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弥天大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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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唐吉诃德家族离开，竟无声无息地打破了千百年来从没动摇过得平衡，伴随着从未发生过的灾难——天龙人家族接二连三的衰败。如同沙漠里被晒干得没一丝水分的枯木遇到了火星一般不可逆转地爆裂燃烧。无论对外掩藏的多么的完美无缺，但皇城里却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变得满目疮痍。他们的离开如同一道诅咒般印刻在圣地的深处。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上像是还带着没干的灰泥，只是那些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家族印章中，已不再有他的。
诅咒么？
多弗朗明哥无数次地玩味着这句话。
对，那么就被称作是诅咒吧。世人说的没有错。他就是那道诅咒。就算早已没了踏足圣地的资格，他照样能将所有的天龙人家族一个个的拖进深渊，一个个的毁灭掉！
贝纳威德家的家主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他那逆子因为多弗朗明哥将奴隶的印章刻在了埃尔蕾娜的身上的时候，抑或是埃尔蕾娜被赶出皇城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慌乱过。
仔细想想，他这一生都不知道什么是慌乱。只现在这一次。
当他带着莉莉娅来到玛丽乔娅，对着所有人说，说她就是他那幼时失踪了皇妹莉迪娅宫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弥天大谎将是多么的可怕。他也曾想过，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将会是怎样的不可收拾。
当一年年就这么过去了，他也曾窃喜，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瞒这样一辈子。
可现在，他终究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他站在牢房门前，看着牢中的女人。
莉迪娅静静看着面前已不再年轻的男人。好像在很久以前，她记得他也曾经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下榻生她养她的那个小国家，说着他是个天龙人。然后他也曾对轻佻地玩着手里的枪对她父皇说，没钱交天上金没有关系，拿女儿抵债啊。你不是有一个媚骨天成的女儿吗？拿她来抵债的话，欠多少钱都没关系。
她也知道她父皇其实是有钱的，他把无数的钻石金银就放在他的床下面。但她父皇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面前的天龙人，将她就这么，毫无留恋地送给了一个天龙人。她也曾以为她会成为面前这男人的侍妾。但是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他安上了天龙人的这个身份。这一场大梦，一做就是二十余年。
她站起身，走到栏杆边，看着贝纳威德圣，操着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声音说，“我的女儿，埃尔蕾娜，现在在哪？”
“她和唐吉诃德家的大儿子在一起。那也是个不成器的，竟然出去当了个海贼！”
“活着就好。”莉迪娅只是这样说。然后她伸出手，穿过铁栏杆，张开了手掌，“把你的枪给我吧。”
这是从她进了这皇城到现在，第一次开口问他讨要什么。
贝纳威德圣甚至都没问她要干什么，便将枪递了过去。接着听她说，“你把杰德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多弗朗明哥最近心情好的一塌糊涂。他这几天每天都急着看海鸟叼来的报纸，就等着看埃尔杰德被人踢出皇城。要真成功了，他大笑着对维尔戈说，你赶紧给我去把他宰了。
不对，想了想他又说。
不能赶紧去，他又说，等他和我一样，细细品味了什么叫地狱，你再去把他宰了。然后你就跟蕾娜说，就说她皇兄是被平民打死了。
但多弗朗明哥却什么都没等来。埃尔杰德仍旧是贝纳威德家的长子，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直到报纸终于在七八天之后，报道了这样一则迟来的消息。
贝纳威德莉迪娅宫病逝。
莉迪娅对埃尔杰德所说的不多。
这是在埃尔蕾娜离开皇城以后，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她说，你不要怨你的父皇，以后这个家族的家主会是你。记得要去找你的皇妹回来。
埃尔杰德听着听着就暴怒了起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坏，“还说什么家主！我他妈明天就有可能被人扔出玛丽乔娅！”
不会的。她说，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看着你去受那样的苦。
后来多弗朗明哥才从海军手里买到了消息，说莉迪娅宫忍不了被人怀疑血统出身，当晚就已死明志，自杀在牢房里了。听着这消息，多弗朗明哥自是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莉迪娅宫无非就是为了保护埃尔杰德。她一死，带走了所有的秘密。死者为大，任何诬蔑死者的言论都不会再被允许。
这样的结局，多弗朗明哥怎么也没料算到。那天之后，他终于明白，原来做任何事情都有后果。他料算得再怎么周全，也难保不会失手。而那失手之后的后果，往往无可挽回。
他想起来他自己的母后死的时候，那时的感受无论何时去想，都好像揭开新结的痂去看伤口一般，疼痛而又清醒。
他不敢去想蕾娜知道这消息，会怎样的伤心。她一定受不住。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那照片是他给的克罗贝尔家，她将会怎么看他。她一定会恨他。
就像那时候他恨他父皇一样，她也会恨他。
埃尔杰德几乎崩溃了。
他皇妹被迫离开皇城，如今，他母后就这么死在他面前。不过短短几天，他的家族就只剩下了他和他父皇。
他也默默问过自己，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瞒过这大逆不道的弥天大谎，保持他天龙人的身份。但为什么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他躺在曾关押了莉迪娅的牢房里，这样问着自己。石板被奴隶打扫得一干二净，竟已经闻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了。
站起身子，他伸着细瘦的指尖弹了弹衣服，冷漠刻薄地说，备船，我要出皇城，该去莱恩扎斯收天上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弥天大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