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之 此生谁料》黄泉比良坡

20、离经叛道

　　埃尔蕾娜睁着眼睛淡淡看着面前不小的橡木酒桶里，累累的一桶东洋明珠。那些珠原本装在带空洞的薄竹编着的箩筐里，还带着湿气，全是新采捞上来的无价之宝。但听人说，那一整筐的珍珠，都喷上了人血。抢来以后多弗朗明哥就让人将那些珠一颗颗的洗净放进了这个大桶里。
　　蕾娜伸着细瘦的手臂，将手伸进了桶里，冰冷的珠悉悉索索地没过了她的手。那东洋的珍珠，颗颗宝光流转，却是比深海还要暗的墨黑色。
　　多弗朗明哥那时候嘻嘻笑笑地说，我猜你从没见过黑珍珠。
　　“是啊，”蕾娜手一松，珍珠从她的指缝里滑出，带着淡薄的光彩悉数落回了桶里。她忽而笑了起来，然后继续说，“我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多弗朗明哥说，我航海回来，就告诉你外面的事情，如果身子养好了——
　　他说，你就和我一起出海吧。
　　蕾娜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将装着东洋珍珠的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随口说，“卖了吧，之前不是说想要换一艘大一些的船吗？”
　　多弗朗明哥没心没肺地呋呋笑着往她身旁靠了靠，“换了大船你就和我出海吗？”
　　带着湿气的海风吹打在蕾娜的脸上，她细软的金发扬着粼粼的日光。然后她也笑了起来，蓝眼睛弯着好看的很。她说，“好啊，等腿养好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大海。”

　　作为曾经天龙人旺族贝纳威德家的属国，莱恩扎斯为他们供奉过无穷无尽的珠宝。那一个家族，区区四人的用度，却能让一个国家苦不堪言。这些事情，曾经的埃尔蕾娜是不知道的。
　　多弗朗明哥出海不在的时候，她就穿着带兜帽的斗篷，去港口看来来往往的船只。偶然有莱恩扎斯来的船，她就会迎上去，从那斗篷下伸出细嫩的手，将手里的金币扔给疲惫的水手，向他们打听莱恩扎斯的珍珠的市价。
　　“哎，别说大的了，现在就算是米粒小的珍珠，都捞不出来了……”
　　“世界贵族逼得紧，月底交不出，就要屠城啊……”
　　埃尔莱娜听着他们的叹息，慢慢收回手，然后微微叹息着说，“真是可怜。”
　　贝纳威德埃尔杰德对莱恩扎斯所下的命令之残暴，震惊了整个胜地玛丽乔娅。当贝纳威德家的家主，埃尔杰德德父亲都看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在月底将要结束之前，叫来了海军的人，操着一如既往的刻薄声音说，“去告诉莱恩扎斯的人，就说，就说我宽宏盛名，再宽限他们三个月。”
　　三个月。
　　这一个月后，便是寒冬。那所谓的三个月的宽限，也不过是无济于事的苟延残喘。
　　他看着他母后莉迪娅，默默无言地站在一边听着。他抿着薄如刀子的唇，最终笑着唤了她一声，“母后，你在思念我的皇妹么？”
　　莉迪娅没有言语，她就是微微皱着好看的眉，退进了一边的阴影里。埃尔杰德哼了一声，不耐地朝面前的海军挥了挥手。

　　多弗朗明哥换了大些的船，那些被他称为家人的船员更加多了。埃尔蕾娜知道，卖掉那一整桶珍珠的钱，不可能够买这样大的一艘船。那剩下的钱呢？哪来的？多弗朗明哥去哪抢了这么多钱？她没有问。
　　在多弗朗明哥听到海军说着“贝纳威德家的皇子，说是要让我们把埃尔蕾娜宫带回去。”的时候，他周身的血都冷了。蕾娜，是他和自己曾那样高高在上的过去唯一还维系着的存在。
　　他必须留下她,哪怕离经叛道也好。
　　杀多少人都没有关系。就算是用了最下三滥的手段他也不在乎。反正，他想，下三滥的事情他已经做了不少了。再多做一件也没有关系。
　　然后他冷着脸，独自在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时候，带着两张照片回了圣地玛丽乔娅。他将那两张照片卖给了曾经在十支天龙人家族里最讨厌贝纳威德家的家族——克罗贝尔家。
　　第一张照片里，一个身着华服，戴着金项链的美妇人有些忧郁地笑着。那正是埃尔蕾娜的母后莉迪娅。
　　第二张照片里，简简单单就只有蕾娜的金项链，清清楚楚地刻着“莉莉娅”。
　　卖这些照片的时候，他几乎要大笑出声，埃尔杰德，你不是要蕾娜回玛丽乔娅么？别说回去了，就是你这天龙人和贱民生的贱种，也别想再在那呆下去了。
　　他看着自己拿着钱袋的手，竟已经不和往日还在玛丽乔娅那样的细瘦了。
　　是的，这双手，拿过刀，开过枪，杀过人。如今染遍鲜血，洗不干净，也回不了头。
　　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让他心绪不宁。蕾娜自己怎么想，她想要回玛丽乔娅么？她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么？
　　他晕晕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跑到了蕾娜那里，一松手将钱袋扔到地板上，金币噼里啪啦四处滚落。他伸手去摸蜡烛，却抖着手将一整个烛台都碰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听见面前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蕾娜被他吵醒，已经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默默地看着大开着的窗户。
　　多弗朗明哥伸手扯着她说，“你皇兄让海军抓你回玛丽乔娅。”见她仍默默地不说话，他又问，“你要回去找他么？”
　　“不去。”她回答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一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许是因为冷风从窗户惯进来，许是他的动作太过不容分说惊着了她，蕾娜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那两张照片在玛丽乔娅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多弗朗明哥在卖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上，驻守圣地的卫兵就跑到了贝纳威德家族的城堡里带走了莉迪娅宫。
　　埃尔杰德急得坐立不安，支走了身边所有的仆从和奴隶，一个人在大厅里踱着步子。他自然不是在急莉迪娅的安危，但若她是平民的事情败露，他也会跟着倒霉。
　　“废物！都是废物！来抓人的时候，怎么没人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