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绢》浣千颜

6、第六章 纠结

　　“娘，快开门！”常小绢刚要睡下，就听到女儿着急火燎的喊叫，赶紧出去开门，“来了，火烧眉毛了么？叫这么急！”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看到女儿背着个男人回来，常小绢怔愣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十三……安否？”叶枫愣是坚持到见到魂牵梦萦的人，问出了十六不知想过多少次的话，才昏了过去！
　　哪知，常小绢不听到这句还好，一听到这句，“哐”的一声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娘，撞到我头了！”常忆莲被撞的额头生疼，踉跄站定后，不禁有些无奈：“他受伤了，还中了毒，您要是不想就他，要不我就把他背出去扔了？再过个一刻半刻的，我保证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院门再次打开，常小绢侧身让到一边，半冷不热地说了声“进来吧”！
　　常忆莲就知道母亲不会见死不救，冲她嘿嘿一乐，开始发号施令：“娘，准备点热水，给他清理下伤口，再上点药！”结果了那两个老头后，忆莲已经给叶枫上了金创药，拿布条胡乱包扎好了！
　　常小绢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是她上辈子欠了这个男人吗？每次都是在她已经淡忘、快要放下的时候，又要重温旧情，“灶上的锅里有热水，你去洗洗吧，一身的汗味。我为他处理！”
　　“这是解毒丸，隔一个时辰喂他吃一颗，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晚点我会请人过来为他详查！”常忆莲把一个瓷甁塞到母亲手里，转眼没了踪影！
　　仔细为榻上的叶枫清理好伤口后，常小绢就近在脚踏凳上坐下，借着昏黄的烛光细细打量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情复杂之极。但她唯一最清楚的，就是希望这个男人平安！
　　常小绢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拂晓。已经卯时半了，她又喂叶枫吃下一粒药丸，当她的手触碰到叶枫的脸颊时，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骇了一跳。
　　“怎的又发热了？莲儿那丫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可怎么办？”常小绢边拧了冷水棉巾给叶枫冷敷额头，边吩咐小芳去水云庄找女儿，而在家干等的她还是急的团团转。
　　眼看着又半个时辰过去，常小绢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搬出一坛老酒，浸湿布巾给叶枫擦拭周身，以给他降温。还不时叫他几声：“枫，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十三！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不能有事，知道吗？”
　　可叶枫早已经迷糊了，哪里听的进去？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一句话：“十三，莫走！十三，安否？……”
　　就这么着，两人都倍受煎熬的挨到将近巳时，常忆莲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前任天香阁主风红玉的亲传弟子――号称解毒奇才的“小药王”展元博。
　　他仔细给叶枫检查一遍，给了焦急等在一旁的常小绢一颗定心丸，“放心吧，绢姨，他受伤又中毒，发热也属正常！您先随阿莲出去歇一下，我这就为他行针逼毒！”
　　听了展元博的话，常小绢虽略觉宽心，但仍旧在院里来回走动。忆莲把她按坐在石凳上，没一会儿她就又起身转圈！直到听到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忙不迭地跑上前急声问：“怎么样了？”
　　展元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吁了口气：“幸不辱命，他已无大碍，只要按照这张药方每日一剂，一日服用三次，用心调养，月余便可康复！”
　　送走了展元博和前去抓药的常忆莲，小绢折回屋里，见叶枫的高热已退，呼吸均匀地趴在榻上安睡，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在榻边坐好，常小绢凝望这张睡颜，脑中时而空白，时而混乱，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中又回到了茂密竹林，隔着河流的夜夜倾诉，最后画面转换成叶枫毅然离去的孤冷背影……
　　常小绢猛然睁开略显暗淡的双哞，感觉一物从背上滑落，她这才知道自己竟睡着了！再看榻上，不知何时醒来的叶枫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常小绢心神一颤，慌乱起身，快步逃到院外面。因此她也就错过了叶枫眼中深深地痛楚，以及一句低不可闻的呢喃“十三，你终是不肯原谅我，不再认我了吗？”
　　常小绢飞奔出来之后，在院子里呆立了一会儿，就闷头去厨房张罗早饭，借此平复躁动的内心。不然，她怕等到爱恨一起涌出，她会崩溃。
　　一阵忙活下来，已经平复的她盛好饭菜端出来，乍然见到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叶枫时，不禁再次皱起秀眉，“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叶枫听了反而一笑，他就知道十三还是关心他的，：“我没事，就想多看你一眼！”
　　闻言，常小绢气鼓鼓的放下饭菜，又折回屋里取了件秋袍披在他的肩头，默默给他夹菜，不再言语。
　　饭后，常小绢又给叶枫熬好了药端去，谁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苦，还说要东西压味儿，她又一声不吭的回去拿蜜饯。回来时看到叶枫乖乖的把一碗药喝光，她这才松散眉头，递去蜜饯。
　　转眼十多天过去，叶枫的伤口却不见好，甚至小绢给他换药时还感觉他伤口周边皮肉发热。她这才重视起来，让女儿重又把展元博请了来。
　　谁知展元博一看伤口，竟问出了一句令常小绢费解的话：“可有按时服药？”
　　问完之后，见到两人一个表情茫然，一个眼神躲闪，对两人故事有所了解的展元博心中了然，“以前的药不用再吃了，我回去重新配好了让人送来，用法如前，务必按时服用，否则会落下病根！”

　　这下常小绢也回过味儿来了，敢情她熬的药这人压根没吃呢，这是！她心中集聚一股怒气，以至于她把新配好熬好的药汤放到叶枫面前之后，又回身取了一把短刀，二话不说撩起衣袖，对着自己的手臂就割了下去！
　　登时血珠直冒，叶枫一愣之后“嗖”地一下起身，想去夺小绢手里的刀，既心疼又生气：“你做什么！”
　　哪知她后退两步，把短刀抵在脖子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叶枫顿足，举起右手红着眼睛说：“你若自寻短见，我便自断心脉！”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忆莲终于看不下去，凤一般冲了进来，将手里拿的两把宝剑拔出，往一人手里塞了一把，几乎是吼出来的：
　　“干什么呢！这么慢慢折磨算什么，还不如直接一剑刺死对方干净，什么恩怨情仇都了结了，痛痛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