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之 此生谁料》黄泉比良坡

30、虎口夺食

　　埃尔蕾娜透过身后的铁栅栏，勉勉强强看到了多弗朗明哥。他腾云而来，茫茫天地大海她眼里只看得到他。她那时候看着他落在甲板上，滔天巨浪碎裂成无数水珠落回这大海。
　　她睁着湛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埃尔蕾娜那时候对自己说，这一生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一无所有，无论他是云顶上的天神还是俗世中的凡人，她都随他。
　　从此生也好，死也好，都不会再孤单。

　　“多弗朗明哥，你竟然还真敢做，竟然一个人来到海军的船上如入无人之地！简直不把海军放在眼里！”鹤冷眼看着船上这个一身倨傲的海贼。
　　多弗朗明哥大笑了起来，我敢一个人来，就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鹤，你我交手了这么多次，不会以为，我能蠢笨到来你这里，和你说，由我做人质来交换你抓走的那个女人吧？

　　这样目中无人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但多弗朗明哥心里清楚自己是走投无路了。
　　他是天龙人的事，就连他的手下也没多少人知道。更遑论蕾娜的身份了。他也左右权衡过，到底是让埃尔杰德出面，还是现在就叫来自己所有的手下和鹤打一架，虎口夺食。
　　但他羽翼尚未丰满，这一仗他并无把握。他和鹤交手过无数次，从没真的分个高下，他从没有恋战，因为他没有把握自己真的能完完全全地得胜。
　　要是现在大战一场，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自己可以赢，也未必就一定能夺回蕾娜。而埃尔杰德出面，蕾娜绝对会被放走，但也可能就这么和她皇兄走了，不再会回来。

　　两全其害取其轻，他将手伸到羽毛大衣里，掏出了一个电话虫。
　　“这是贝纳威德埃尔杰德圣的电话虫，从拿到这个电话虫到现在到现在，我从没有用过一次。”
　　一十一年，从没有用过。就连他全家被贫民毒打，他流落街头就快饿死，他一人被人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从没有用过一次。他既然来到这人间，纵横大海，进了修罗场，刀口舔血，哪怕是死，他作为天龙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向任何人哀求。
　　“今天你要么让我带走蕾娜，要么我立刻就通知他。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就算失掉这一个棋子，也不会让海军抓到我一个把柄。”
　　鹤中将沉默了。埃尔杰德。这个名字最近也是时常出现的。他的暴虐，海军早有领教。刚才蕾娜在牢里也提到了这男人的名字。
　　多弗朗明哥又说，你只算计到我对她的溺爱，知道她被逮捕一定会现身。但你知道当年，为了这个女人一句玩笑话，埃尔杰德圣，贝纳威德家未来的家主为了讨她欢心，曾干出过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吗？你听说过皇子爱珠这四个字么？
　　那是沿海的渔民往后的几百上千年都忘不掉的一场噩梦。而那所谓的皇子爱珠，却不过是美人戏弄人心的一场玩笑。她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就让一整个国家给她陪葬。
　　她开口，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人命。
　　多弗朗明哥并没有挑明埃尔蕾娜是埃尔杰德的皇妹。他没有必要去提及这个。他看着鹤中将脸上变换了七八种颜色，最后冷冷说了句，你这人从来都是满嘴谎话，我凭什么信你？
　　多弗朗明哥也不多说什么，立刻就拨通了手里的电话虫。不出三秒，竟然就接通了。想来对方也是时时刻刻将这电话虫携带在身边，即使一十一年没有想起过，也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电话被接起来以后，对方安安静静有好一会儿都沉默着。末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边问了这样一句话，蕾娜怎么了？
　　这电话虫唯一存在的意义不过如此，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虚情假意的彼此问候。多弗朗明哥也不废话，直接就说，“她被海军抓了，你立刻让你老爸打电话给海军本部放人。”
　　何等的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还没过五分钟，海军本部就来了电报，内容也是简明扼要，让鹤带着人立刻就近停靠在最近的小岛上，四小时后贝纳威德圣的船就会到。
　　多弗朗明哥没再多说一个字就转身离开了鹤的海贼船，没有一次的转身，没有一次的回头。他甚至都没有问，埃尔蕾娜在哪，都没有想着再去看她一眼。他离开的时候想，兴许蕾娜这一走就再不会回来。埃尔杰德会带她回家，等着她的应是滔天富贵。那本应属于她。
　　而她，她本就不应属于他。
　　罗西南迪在甲板上坐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天光微微发白的时候，看到他哥哥驾着有些稀薄的云回到了船上。他看上去也没有受伤，甚至都没有打斗的痕迹，但那时候，多弗朗明哥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战，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他深深皱着眉，整个额头都绞在了一起。他看上去累极了。
　　末了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说道，罗西，我想蕾娜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一句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身体向后微微倾倒了一下，砸在身后的桅杆上，继而半靠半躺滑倒在了甲板上。

　　鹤的船靠岸以前，她已经让手下的人将蕾娜的轮椅推出了地牢。她盯着面前这个少女的脸，在她被抓的时候，她没有哭喊，在现在被放走的时候，她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欢喜。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理所当然。一个无关紧要的奴隶，竟能让埃尔杰德这样的天龙人开口挽留，竟能让他不惜立刻从圣地玛丽乔雅来到伟大航路，只是来接走这么一个小小的奴隶？
　　鹤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的脸，竟忽然想起了埃尔杰德。她和那个天龙人长的真像。她想起了出海收到的第一张通缉令。那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说是从圣地玛丽乔雅逃走的天龙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事，竟被通缉了。
　　贝纳威德埃尔蕾娜宫，贝纳威德埃尔杰德圣的皇妹。
　　鹤看着面前的女孩，一下子目瞪口呆，“你，你是天龙人？”
　　埃尔雷娜看着鹤，她脸上竟无悲无喜，只是点了点头。见鹤还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蕾娜突然笑了起来，她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一个天龙人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还被海军通缉？
　　见鹤没有回话，她继续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不小心被皇兄印上了奴隶印章而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