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点/Pressure Point》嗟然

10、神秘跟踪

　　“这种最不需要一时冲动的时候。”Mary道，“媒体就是干这个吃饭的，什么能引起话题就说什么，刚刚他们才因为看到那个Moriarty的恐吓视频而不安，转嫁一下这种情绪也在情理之中。那只是紧张情绪的发泄，消解完了也就没事了，而这其实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不是吗？”

　　“转嫁？Moriarty卷土重来难道要Sherlock负责？”

　　“不，Sherlock不该为此负责，他们甚至应该感激在那之前Sherlock所做的一切。可你告诉过我当初Moriarty怎么挑衅Sherlock而最终他输了，Sherlock又是因为什么而离开，如今你也没法控制民众再次将他的出现和Sherlock联系在一起啊。”

　　John摇着头，“不，就算他们不感激Sherlock曾经为了他们做过什么那也不该让他变成一个出气筒。”

　　“可就算你能说点什么也不能改变他们继续这样发泄。”

　　“我他妈的能说事实！他们就是从我记录的案子里挖东西来反过来质疑一切，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事实！”

　　“可他们不需要事实啊，”Mary在他面前蹲下来，因为肚子的关系这动作略有些为难，John强忍着没去搀扶。“你去解释只会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切入点，那这风波就会继续下去个没完。你经历过这些的John，嗯？你也最清楚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搭理，等他们发泄够了自然就会消停，你知道的！”

　　John想要反驳，却发现做不到。过往那些画面倒带一般闪过脑海，他为那些质疑和诋毁奋起回击，然后是更多的攻击声潮水一样淹没他，直到被愤怒和伤痛来回反复拉扯到精疲力尽被迫抽身一切才慢慢停息。而那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风波便烟消云散，攻击的人该干啥干啥，早就忘记了曾经的恶言骂语，只有他一个人还记着这些，和自己的伤痛一起蛰伏在哀悼的日子里。

　　见John仍然没放弃，Mary掏出手机递过去，“不信你打电话给Sherlock，看看他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

　　John看向伸到面前的手机，又看看自己的手。Mary说的没有错，面对这种事，最不需要的就是头脑发热的冲动，这无非是需要发泄的人借机寻一个出口罢了，他从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更不该和他们同流合污。

　　道理他都懂，可——“说的简单……”他喃喃着，调整着呼吸。Mary紧贴着他将他握紧的拳头攥进手里，“我明白的，我知道你不好受。我在这儿呢，John，我在这儿…”

　　当John的身体不再紧绷，表情也软化下来，Mary才重新站起身。她伸手向桌上还在待命的笔电，在John沉默的许可下阖上了屏幕。

　　————

　　令人失望的，Lestrade的调查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那份“登记持有□□99手枪”名单上的人，按事发当天有条件作案这个条件筛选下来，能联系上的也基本都在配合询问与检查后洗脱了嫌疑。

　　他步出今天最后一个调查对象的家，这位有着漂亮胡须的先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事发当天他在家中为终于换掉了讨厌的工作举行派对，在场的十几名亲友都能为他证明，而他的那把枪就锁在保险柜里，也从来没有失窃过。

　　这倒是另一个难题，时间隔了这么久，开枪时手指残留的痕迹早就没有了，就算枪主能证明自己当日没有出现在那座大厦里，他们的枪也不排除是被人偷窃使用的可能。

　　Lestrade挠挠头，在划掉又一个名字后合上笔记本。倒没有气馁到想要停手，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他早就明白知难而上不可轻易放弃的道理，只是他也越来越不确定这样查下去是否有意义，再加上Sherlock不仅不感激他的好意反而百般阻挠，这怎么看也都有点打击人的志气。不过他很快就没精力来为这件事烦恼了，就在100英尺开外，有一个需要他现在就解决的问题。

　　那个人已经跟了两个街角了。一开始Lestrade以为只是方向正好相同，但当他停下脚步装作看笔记，而那个人也刚巧停在了一辆车后时，他知道就不是什么偶然那么简单了。

　　要说自己的仇家也不少，排除那些还在坐牢的，他不确定哪一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跟踪他，这条紧靠住宅区的街道也算不上偏僻，摄像头还架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柱杆上。只是那人戴着帽子口罩遮掩严实，透过一辆街边泊车的前视镜只能模糊辨认到是个体型肥硕的矮个子。

　　Lestrade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走过了自己的车位也没停。他插在裤兜的手不时擦过腰间的配枪，考虑着是直接转身换个方向面对他，还是干脆将那人引到偏僻的巷道。可还没做好决定，却发现那个跟踪的人就消失了。

　　他回头确认了好几次，又刻意逗留了一会以防那人重新出现，但是没有。Lestrade最终折身走回自己的车子，想着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

　　一路开回苏格兰场，下了车以后他还想着名单上的下一个对象，Agnes Kent，官方登记上显示其职业为作家，但先前的寻访邮件和电话都石沉大海，他再次查看手机，却依然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复，看来不通过预约直接登门拜访在所难免了。刚想到这里时Lestrade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像是有弹珠敲击管道的声响，基于方才住宅区的遭遇，他立刻警惕地转过身查看，一只手已经拨开枪套上的按扣。但来路什么可疑的人影也没有，他边放松心里边忍不住腹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扣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夹住了他的脖子，该死地那个人什么时候靠近的？！

　　Lestrade立刻就势靠后猛退，他记得身后有停着车，就算撞不到车也能撞到墙什么的给那人一击，但他的计划似乎被看破了，那人还钳着他脖子的手臂突然松开，滑过他的左手来到他的背后，然后猛地一推把他推开老远。

　　Lestrade趔趄着站稳，回身时已经举枪瞄准，然后却在看清来人时吓得差点丢了枪。

　　“Sherlock？！”

　　可不就是Sherlock，风衣手套，常备的那身行头。正好整以暇地在枪眼对准的地方翻着手里的一沓文件。

　　Lestrade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本还拿着资料的左手空空如也。

　　“该死的，”他赶紧拉上那要命的保险栓，“我差点朝你开枪了你个混球！”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Sherlock闲闲道，在扫完所有资料后终于正眼瞧向了探长，“看来你的调查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多谢关心，”Lestrade嗤了一声，猛然想起方才：“刚才是你吗？”

　　“什么？”

　　“……哦，没啥。”Lestrade瞅着Sherlock瘦高的身量，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他愤愤上前一把夺回资料,见对方一副想要开口的架势，赶紧抢先阻断：“以防你想问，我才不稀罕你的帮助。”

　　Sherlock直眨眼：“你以为我是来给你提供调查建议的？”

　　“不，是你以为我总会听你建议的。”

　　“说得就好像那不是事实似地。”Sherlock哼道，“而我给了你建议停止，干嘛还那么固执？”

　　Lestrade调头就走。

　　Sherlock紧跟其后一直到了苏格兰场大厅门口,Lestrade才后知后觉停下脚步，抱起手臂瞪他：“我说等会儿，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Sherlock看他的表情像在看白痴。

　　“这儿，”Lestrade拿手比划了一下，“你不能随随便便来苏格兰场，你知道我在告诉你我们不被允许继续向你咨询的时候是认真的。”

　　“不能指导你们办案，不等于不能来行使公民权利。”Sherlock嘲讽道，同时朝他伸出手，“你是自己还给我，还是等我自己去搜？”

　　“什么？”

　　“别装傻，我的纪念品。”Sherlock翻翻眼睛，“你知道等我搜的时候我可不保证不会得到几样新的纪念品。”

　　Lestrade简直气得想怒吼，“这里是苏格兰场！由不得你胡来！”

　　“那就试试看。”

　　Sherlock丝毫不让步，而Lestrade简直要痛心疾首，“我说你怎么不明白呢，”他压低声音，“这是重要的证物，涉及到一单谋杀未遂案件！”

　　Sherlock不为所动：“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案子，也无所谓证物，我有权拿回我的私人物品。”
　　两人登时僵持不下。

　　在抬杠方面Sherlock的表现和他在侦破领域一样出类拔萃，这一点从Lestrade在抬杠史上的零胜出记录就能看得出来。不过他总是自我安慰那是因为自己让着对方，毕竟自己不是个幼齿儿童，不能一个劲没脸没皮地耍无赖。可每当Sherlock犯浑起来他又着实无计可施，最后也只剩长吁短叹。就好比现在，Sherlock摆出的一副像是等待决斗的无畏脸，而Lestrade最终在他的逼视下，泄气地举起了双手。

　　“在这儿等着。”他叹息一声，迈进苏格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