛力地将她摇晃起来：“那你说、‘它’现在会在哪儿？”她最看不惯这种凡事都不紧不慢的态度！
　　“……我饿了，你呢？”
　　“喂！我说你～～～不会真的这么漫不经心吧……都这种时候了你还！”
　　“……在你肚子饿的时候，你第一个会想到的地方会是哪？”
　　“当然是有食物的地方了！”脱口而出的答案令她忽然松开了手。
　　那家伙、现在应该也饿了吧……
　　一种急燥的不安感突然由头顶向全身扩散。

　　第15话
　　怪物与少女

　　脚尖被冻得发麻。手指也通红冰凉。不知已经走了多久。
　　奶奶和小白、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吃过午饭了没有呢？装在怀中的饭团早已被冻得硬邦邦的。她早已忘了这回事……
　　清早一群人上山时的气氛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孤身一人的空旷与冷清。伴随着怪石峦叠的雪山，与不知前方会有何物出现的迷蒙雾气。白黑相加的树干显得阴森神秘。听不到什么声音的痕迹，也看不到有活物存在过的证据。或许反而听到些古怪的声响会更好一点。至少不会如这死一般的寂然。
　　雏森已经沿着上山时的路寻过一遍，却还是无半点伙伴们的踪迹。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冬日的天空始终都是阴天时沉沉的灰白。
　　气氛变得压抑。如同是走进了狭小的街道，明明看起来从哪条路都能走得出去，但直到走入尽头才发现是死路一条。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时而因紧张响起的耳鸣。那伫立在眼前的黝黑树木，光秃的树枝像是人们无力伸出的手，又像是临刑前声斯力竭的无声大吼。
　　此刻连风声都止住。她有些疲惫感了。这自下而上的走来，无半点虫兽飞鸟的影子。像是陷入了一个沉寂的冰洞。围绕在她肌肤边的只有冷冷的空气。并不刺骨，却觉得浑身都快被寒冷浸湿。
　　她的后脑勺似乎正对着一个东西。
　　“倏”地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茫然四顾的视线慌乱起来。一只手放在胸口上，但并没有起到多大安抚的作用。她更加急促地抬走脚向着前方走去，想要尽快甩掉这股不安感。她喘息着，不自觉脚步便有些加快。但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在迈过一片较陡的雪地时由于脚未抬高而滑倒在地。顺着陡势的斜坡一路连滚带翻地跌到了下一层的雪地里。落在一片被冰雪掩盖的狭窄山涯中，渐渐的直起腰。皱着眉头拍了拍嘴巴，把不小心吃进嘴里的雪咳了出来。
　　天这么冷，不知今天还会不会下雪？必需要赶快找到他们才行啊……但是……为什么哪里都没有呢？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想着想着心里一阵难过和恐惧。她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右脚闪过一丝酸疼，无奈迫使她仍旧半跪着坐在雪地上。她抬起头看了眼刚才从上跌落的地方，与现在的下一层相差了五、六米之多的距离。右脚踝大概是扭到了……她低下头来掀开裙袜……

　　就在此时，一大团黑色的影子在她的身后颤动着张开了一条扁长的缝！没想到这么快就已靠近！
　　没有灵力的味道……但也可以稍微补充下吧……
　　血红的舌头如同蟒蛇的信子，两头分岔从口中冒着咝咝热气，尖利的牙齿上有饥饿的汁液，那形如厚唇的线条上有黑色沟渠般的皱纹。看不到脸与身体，眼前只呈现出一张活活蠕动的血盆大口。
　　——“谁？！”
　　雏森桃一惊，猛地回头！
　　千钧一发之际。“轰”的一声巨响！在她瞬间回头看到那只黑色怪物的下一秒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飞了出去！
　　烟雾随之弥散开来。那张硕大的“嘴巴”歪倒在对面的一大堵雪墙上，突然像是瘪了的气球般缩小了一圈。
　　灰白色的烟雾弥漫。有道戾红的光在其中隐现。
　　——不要抢我的食物……
　　跪坐在一旁的雏森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给吹散了头发。烟雾使她连呛几口开始不住咳嗽。
　　“怎么、回事？……”她捂住口鼻，随着烟的流动，睛睛慢慢适应地睁开。而在她的前方，朦胧渐清的缝隙里，竟然站立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孩子……
　　雏森完全没有预料。对面的人影侧目而视，瞳孔发直的定定看着她。
　　“你……是谁？”

　　第16话
　　初遇（上）

　　对面的人影没有回答。只是远观望着倒觉察不到那是否是个正常的人类。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袋因突然爆发的事件显得有些混乱。
　　第一时间想到的快跑，但右脚却愣是抽疼的使不上一丝力气。额头上已经在刚才不知不觉中惊起一层薄汗，怀中装着饭团的便当盒也有些硌得她身体发疼。即使如此，雏森也硬撑着右腿，试着把重力全都转移到左腿上，手指紧扒着身边的雪壁站了起来。
　　饥饿感来得比刚才更猛烈……口涎在舌下未张开口就已快满溢。
　　倒在雏森背后数米之外的那团黑影发出一阵细微的抽搐，背后如同蝙蝠般的翅膀挣扎着抖了几抖突然横空飞来！伴随着一声嘶吼！
　　“呀啊啊啊啊！浑蛋！！”
　　湿漉的舌头与雏森擦身而过。她瞪大了双眼，看到那团浑身似乎包裹着一层黑色毛发的怪物径直向着前方的少女飞去！白森森的眼睛血丝爆红。嘴中长信向前一伸马上就要一鼓作气的将她吞噬——不好！
　　只见那少女模样的人向着前方伸出一只手臂。
　　不知是阻挡还是保意？然而那怪物却以极快的速度冲击！血花都来不及飞溅，她伸出的手便笔直的被那只怪物囫囵吞进嘴中。顺着那张收紧的巨大嘴唇，手臂上有血液蜿蜒滴落。
　　那团黑色的毛怪似乎也未料想到她会毫无防备，一瞬的停顿，但很快下一秒眼睛便微微眯起。得逞的视线正好不期然对上那女孩流海下的一双眸子。眼白处一抹杀气的白光，冷森而又安静。
　　——你也在寻找食物吗？
　　它紧闭着嘴。反正很快你就会被我吃掉。
　　身体长满绒毛的黑色大嘴微微咧着还未回过神反应，少女的五根手指突然猛地在它口中张开！一把攥住它长而幼滑的舌头！如同撕扯一个柔软膨胀的气球。
　　“呜！！……”那怪物眼珠向外凸起，痛苦的已无法说话，声音剧烈的只能在嗓子处发出一声声闷吼。而那紧攥着手指的女孩轻而易举地举起那只怪物，向着身体一侧毫不费力的重重甩飞过头顶，旋转过一圈后如同甩飞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皮球般“砰”地砸落在地！激荡起一地的雪屑飞散！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她看着它。这次，那黑色的怪物没有了再次振动翅膀的痕迹，歪倒着的身体像是突然老去的皮肤纹路松垮了下来。
　　女孩走到它的身边，轻松地提起，它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动静。很快，从它的嘴边冒出了一股气体。刚才还硕大无比的身体突然像是萎缩了一样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毛球！黑色的橘皮纹路清晰可辨，像一只皱巴巴的桔子。青烟过后只剩下一大片瞳孔消失的眼白，女孩子用两根手指轻巧地捏着。
　　雏森在一旁惊呆了……
　　“你……”
　　那女孩转过身来看着她，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但却笨拙的向前抬起一只脚。
　　雏森也慢慢努力支撑起膝盖，将弯曲着的两条腿尽量伸直一些。步美和辰吉说的恐怕没有错……这山上出现的也许就是那只黑色的怪兽。虽然不知道它有多厉害、在山上做过什么？……但恐怕今天是真的不应该来这边的。明明只是想要好奇的看一下，却……那只怪物是吃人的吗？！那么辰吉和步美他们！
　　她突然被自己头脑中出现的猜测给吓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要怎么办？……一瞬间的愣住后，再次抬起眼睛，却只看到没过头顶的一整片黑暗。
　　那名少女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比她纤细得多的影子正笼罩着她。
　　“谢谢你、救了我……”
　　那少女眼神发直，没有发出任何疑似人类声音的音节。她的下颌正对着雏森的视线。因为右脚踝受伤的关系她不能站得笔直，所以几乎是以被俯视的姿态向上望着。
　　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气氛有些诡异。
　　雪白苍茫的大地与铺天盖地而来的寒冷令人身体不禁打颤。心上似乎有数百条幼小的虫子在爬，奇痒难耐。让人忍不住想要用锋利的指甲直接撕裂心脏上的皮肤，将那令她空洞的源头逐一咬碎、吞噬……
　　女孩以近在咫尺的距离又向她靠近了半步……她似乎闻到了她身上已经麻木的路途气息。
　　眉眼快要对上她的鼻尖，她娇小的舌尖冒出，舔了下干渴的嘴唇。雏森清晰的看到，她的舌头鲜血般殷红！
　　——“咕……”
　　诶？
　　比她身体的行动要来得更迅速，她的肚子似乎反应更直接。
　　梳着两根小辫的女孩呆呆的看着她。
　　“咕噜……咕……”
　　“看来你肚子饿了……”雏森再一次的确定没有听错后，对着她轻轻的开口……
　　这人怎么知道？她警觉起来。只见她伸出小手摸摸找找，慢慢解开衣服开襟的一角。“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打开盖子。
　　——“吃吧！饭团。”

　　初遇（下）

　　街上人声鼎沸。
　　孩子们因为降雪而玩闹得乐此不疲。大人们则在清晨雪停时就已经开始清扫。现在路上的积雪已经渐消，大部份被行人的脚步渐渐踩得湿漉。
　　时值下午，各家店面正逐渐热闹起来。尤其是那些热气腾腾的小吃商贩们。看不出有任何异常。除了有几个或许是因过份调皮而不被人喜爱的孩子，在经过一些人群时被人暗地里偷偷悄悄议论罢了。
　　此刻她们正站在大街上，其中一人正兴致盎然地吃着章鱼烧。
　　“根本没有那个家伙的影子啊……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想要填饱自己的肚子吧？别吃了！”
　　“用钱买来的东西不好好享用，怎么对得起自己？我并没有说它在这里啊……只是问你‘如果饿了会去哪里’而已。是你不声不响的把我背到这个地方的……”
　　“你、你这个家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自己又被耍了。
　　“你不觉得这是只有弱小者才会说的台词吗？真正有这个力量的人早就动手了……呃！”话未料说完，她就被一只手掌狠狠掐住了脖子。
　　“……开玩笑的……”
　　她真的受够了她这种散慢。
　　“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半个时辰后见！”
　　吊梢眼角的女孩站起，决定不再听她身后那人的任何说辞，麻利的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甚至连约定再见的地点都没有说明。
　　清浅的桔色头发松垮的从额前上划落下来，她抬手一捋，不巧却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矮个子男孩，险些一齐摔倒。她忙伸手扶他一把，刚想说声“抱歉”，却见他一低头匆匆而过。她回头看了一眼，无所谓的耸下肩。
　　那孩子刚才的眼神，看起来既没想接受别人的道歉，也没有想自己道歉的意思……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么有性格的吗？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轻描淡写的想着。不过……祖母绿的眼珠……还真是少见……

　　日番谷穿过闹市。
　　在进入人烟稀少的街道时加快了速度。
　　风从耳旁吹过，屋檐上的冰雪因溶化时不时地滴下冰凉的水珠。
　　世界仍是白茫茫一片。傍晚很快就要到来。
　　“呼……”他吐出的雾气依旧浓密。
　　桃直到现在还未回来。奶奶也开始担心了。好不容易才劝得她回家，不要等在路口……
　　不用担心的，我去去就回。
　　走时，他是这样微笑着说的，但现在他才肯定了自己无法保证。刚才已经去过鹿冈辰吉的家，甚至也去了皆川步美和青山青子的住处，但其中两人自从上午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过的样子。
　　这当然不是从他们的家人口中亲自得到的答案。
　　他不会傻到直接大刺刺地敲开别人家的大门来询问，只要在细微的地方留意下就好。这种事他很擅长。
　　虽然走的时候说了“晚上若回来得晚，不必等我”，但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如愿？难道真的要贪玩到天黑？
　　那座名为“无崖”的雪山，因鲜少有人踏足而被大家列为荒芜之地。简单来说就是“危险”的另一种暗谕。
　　深山不可夜入，野林必有猛禽。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在天黑之前尽快确定雏森他们是不是平安无事。

　　手肘被刚才突然的人影撞到，擦红了皮肤，而那个黄色头发的人……大概是外乡人吧。

　　第17话
　　不

　　“你是外乡人吗？”
　　雏森桃与身旁的女孩子一起坐在一块清理了积雪的丑陋岩石上。刚才打的喷嚏惹得鼻子酸酸，食欲也不多了。
　　“嗯……”大概吧，外香？那个手腿细长的女孩正拿着一只饭团。
　　“原来如此！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是来这边探亲的吗、还是来工作的？”她的声音有明显的快乐，对于自己故乡之外的地方她都会十分感兴趣的。
　　这个，她不知从何解释，只好伸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其实她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可惜对面的小人儿并没有看懂。她刚才正向她演示“饭团”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看起来这个女孩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虽然冰凉冰凉的，不过我的身上没有其它吃的……”刚才只吃了一小口的饭团使得她脸旁便蹭上一颗饭粒，但却毫无察觉。紧接着她把装有饭团的便当盒推了过去，表示自己并不太饿。
　　对面的女孩接过，看了看那几团白乎乎的东西，掐了点中间的紫菜仔细的观察着。
　　雏森有些认真的看了下她的面孔，明明与自己相似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她要大很多的感觉。那是张很白皙的脸，天蓝色精亮的眼睛。而且发色很特别，甚至比小白的更显眼，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注意到她十分瘦长的四肢。刚才自己居然会把这样好看的人给当成怪物，真是不可思议！
　　她回了回神，再次看向她的脸。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等等、那女孩的两颊竟然变成了有棱有角的长方形！
　　片刻过后。
　　——“不需要把便当盒也一起吃掉的啊！”
　　那女孩听到她的疾呼当下仰了仰脖子。雏森甚至能听见便当盒被“咕咚”一声被吞下肚的声音。
　　她呆住了。
　　那样的东西究竟是怎样滑过她的喉咙的呢？看起来她的嘴也不大呀……啊……现在要考虑的好像并不是这个问题……“你没有事吧？嘴巴……痛吗？”或许她现在应该问她肚子痛不痛？！
　　大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该定义为是一种怎样的“行为”？在她单纯而又贫乏的人生里，还从没遇到过什么令人如此惊奇的事。又或者说，在她还未完全长成的世界观里，正是因为接触到的事物和稳中有知识有限才更容易把一些反常的事认作是“正常”的。
　　她眼睛转过来望了雏森一眼，“噗”的一声居然从嘴里又把便当盒吐了出来。
　　掉落在地上的便当盒，空空的却完好无损。
　　……这真是个“奇特”的女孩……
　　那一瞬，雏森的大脑里只有这个想法。
　　……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沉默一会。“不……”
　　不想说吗？她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没关系的……是我太冒昧了……呵呵，大概是突然见到可以说话的人有点得意忘形了……”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那女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的，我的家在山下，今天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玩的……对了！你有没有见到过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是脸形方方的男孩子，一个是稍微有点胖的女孩？”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人？……就是一起来玩的伙伴，名字是辰吉和步美的……本来我们上午是一起来的，但是半路上就找不到了，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说这两天山上并不太平，我想，大概就是你刚才打倒的那只怪兽……如果步美是被！”
　　“——虽然现在天空很明朗，但恐怕已经是快接近黄昏的时间了。夜晚一个人最好不要留在这里。”那人站起身来，答非所问。堆满积雪的大地和树木反射的天空一片光明的模样。如果不是这样的季节，恐怕森林里的夜晚早就来临了。
　　“但是我还没有找到辰吉他们……”
　　正在此时，位于两人背后的一座山峰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有雪崩塌了下来！白色的气浪翻滚着向山下的方向扑天盖地的奔来！那气势磅礴的冷气如同飞流直下的浪滔！所经之处，刹时淹没了附近的一切。那些还未长高的树木已经被拦腰拔起。
　　雏森的眼睛一阵发涩，双脚迟钝的来不及躲避，只觉得身体猛的被一阵湿气浸透！

　　第18话
　　灵力初现

　　“醒醒啊！不要睡、雏森！”
　　是谁在叫她？刚才的美女姐姐吗……她想起那双蓝色眸子的主人。
　　可为什么听着有点奇怪？……对了，她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的……冰凉的触感贴紧了皮肤，但似乎仍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缓缓睁开酸得要命的双眼，光是这雪白一片的光线就足以令她有快睁不开眼睛的错觉了。
　　日番谷焦急地跪坐在她旁边。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滚烫。看着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忙伸出手来扶她一把。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讶，身体被他拥着慢慢坐了起来。他们的腿几乎都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层里。冬狮郎比她较先站起，两人互相搀扶着。来不及扑干净身上的雪，他们向四周张望，广阔的大地似乎像是海水涨潮般覆盖住，远处的树木稀落，有的只从雪地中露出半截断裂的胳膊。
　　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
　　“你们竟然进入到深山里面了吗？其他的人呢？”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就要被雪冲走了……刚才他还在上山的路上，突然就被远处一阵巨大的冰流给冲了下来。而当他神智稍微清醒后就看到不远处趴在雪崩地带边缘的她。幸好他们都不在雪崩的中心点，所以他才能及时的拉她一把。没有被雪盖住实属万幸，只是大浪奔腾而下时正好把他们都冲散到一处罢了。
　　看来这几个人都大着胆子向着更高处爬了，不然不会被从上而下的冲散下来。“你们走散了吗？”看她略一迟疑日番谷猜到了大概。
　　“我们上山走到一半时就找不到了……我有按着脚印去找，但是哪里都没有，小白，真的找不到的话要怎么办……”她声音充满沮丧，看着这面前突然到来的熟悉面孔，神经终于松泄了下来。如果步美和辰吉真的被那只“怪物”给吃掉的话怎么办？
　　“没有找到的话……也有可能是下山或回家了吧？”

　　你到底一个人走了多久呢？
　　面对她担忧的快要哭出来的眼神他不忍现在就告诉她，那两人并没有回家的消息。迷路了吗？但恐怕他们现在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祈祷了……滚落的雪块很有可能像连锁反应一样再次引发雪灾，在这样的地方不能久留。
　　“这样啊……也对。”听着他的声音，她忽然就相信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步美没有和自己打声招呼，但下山去看一眼或者和他们家里的大人说下情况也好。她歪歪地站起，头有些发晕。
　　“你是不是发烧了，桃……”他居然难得的叫她名字。
　　“只是脚崴了一下而已，没有事……小白你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吗？刚才和我在一起的……”
　　“没有，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而已。”
　　“希望她没事……我今天在山上遇到一只很可怕的怪物，多亏了那个人……”不然我大概就真的被撕成碎片了。她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太阳穴一阵酸楚的痛，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紧接着就好像晕眩般失去了所有力气。
　　“桃！——”
　　她迷迷糊糊中没有听到他的呼喊。

　　手与脸全都贴着冰雪，感觉好凉爽……体内的热流似乎也稍稍被平复了一些。
　　该死……他再次触摸她的手和额头，一片冰凉，一片炙热。果然是发烧了……正在日番谷努力使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时，在他背后忽然响起一阵猛烈的声响。
　　像是流水奔腾。
　　千军万马，气宇喧哗，却又寂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远方山上的松树忽然像是被一片白色给涮洗一般很快消失了踪迹。
　　又一轮的积雪崩落！雪浪在高山上飞泄时喷出浓厚的雾气，像是巨大的瀑布般无人能挡！冬狮郎焦急的紧抱住身边的人，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可是身体却像是被那广大的寒气震慑住一般毫无力气。他猛地捶了下自己的双腿，瞳孔瞪大的看着那从高处雪山上向他们呼啸而来的冰雪风暴！
　　不可以……不可以……不能死在这里……
　　汗珠滑落——“停下！”
　　他突然对着天空大声呼喊。
　　冰雪即刻就要朝他们冲来！
　　每一个呼吸都扑满了刺骨的寒气，狂吼的气流在靠近他还有数十米之远的时候就已经能夺去人大半的呼吸。
　　停下！停下……停下来……他在心里用力的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弯下腰来咒念着。
　　——轰！
　　记忆空白的最后时刻里，他只记得左手用力抓紧的一个热暖体温……

　　一道身黑色的身影在他们倒下的瞬间翩然而至！
　　立于他们的正前方……
　　是谁？……
　　长刀明亮。
　　身体像是被人托起来一样。
　　小白……
　　雏森在迷蒙中发出一丝难受的呢喃……

　　第19话
　　转折

　　释放出全身的灵压，将斩魄刀的形态解放到最极限！双腿微曲，牙根甚至都紧紧的着。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女人惊愕。
　　直冲的雪崩竟然在扑向他们的瞬间改变了方向……

　　日番谷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

　　“这两个孩子真是命大……原田的斩魄刀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管用呢。”
　　“嘘，小声点……”
　　“那我先出去了。”窸窣的声响。
　　“嗯……告诉野元已经没事了。”
　　对面的男子微一颌首打开帘子。真是幸运的小家伙，如果不是遇到他们的话恐怕此刻早就葬身于雪海里了。男子没有再说。而那女子心里则最清楚不过……当时的她确实是解放了自己的斩魄刀，但能将他们救下似乎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功劳……
　　有脚步移动的声音，还有人细微的呼吸声。
　　日番谷缓慢地睁开双眼。体温渐暖，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灰色的帐篷顶端……视线有点昏暗，大概已经睡了很久了吧。脑袋右侧有个烛台在燃烧着，帐篷的帘子没有打严，透过缝隙看得到外面的雪地和已渐深邃的天。
　　“已经醒了吗？小弟弟，再休息一下吧……”女子发现他的苏醒，向他这边跪坐了下来。看起来已无大碍。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这边执行任务的死神。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不用这么快起来，你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再躺一下吧。”她以女性独有的母爱情感强行按住他的双肩，示意他躺下。眼神在发现了他的目光聚焦处时，有些恍然明白的开口道：“和你一起的女孩已经没事了，高烧也已经渐渐褪下。再休息会我就送会你们回家的，现在你也再休息一下吧。”幸亏那女孩子只是发烧，而这座山上到处都是能起降温作用的冰。他们并不是四番队的，所随身带着的药物也只是些治疗硬伤或外伤的药，但若配上基本的灵力治愈也足以应对。
　　她略一回神，发现他此刻正收回了刚才的眼神在望着她。然而在她看到那束目光时，那双绿色的瞳子又假装移向了别处。
　　真是可爱的孩子……
　　看他并没有再多做反抗，她才站起身来朝着帐蓬外面走了出去。

　　“已经醒了吗？”
　　“只有男孩子醒了而已。”
　　“等那个女孩也醒了后，你就送他们下山去吧。我和泽城再到山上看一眼，下午来的协查队员不知有没有被困在山上……但愿这次的雪灾没有把案发现场破坏掉……”
　　“请一路小心。”
　　简短的交代了几句。为首的高大男人便带着另几名队员再次向着山路进发。

　　夜幕低垂。
　　茫茫雪地被映射成了一片浅蓝色。
　　冬狮郎才不管那么多。见那女人走出去，径直卷着被子挪到了雏森的铺位旁。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她的额头，体温真的缓和不少。脑海中仍然不断回放刚才的景像，巨大的冰流向着他俯冲而下的场景，如此真实的显现在他眼前，令他脖子都有些僵硬。现在想来真有些后怕。
　　桃……我们今天差一点死掉喔……
　　雏森在梦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微微的睁开眼皮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脚丫。
　　“小白？……你有没有受伤？”声音在喉咙里迷蒙的并不清晰。冬狮郎则随意的竖起一只膝盖，另一只腿盘曲着坐在地上，两手自然地放在腿上。证明安好的样子。
　　好困……她打了个吹欠，看他没事人的样子，然后又软棉棉的将头缩回了被子里。
　　半晌，突然像才意识过来一样猛然睁大了双眼——“我们这是在哪里？”反应的时间足足超过１５秒……冬狮郎将脑袋转到了别处。“雪灾时，我们在山上被死神救了，这里好像是他们的帐蓬……”
　　“死神！真的吗？在哪里的？”小女孩听到这两个字精神奋然一振，坐起身来，完全没顾虑过自己的身体。
　　——“不要跑去外面！”他对着她跃起的身影大喊。雏森早已不当一回事。掀开帐蓬的帘子，好奇开心地向外探出脑袋，正好对上要进去的一个男性死神的膝盖。黑色的宽袖长服，腰间系着的是白色蝴蝶腰带，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的正眼前。她向上看着……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这种直直盯着的眼神的不妥。因冒失而羞涩的小小声音。
　　“你好……”
　　那人显然是被这句客气而又害羞无措的话给逗到了。
　　嘴巴“哈”地笑了一声，然后弯下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的啊！已经好一点了吗？大哥哥这边有糖，给你吃好不好？”说着，一只手便不自觉地伸出来想要摸摸那可爱女孩的小脸。
　　刹那间，一股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那年轻男人忽然回头。朝目光发出的边上望去，冬狮郎正站在离雏森不远的地方盯着他。
　　这个小鬼……什么眼神啊？……连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何会有些心虚。被他望着，手臂的轨迹识相的拐了个弯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忘记了，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一会由我和另一位姐姐送你们回去。”
　　“请问、你是‘死神’吗？”雏森眼神明亮，小脸微红的向上看着他。并没有注意他的问话。
　　“是啊，初次见面，小妹妹。”那男子友好地朝她一笑。
　　“哇～”她注意到他腰间挎着的长剑。“死神都是带刀的吗？”
　　“这个……也有不带的时候，不过要是执行任务的话就要必须带了。”
　　“死神也会喜欢甜纳豆吗？你们每天都要做些什么呢？”
　　那男子埋下头哈哈笑过一阵：“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首先，对于队长的命令是一定要听的，哪怕心底再不认同那个人也要——噢！”头上忽然传来一阵痛。男子双手捂住后脑勺。“做什么啦原田！很痛的喂……”
　　刚才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向上抬了下咖啡色的镜框。“不要对着孩子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转而又和蔼的望向雏森，轻拍了下她的头，感觉到她的体温已经趋于正常。
　　“死神就是要保护大家的人，为了与邪恶的虚战斗而存在的。不过也是个很累人的工作……”这样的啊，难怪青子会这么敬仰！
　　“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我就送你们回家吧，免得你们的家人担心，告诉我，你们是住在哪里的？”
　　“不必麻烦了……这里已经离家很近了。”
　　日番谷朝外走了出来。雏森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知晓了他的意思。对着两个死神回道：“谢谢死神姐姐和大哥哥，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末了，临走前对着那两人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个躬。戴眼镜的女子心底一动。没想到是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你们是来这边侦查什么的吧？那么请留意山上有没有失踪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日番谷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时，说了最后一句低语。很快，便追上了那个率先走在前面的人。
　　“等一下！天已经快黑了，还是让我送你们……”身边的男子制止了她的呼喊，对她略一摇头。
　　“那个小鬼不会让自己和那女孩发生什么事的。比起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快到山上和野元他们汇合吧。那孩子刚才说的那句话……也许又有遇害者了……”

　　星空在上。
　　雪夜美好而又静谧。
　　两个人行走在山间的雪地里，身后绵延出一排细密的脚印。
　　冬狮郎祖母绿的眼睛在夜晚的映衬下像两枚宝石般闪烁动人。
　　“啦啦啦～啦啦啦～天黑不用怕～小白在的地～方～处处很明亮～白白的头发竖起来！蜡烛一样！”雏森快乐的哼着小调，突然看到那与雪色相衬的头发，现编的字句有些含糊不清。但冬狮郎还是听到了。唱得是他的“白毛”……
　　一个顿足。想要捉弄她的念头涌现。
　　雏森继续向前走着，看着眼前的一个不平整的雪块，淘气地蹦了过去。跨越的时候差一点因没有掌握住平衡而摔倒。刚想说“好险”，一回头就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踪影。
　　“小……白！”身体转向四周，只有遍地的雪色。
　　“小白，你在哪里？……”她回过头来回寻找着，半天了毫无回应。联想起今天两名玩伴突然不见的事，忽然“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这边的冬狮郎没想到她当真哭了出来。看那泪水流得毫无美感，且毫无可止住之势，早已从隐藏的树干后走了出来。远远地绕到她的背后推了她一下。这一下可把她吓个正着，泪眼更加滂沱得不成样子。
　　“讨厌的小白……”鼻水横流。
　　“真吵……哭起来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要你管！……”毫无顾忌的大声喊了回去，接着右手如同反驳他一般用力地擦干了眼眶的泪水。
　　明明心里想说说的是“我不要理你了”，但话在嘴边却又哽咽的咽了回去，小手突然下意识的拉紧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生怕他再一次胡闹当真消失。而日番谷也没有想再中抽离。
　　“出来这么久了，好饿……快点回去吧。”
　　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那面的女孩子声音还有些抽泣，但最终点了下头。乖乖的不敢再犯。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话到嘴边又不忍开口，看着那月光下泪痕闪烁的小脸和那发红的眼眶，第一次顺从的让她拖着手向前走去。
　　在逐渐进入村落，远远的看见那个桔黄色的灯火时，两人不自觉一齐加快了脚步。早早就站在门前等候的老人略一挥手，笑意终于弥漫在嘴角。
　　——“我们回来了！”

　　※※※※※※※※※※※

　　同一个夜晚，事情有了转折。
　　当一行死神再次来到那魂魄失踪的案发现场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完整的土地。
　　所谓的“环形大坑”早已消失不见。压根就没有被雪崩所毁坏的痕迹。那是与周遭地脉完美相吻合的整体，同样的坚硬黄土，同样的被冰雪深埋在下。耐寒的植被也仍旧是冰封的状态，无人踏足的荒芜景像。
　　所有人哑然。
　　而在第二天清晨，已经失踪长达一个月之久的孩子们竟然回来了。家人惊喜之余也忙询问。但那些孩子们无一例外的都说记忆模糊。在同一天的下午，已经失踪的四个成年人也陆续返回了家中。
　　事件被再次上报后，得到“平安返回”的指示。
　　这件事，也被当时派下来协查的死神们称为“最彻底的一次眼花”。

　　※※※※※※※※※※※

　　“痛～～～～～”
　　“痛的话至少要摆出个‘痛’的表情来嘛……这样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可是看不出来的。”
　　被雪覆盖的一片山林里。一个手脚细长的女孩正被另一个桔黄色头发的女孩拉长了脸颊上的肉。
　　“以后还敢不敢到处惹事了？我们以后可不会再替你‘擦屁股’了……”她咬着牙根说道，希望能听到她一个肯定的保证。
　　“真是……以后的事我怎么知道？”
　　“竟然还是一幅死不悔改的样子！总有一天会让你闯下无法收场的大祸！喂……你也说她两句啊！好歹人是你带出来的！”
　　“一下子就让她学会普通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以后多在这方面注意灌输就行了……没道理我带出来的就要我全权负责吧。即使没有父母，我们现在不也正好好站在这块土地上。”
　　“又在找歪理推卸了……稍微来点硬的给这个家伙尝下！说道理她是不会听的啊……”
　　黑发的女孩子听说后，只好无奈地走了过来。伸出双手一改往日的呆板样子紧紧揪住那人的脖子，面孔狰狞着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
　　“以后要是再敢胡来，你就去给我去死！！”
　　哈噗一下。声音静止。
　　一张巨大的嘴巴把面前那人的整颗头都吞了进去……
　　桔黄色发色的女孩眼皮微抖，一边同情着那个就快要被人“吃”下的人，一边庆幸着还好那不是自己……
　　——“松口啊！快给我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