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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序幕 ...

  •   第20话
      序幕

      寒风轻吹。
      一个亚麻色头发微卷的儒雅男子站在雪地里。背后是一个银狐般狡黠的男人。
      “蓝染队长,在这里是猎不到好的鹿肉的喔。”
      “银,你觉得这次九番队派出的人是真的看走眼了吗?”显然,这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意见。
      “我不知道。”
      “你太诚实了……”
      “这世上大概只有蓝染队长会对我这么说。”那男人弯下的眼角更加笑意浓厚,两个人停在半路,脚下踩着的是坚实的雪土。

      “银,你听说过一种叫做‘噬古’的虚吗?”
      “只是在一些古老的书卷里有看到过寥寥几句。怎么?”

      “没错,关于它的记录之少,也是无法回避的事。据说那是只出现在久远传说里的生物,从来没有人证实过它的存在。据说天地还未分明时,虚圈和尸魂界的完整体系链还未生成。所由人类恶灵演化而成的虚并没有进化到现如今这种能力和智慧都到达一定程度的生命,最初的那些古老大虚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欲望而存活。最原始的欲望……包括食欲、贪欲、色欲,还有战斗欲……在这些本能般的欲望趋始下由同伴间的厮杀开始,一步步使得那些力量得到加强和进化。”
      “人类的欲望都是丑陋的。”他的嘴角却完全没有一丝厌恶的意味。
      那人并未接着回道,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这种叫做‘噬古’的虚,传说最初只是由一个爱挑剔食物的孩童。
      “在饥荒和战乱都充斥全国的年代,一家人为了口食而逃荒到另一个国家,在半路上一位父亲捡到了一个婴儿,是个不足六月的女婴。难以忍心将这幼小的生命视若无睹,一家人只好带着她一起逃命。这家人共有五口,除去父母还有两个男童,一个妹妹。但这最小的女儿在逃荒的半路就因疾病而夭折了,后来,那家人便把那捡回的女婴当作是亲生女儿般对待。就像是为弥补那失去的亲人一样,全家人都竭尽所能的把一切好的东西留给她。
      “那个女婴就这样在一个家庭并不富足、但却仍旧备受呵护的环境下长大了。但在他们逃亡到另一国家的第五个年头,不幸也发生了与故国一样的战事。理由是他们原先那位暴虐的君王挑起的。战争就这样再一次打响,但那年由于干旱,粮食供给严重不足。直到后来战争越来越无法收场,双方都死伤无数不肯中和。朝廷只好搜刮更多百姓们的食粮充作军饷。届时饥荒肆虐,全国都陷入阴暗和颓靡。
      “而当朝的君主更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不仅没有把百姓的死活当成一回事,还层层隐瞒这种‘征粮’恶行。大胆对外宣称此次饥荒为‘天灾’,并且严厉派兵把守各个都城的出口,禁止逃荒。大概是因为觉得逃荒者对自己的国家来说是一种耻辱的标志吧……就这样,许多城镇不得不一户户的死绝。粮食都被朝廷收走,能吃的东西几乎都已被人啃光,这一家人也陷入到前未有过的困境。然后,人在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有了更多残忍荒唐的举动……有的人开始吃倒下人的‘肉’,饥饿的人群只要在路边看到有人倒下就会疯狂的一拥而上;更有的人,甚至连家人都敢诛杀,只是为了煮成一锅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很不可思议吧,银。”
      “是很‘血腥’啊,蓝染队长。人在进入绝路时,脑中所想的只有‘生存’罢了。”
      “你说得没错。这一家人最终只剩下了母亲和那个婴儿,以及他们的次子。那时女婴已经长到十岁左右了,或许在家人的宠溺之下也养成了些娇生惯养的脾气。但是母亲即使在最严酷的环境里还是尽量选择供给她更多的食物。有一天,母亲突然不知从哪端了一碗肉来给她,没有想到,那女孩只吃了一口便说‘难吃死了’……”
      说到这,他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身后的银发男子略一停顿,低缓了语调开口:“那位母亲是将自己的儿子杀了来给她吃的吧……”
      亚麻色发的男人没有回答。因为这句话早已是陈述句。
      “见她不吃,那个母亲的神经终于濒临崩溃,疯了一般大怒。最终……丧心病狂的把那嫌弃食物的女儿也残忍的杀害了。”
      “啧啧,好可怕,这是为了制止孩子们挑食而编的‘□□’吗?”写这个故事的人真的好残忍呢。
      “故事还没完,银,据说那女孩死后,灵魂因为积攒下难以磨灭的怨恨而成为了虚,最终通过本能般的欲望吞噬其它的虚而逐渐强大。可以说是吞噬种类的大虚里最开始的‘远祖’。但是它有一个特殊的怪癖,就是‘反食’。就像自然界中一些鸟类和生物可以将已经咽下肚的食物再吐出来一样。在古老的典籍中解释说,这是因为她吃过那一口兄长的肉所致。”
      “蓝染队长觉得……这次的事件和那个久远的传说有关联?”
      “会觉得难以置信吗?毕竟是传说中的物种,我也无法确切肯定。”他向前走去。
      脚下是一片严丝密合的雪地。这里便是当初那几位死神发现的案发地。但山脉相连,完美的整体。看不出有后天人工掩盖或故作的痕迹。普通的魂魄失踪后又失而复得。不是人为,也不像是正常虚的所为……
      远处的冷杉被积雪罩上一层白衣,形成漂亮的冰挂。
      市丸一瞬间敏锐地回头,不远处的身后传来一声虚的嘶吼。
      林木疏落。
      眼镜的侧边挡住了那人的视线。
      一只有着巨大头盖骨和绿色嘴唇的大肚子虚发狂般地向着两人扑来。完全没有一丝费力,神枪仿佛都没有出鞘,那虚的身体霎时就已断成两半。
      “银……”
      “在。”
      “看来你说得对。这里并不是最佳的狩猎场所。寒冬腊月里,果然是配着上好的野麋鹿肉看梅赏雪才对……”而那身后的人仍旧是最初的一脸笑容。

      到此。
      所有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致使润林安魂魄失踪的“凶手”在五番队队长的见证下,由五番队副队长亲手射杀。
      原来那是一种名为“猎诱”的虚。
      这种虚并无特别本事,只是擅于用声音将灵体拐走后再交易于其它种类的虚。
      所用来装载人类魂魄的工具则是它肠胃中两个硕大的“胃腮”。为了确保灵体的新鲜,它的胃腮可以将魂魄存储至一个月的时间。它们能在胃腮中分泌一种能使人记忆模糊的“液酸”,可以让人陷入昏迷和失忆。但用量如果掌握不好,很容易就能让人苏醒或失去短暂的记忆。也正因如此,一些较不成熟的“猎诱”总会在捕获完成后掉以轻心的让猎物在睡梦中逃走。
      而这次报告据说看到“巨形环坑”的小队,也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沦为别人的笑柄。
      但好在所有失踪人员都平安返回,这件事也渐渐没有人再提……

      ※※※※※※※※※※※

      时间回到两天前。

      “两个人都给我住手!”
      一个头发桔黄的小女孩正卯足了劲对着另两人大吼。
      那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慢慢松开了咬着的另一个人的脑袋。而终于得到解放的头颅在被松开的那一刹那,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人一脚踢飞。率先出声的女孩有些无力了,看着飞撞上远处一棵松树的人正缓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笔直“嗖”的一声像子弹头一样冲向那个踢她的人。
      “都别闹了……”两个人正互打成一团……
      就在这时树林间忽然响起一阵声响。
      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只见她们的面前猛然窜出了一只两米多高拥有圆滚滚肚子的“虚”。三角形硕大的头盖骨,绿色的嘴唇咧开成一条扁长的缝。黄色的眼睛危险的瞪着眼前的人,口水在嘴角顺着流下。
      “嗷!!!!——”它低下头发出一声吼叫,如同几天没有吃饭的人,顺势猛烈的向着她们扑去!
      风流翻动。
      一个坚硬的拳头就照着那头怪兽的脑门挥去!那头虚似乎也十分虚弱的样子,仅仅这么一下便跌倒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桔发的女孩子还不罢休,双腿盘起它的脖子准备令它窒息而亡。另一边一双天蓝色的眼珠直直的望着这一幕,舔了下嘴唇。不论是那眼神还是形态动作都完全不似是未成年孩童的模样。
      另一个黑发的女孩并未动作,冷眼旁观了一阵后开口道:“别杀它。”
      “为什么?”
      “你们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替身’吗?尽管我也没把握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

      就这样,冬天渐渐加紧了步伐。
      步美和辰吉都已经平安回到家中。提起那天的事,他们仍然心有余悸,不过也像是有了一种比别人多的特殊经历般,他们对这次的事件悄悄有了共同的话题和神秘感。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青子的大哥真的“失踪”了。她终于知道那天青子为什么没有来了。
      几天后,有乡邻在离他们家不远的一处山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有人说,那是被野兽咬死的;有人说,那是自己失足从山坡上滚下来摔死的;也有人说,那是他平时的行为太过出挑而被人“嫉妒”所致。但不论如何,都无法掩盖一种情感,那就是众人对他的“惋惜”。那样的人才一定是将来会成为“死神”的人啊……一定是能为我们这里争光的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想着同样的事。而最悲伤的人是青子。

      又一场雪悠扬的飘下。
      雏森站在一片空旷的雪地里,背景是一片古朴的暗黄色房屋。

      对面的女孩子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躲。
      眼底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又被满腔的悲愤所覆盖。再次拿起一个桔子向着她用力掷去。雏巴巴的桔子擦着雏森额前的流海飞了过去。蹭乱了她的头发。不像刚才那一只狠狠地破裂开砸中她的脑袋。
      她没有躲,也没有逃。只是小手有些发抖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角。肩膀微微的缩着。
      昏暗的天空从远处传来一阵闷闷的雷声。
      真是少有。
      在下雪的季节里竟然还会打雷。
      让人恍惚间有回到雨季般的错觉……
      湿润清新的空气,绿色的蝴蝶草。
      她们曾一起蹲在屋檐下等待一场降雨,好看看手中的纸船能顺着溪流走多远。紧紧拉着的两只稚嫩的手,轻易说着“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这样美好而又青涩的话,且毫不犹豫的坚定着。
      不管多久我都一定会记得的……青子是第一个主动拉我手的人。

      但现在拂过脸颊的风却只是干燥刺骨的寒冷。
      对面相隔二十多步远的女孩微喘着粗气。
      雏森早就没有了知觉,忘记了她是否有砸到自己。
      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你现在最好不要去青子他们家……”
      “你怎么回事?不是我要故意当着你的面说那家伙的坏话喔,离那样的家伙太近的话你也会被别人误会的,我们虽然不在意……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她和那个人不一样啦!辰吉。”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就是这样才更奇怪不是吗?为什么明明这样好的人、却…要和那样的人走得那么近……”
      “当然是怕你被一起连累啊!你也不想被人那样怀疑吧……”

      其实我知道。
      因为我,也一直是一个人的……所以,才更想珍惜你们。
      最初的时候没有发觉。为什么总会有小孩子在我背后窃笑私语。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还会有其他的朋友……但是直到后来才渐渐明白,那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身边的另一个人。每一次回头,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
      只要一想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我站在一起时,是不是比我更悲伤的心情……眼泪就觉得快要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那么久的时间里,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一定是比我更难受。
      一个人的滋味。
      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是很“寂寞”的啊……

      “你喔!真是够迟钝的,再怎么笨的人也看得出来吧!这里人对那个家伙的态度,你不明白的话那么就看别人怎么做你跟着做不就行了,你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一点眼色和常识都没有,将来要怎么和大家相处……”

      将来要怎样?
      还完全没有想过。
      对面的人影忽然的住了手,有丝紧张的收紧了拳头。
      她望着她。
      见她忽然转身跑开。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依稀看得出抹泪的姿势。
      在她背后,冬狮郎拿着一柄油纸伞正望向这边。愠色切然。
      她察觉到了,但僵硬地转过身时却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那千岁绿的瞳孔是愤怒还是难受更多一点?
      他踏着雪地向她走来。
      “雏森你啊……”嗓音有些微沙哑,开了个头却又不知是否有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你什么时候来的?青子她……是因为很难过才会这样的,再稍微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你知道的,她很崇拜自己的大哥嘛……”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难过。心底却比以往更清晰的明白了一件事。大概,她们永远都不会再和好了吧。这个认知突然比以往更深刻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让她一下子觉察到这就是现实。
      她假装对下雪的地面产生了兴趣,于是蹲下来,用手指头在雪地里点点画画。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安静地掉下。
      “为什么不还手呢?”
      没有理会她对别人的解释,也没有问为何。只是看了一眼她头上残留的桔子碎片。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减去了他们之间的身高距离。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像是吓了一跳。
      ——让人想不加思索的轻拂上去。
      没有回答,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为了什么而哭泣。泪珠顺着冰冷的脸庞掉到薄薄的雪地上,最后一点余温融化了周围的雪花变成一滴滴的点状痕迹。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止住你的眼泪?“对了,西村村长刚才来过家里了喔,他说今年……”他想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小白,我想成为死神……”

      小雪寂寥。
      有片冰凉落入他的睫毛。

      “你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一点眼色和常识都没有,将来要怎么和大家相处……”
      那么小白呢……
      “死神就是要保护大家的人。”
      “保护”大家吗……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想要试试看。

      抽泣声渐渐止住了。
      他站在她脚尖前,看着她蹲下向上望着他的眼神,脸上犹有透明的泪痕——“那么……就去那个什么‘死神学院’报名吧。”
      她抬起那张胡乱布满泪渍的小花脸笑了:“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差一点又哭出来。“小白……谢谢……”丝毫没有察觉那耳根红透的温度。
      “不要突然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的……明明不久前还和她在一起玩的不是吗?现在突然又搞什么啊?”
      “哈哈……女人心海底针嘛……小白还小当然不明白了……”
      ——若我可以的话,你也一定可以的。
      为此,不管在将来遇到何种事情,我都一定会努力走下去的。
      胭脂红的油纸伞撑在两人的头顶。
      小雪不停飘下。青瓦粉黛的院墙外,有寒梅正松敛着花苞含香静待。

      小白。
      那个时候的我。
      并不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会发生的事……
      但是现在的我。
      也并不后悔……

      ※※※※※※※※※※※

      南流魂街,第七十八区,戌吊。
      一个被普遍称作“垃圾”般的城区。
      路上有行色匆匆的人们,也有衣不蔽体的老人孩子。街道拥挤而又狭窄,两边的店家都在明争暗斗招揽着顾客。脚下的路是由年代久远的灰青色石砖砌成,行人纷杂,渐渐踩成了一种油垢似潮湿的灰暗色彩。
      “烧杀抢掠”“□□盗娼”,在这里没有人会管。甚至此刻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也不会有人多朝这边看一眼。
      冷漠又自私的人性,油滑而又故意掩盖的堕落人心。其他地区的人经过此地时必万心小心谨慎,但每每快到归途时才发现,身上不是亏损了钱财就是私物,但已留一命则算是大幸。盗骗横行,娼妓遍地。人们只为生存而生存。在这里,很少有全身而退又毫发不伤的人。
      一个衣着褴褛的男童手中捧着一只白瓷花盆兴高采烈的从街道上穿行而过。忽然脚下一滑狠狠地摔了个跟头,手中的花盆连带一同砸个粉碎。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小男孩随即“哇”的一声张口大哭起来。
      那突兀响起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关注。街道上仍旧是人声嘈杂。
      近在她的眼前,她向前迈出一步准备顺手搀扶那孩子一把。
      不料却不被身后另一人抓住了左臂。那人摇头,示意她向一条阴暗的巷口看去。阴影覆盖的羊肠胡同里,一个稍微高点的黑影和另几个娇小的人影正紧密的注意着这边。
      “你若去了,他们便会说是你推倒的,借尔让你赔那花盆,你拿了钱消灾了事倒好,要是没钱,他们定不肯放过你,你身上的食物和其它东西可就难保了。在这样的地方,食物是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不要惹这种闲杂的麻烦。你没看到周围都没有一个人理睬吗?想必这样的戏码他们是经常见的。”
      被拉住的小女孩刚想反唇相讥,世态哪会如此险恶?你一人的心是黑的,难不成别人的全是黑的吗?但听到后面那句话时还是仔细的向周围看了看,这么一说,果然如此。远近的确是没有一个人在朝这边看的。
      “真是可怕,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提前进这种成人的游戏吗?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吧……”
      “能被利用说明还有这么一点利用价值……”
      “大家都只不过是为了想要生活下去而已……”
      身后的另一个人摘下了头上的棕色斗蓬,越过前面的那两人,不管的径直向那孩子走去。
      那胡同口里的人见时机成熟,纷纷对视一眼,拿着几根木棒向这边走来。
      那女孩从怀中掏出一盒七彩的食物,蹲下来放到那泪水干涸的男童面前。那男孩一刹那间惊讶的望着她,忘记了哭喊。因为没有人走过来还仍旧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一群人正被一个稍大的男孩领着准备穿越而过,但在道路的另一头却被一个推着水果的老汉无意中挡住了去路。终于在绕过那段距离后他们来到了那小男孩的身旁。才发现刚才站在这里的那几个女孩早已经不见。
      “那几个人呢?为什么没有留住他们?”
      “起来吧,摔痛了吗?”
      “这是什么啊?”
      “好甜啊,大哥!”
      “是糖!是糖耶!”
      “看来今天没有白干嘛!”
      ……谢谢。男童看着手中的那颗七彩的糖果,泪水都流得麻木的眼眶好像历经很久一般,终于找回了一点曾经的温度。

      “就算你给了他吃的,他也未必就真的能吃到嘴里……那群人带着家伙,应该不是善善之辈。不过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把食物分给别人。”
      “安心吧,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那群人虽然有些可恶,但也有可能是被生计所逼的兄弟。
      “这样的地方,真是让人看了感觉心里发酸……‘垃圾’这样的说法太独断了,也许‘不被管束’才是最合适的。”
      “欺骗和盗抢,在你们眼中看是如何呢?是阴险或卑鄙的意思吗?但是……在我眼中却是‘生气’。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仍旧想要生存下去……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掉。”
      至少,比起我所经历的年代……已经要好很多很多了。
      那种黑暗的岁月,孚尸遍野,人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剩下等待尽早结束这痛苦的颓废和荒凉……比起这样的绝望,这里的一切显得更有“朝气”。
      “因为‘求生’是一种本能啊,人在以生命为前提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基本的生存权。”
      “人最初的欲望应该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吧。但是时代向前了,人们总会忘记这种东西的……”
      “小野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个老人的样子啊!和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不符喔!”
      “那是因为你过了这么久还是和身体一样的心智吧。”
      “什么?!”
      “……我饿了。”
      “不要这么快就又饿了!让我来给你点胃酸消化不了的东西吧!……”
      三个身影彼此打闹跳跃着前行,青灰色的石巷渐渐远离了视线。停留在前方的不知会是怎样的凶险,但已经不会再有退路了。也许环境困苦。但正因为有“挣扎”所以才会有“改变”的可能。
      而能够从这样的地方所走出来的人,一定是具备了最扎实的“人心”吧……

      柳絮漫天。第二年春。
      雏森桃完全没有想到能被被“真央灵”如此顺利的录取。
      而与西流魂街相对成角的南流魂街,一个瞳孔幽紫的少女站在插着朋友墓牌的山坡上,回过头说着一句相同的话。
      “我们成为死神吧……恋次。”
      于是,那个暗红头发的少年就静静映着朝阳脸红的怔在了那里。

      夕暮晚朝残红了,碧落苍穹,霜满天。
      回首休语道漫长,再看花开,醉流年。

      时代的序幕已经缓缓拉开……
      彼时的我们各自站在路轨行进的起点。
      接下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
      但年华正好,不如就趁着此时一起看那年少……
      笑容晴好,衣袂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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