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源儿

29、二十八

　　从莫公馆里开出来的车一走进范六爷的公馆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名镇上海滩的莫先生来了。
　　??刘进芳倒是不为所动，依旧和夫人一起平静的迎入了西俊和夫人阿念。
　　??“刘大哥来的早啊。”
　　??刘进芳对莫西俊无话找话的问题随口一答。
　　??刘夫人看到阿念穿的那身衣服料子就拉过来开始盘问，女人在一起无非就是那些女人间的是非话题。
　　??“知道吗？弟妹，我可是听说今天有个大人物要来！”
　　??阿念并不是一个多么是非的女人，但此刻没有比是非更有意思的话题，听到这个大人物，她也来了兴趣：“谁？我怎么没听六爷的夫人说呢。”
　　??“那可是说不得的一个女人！”
　　??阿念更有兴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此神秘，又如此让人好奇。
　　??此刻她在想听下去的时候，刘夫人却不再说下去了。
　　??招呼她们过去的是一帮坐在转角沙发里的女人们，而围绕着那些女人的却是中间的一个华贵与淡雅一身的太太。
　　??“夫人！”阿念一眼认出了那便是六爷的夫人阿塔菲。
　　??六爷是个有水平的男人，混不下去的时候娶了蒙古王爷的大女儿阿塔菲为妻。
　　??阿念知道今天这场宴会就是阿塔菲主办的。
　　??“妹妹来了。”阿塔菲挽着阿念的手坐在那些女人的中间，大家的重心话题立刻转到她这里。
　　??一直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温容玉反倒因为阿念的到来蔫了下来。
　　??“怎么了，我们的温妹妹，怎么今个反倒蔫了呢？”不知道是哪个太太坐在另外的角落里说了一这句话。
　　??温容玉就气得站起来摆手叉腰喝道：“谁说的！哪个该烂嘴的倒说我蔫了的！”
　　??“瞧瞧！你也不怕难看！”刘进芳的夫人立刻把正在备受万人瞩目的温容玉拉着坐了下来。
　　??“我就是那个烂嘴的，看你还想把我怎么办了！”阿塔菲是一贯看不上温容玉的性子。
　　??温容玉撇撇嘴，嘟囔着笑了笑：“我哪里敢跟了姐姐生气，到时候你家老爷还不拉了我去充军了！”
　　??“怎么？我还没来多会呢，就听到见这里正抓耗子呢，我就想过来凑个热闹看看。”一个娇柔造作的声音走了过来，脚下那双高跟鞋走起来狠狠作响。
　　??阿念寻声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眉宇间透着一股冷漠的女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
　　??她的样子立刻让阿念想起了一个人——阿溪。
　　??“她就是陆美婷！金爷以前那个相好的！听说是东山别墅里的女人！”刘夫人悄悄的将这些都告诉了阿念听。
　　??阿念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对这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兴趣。
　　??陆美婷硬是挤到了阿念和刘进芳夫人的中间。
　　??她根本就没有把阿念她们放到眼里，迷离的眼神，游离在指尖的红酒和香烟被摆弄的收放自如，显然她和温容玉很熟悉。
　　??因为温容玉上来就旁若无人的问她：“你家老爷呢？”
　　??陆美婷对温容玉的话永远都是她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不知哪里艳遇去了。”
　　??“那你也不管管！”
　　??“我哪里管得住，这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的，可这天下的女人又有了几个像姐姐你这般的有好运的！”
　　??温容玉已经慢慢的挤开阿念又做到了陆美婷的身边，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下去：“你没去了那个姓余的狐狸精那去看看，指不定就在那呢！”
　　??说到了那个姓余的狐狸精，陆美婷稍微有些不高兴了。
　　??因为从她不间断的抽烟喝酒里开也看出来，她恨极了那个姓余的狐狸精。
　　??“那个姓余的女人是谁？”阿念这话显然不是问陆美婷或是温容玉的。
　　??随便一个刘进芳的夫人亦或是六爷的夫人都能问。
　　??可偏偏陆美婷就听见了这句，她接了下句就说：“那个姓余的狐狸精就是你们乌镇那个小地方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回答彻底把阿念怔住了。
　　??她不知该如何应付下面的场面。
　　??“怎么了？”陆美婷这才端着那杯红酒转身和阿念面贴面的坐着。“怎么了？莫太太，难道我陆美婷说的不对吗！？”
　　??阿念此刻才明白这个陆美婷分明就是认识自己的。
　　??而且也很清楚她的一切的一切。
　　??“妹妹你们都给我个面子，别砸了我这晚宴不是！”六爷太太的这句话还是非常管用的。
　　??在六爷太太软硬兼施的话下，温容玉立刻闭上她那张嘴。陆美婷也悄悄的坐回到一个角落里，安静的抽着一根清爽的香烟。
　　“妹妹要么跟我去我那楼上看看。”若不是六爷太太的一个提议，阿念真不知该如何继续做下去。
　　??寻了那条楼梯走上去，阿念安静的听六爷太太阿塔菲给她说这说那。
　　??“对了！”阿塔菲忽然领着阿念去了一间屋子里。“我原是有个小妹妹的，父母过世后，就跟了我来上海这边，这不！……”
　　??顺着阿塔菲的指引，阿念拿起了床头柜上那张夹在相框里的照片。“看着似乎很活泼……”
　　??虽然照片上看不出什么，但阿念依旧能看出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的笑容。
　　??“她叫塔布，这不是在南京上大学。”阿塔菲细数着关于她的妹妹的一切，拉着阿念的手做下。“前一段给我来电话，说学校提前放假，就要回来看看我……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阿塔菲很是少有的高兴，似乎她很爱这个叫做塔布的妹妹。
　　??阿念并没有接了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这不是想着她回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也好让我们姐妹仨儿好好玩玩，我这个妹妹很有意思的！……”
　　??阿念寻应了她的话点点头。
　　??若不是丫鬟来报说金爷来了。阿念想六爷太太应该还会继续说下去。
　　??顺了这层楼梯，高跟鞋踩得咯吱作响。
　　??刘太太看见阿念她来了，问了几句就又说：“知道不，听说金爷要把那个余小姐带过来呢！”
　　??阿念疑惑了一下。
　　??“那个余小姐可是了不得的！上海滩的男人哪个不想睡！一夜之间就红遍了上海滩，人家金爷是一掷千金博得美人欢心！”
　　??温容玉喜欢听人家说悄悄话，她听到刘进芳的太太说这话，她立刻就接了话题说：“那刘先生呢？是不是也是想睡睡这个余美人呢！”
　　??刘夫人嘴笨，不会说，她没有吭声。
　　??阿念表面上面虽然不说，但在她心里那余小姐已经跟深蒂固下来了。
　　??果然那个金爷在万众瞩目中走进会场，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纤细，容貌如水般透彻的女子，青丝散落在肩后。
　　??挽着金爷的手落落大方的走进了会场。
　　??她的到来令所有女人黯然失色。
　　??阿念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她不是别人，正是阿溪。
　　??阿念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阿溪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了上海滩第一名妓。
　　??她开始好奇了。
　　??“姐姐！”阿溪故意压高了声音，她并不惊讶，手指尖放着一杯红酒朝阿念走过来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阿念愣住了，她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在大家惊奇的注目下，阿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认了她这个姐姐。
　　??“你们？………“不能不说，大家实在太好奇了。
　　??唯独那位安静坐在角落里的陆美婷，她并不好奇，也不惊讶。
　　??“余小姐难道认识莫夫人吗？”终于还是温容玉打破了大家的宁静。
　　??“这是我姐姐！”阿溪毫不避讳的坐在阿念的身旁。
　　温容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她想知道，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阿溪姐姐阿念的身旁，她还要故意的把旗袍开的叉撩的高高的。
　　??温容玉恨的牙根痒痒，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却那般美貌，而自己却是这般姿色平平。
　　??阿溪就连抽的香烟都和陆美婷一个牌子的。
　　??她看了看阿念，抽出一根烟：“姐姐抽吗？”
　　??阿念没有说话，她选择了沉默。
　　??她觉得阿溪变了。
　　??阿溪似乎是在替自己缓解尴尬，也似乎是在替不抽烟的阿念找一个借口：“我到忘了，姐姐不惯这味道的。”
　　??陆美婷和阿溪简直熟透了。
　　??她们两个举起酒杯互相喝了一口。
　　??阿溪喜欢挑战她在陆美婷面前的地位。而这种挑战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端出她们共同的男人金爷：“姐姐没见金老爷吗？金老爷适才还问了妹妹呢？说怎么也不见了姐姐呢？”
　　??“哦……是吗？”
　　??“怎么？”阿溪看到了陆美婷的软弱，她更加的疯狂了，竟直接坐在陆美婷的身边。“姐姐不去找了金老爷吗？”
　　??“老爷有了你这个小的伺候就行了，我还去做什么？”
　　??“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您又不是不知，我哪里比的上姐姐，我要伺候的人多了去了，金老爷不过是借了我一用罢了，我还能不识趣一直霸占着吗？”
　　??阿溪太狂妄了，就连阿念都看不下去了，她开始四下张望着寻找一个能令她逃离这里的人。
　　??“瞧！”温容玉眼尖的一下就看见了老远走过来的莫西俊。“怎么？莫先生莫不是不放心夫人被我们姐妹吃了吧，这么早就来接夫人了。”
　　??“瞧温小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刚刚接了个电话。急着赶回去办点事。”
　　??阿念刚站起来，想走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阿溪到个别。
　　??阿溪率性的私下塞给她了一张纸条。
　　??阿念笑着在大家钦羡的目光中，挽着西俊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