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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六章 ...

  •   “我这洞府已有数十年不曾有人到访。多年不见,寞华始终没变,”男子为陵越斟了一杯茶,“这些年,你依然留在天墉城?”

      陵越点点头;“收了几个弟子,偶尔云游四方,也算自在。”

      “这位是?”男子看向侍立在陵越身后的少恭。

      “还未向你介绍,”陵越向少恭说道,“这位真人是我的故友,道号东冥。”又对东冥说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弟子,欧阳少恭,时间仓促,还未来得及为他取道号。”

      “少恭见过东冥真人。”少恭见礼道。

      东冥看少恭只觉得他气质出尘,和陵越站在一起不遑多让,远远超出一个普通弟子应有的气场;“倒是个根骨清奇的好料子。”

      少恭听着东冥的评价只是不亢不卑地说道;“少恭多谢真人赞赏。”

      东冥颔首看向陵越;“听说近日天墉城中混入了暗探?”

      “东冥消息倒是灵通,”陵越抿了一口茶说道,“丢了一把龙渊剑,已经派出弟子四处追寻线索,不过始终一无所获。”

      “寞华看起来如此泰然,倒不像过去的你。”东冥有些好奇,陵越爱剑成痴在他们这群旧友之中是出了名的。

      “大概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陵越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正对着窗外寒池上的一株冰莲跑神的少恭。

      东冥一脸不明所以。

      陵越没有为他解惑,而是转移话题道;“东冥可是在这山中设下了迷境?”

      “……”东冥想了想,“确有其事,近日山中妖灵肆虐,我不忍伤它们性命,就设下迷境困住它们,即使它们无法脱身,数日之后迷境也会放它们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它们不堪其扰,想必便会自行离开。”说到这,他看向陵越,“莫非你俩也被引入了迷境之中?”

      陵越点点头;“这迷境中的幻像是如何生成的?”

      “大多是由于人内心的思想幻化出的虚影,与一般的幻境并无太多出路,怎么?你在迷境中看到了什么异象?”

      陵越垂眸想了想;“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东冥见陵越不肯透露,便也不在强求。

      陵越与东冥两人秉烛夜谈,直到深夜,两人夜宿东冥的洞府。

      “这深山老林之中,也鲜少人来造访,干净的客房只有这么一处,床只有一张,被褥也就只有这么一条,今晚就委屈二位将就一下了。”

      “东冥何须对我客气。”陵越将东冥送出了房中。

      少恭独自站在窗边,手中摩挲那块白玉璧,目光久久留驻在窗外的山间月色,脑海中不断地浮现那个白发真人的面容,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少恭,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回天墉城。”陵越见少恭还愣在那里,便出声说道。

      “……”少恭忙将手中的玉璧收入袖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东冥真人说是让他和陵越住同一间屋子?

      站在一边看着陵越除去身上的外衣,少恭内心有些挣扎,他向来睡眠浅,更不习惯与他人同床,但是看陵越没有什么反应,想来今夜就只能这样勉强着过了。

      昨日怎么就没有坚持留在天墉城呢?少恭有些后悔。

      “怎么了?”陵越转身看少恭。

      “……”少恭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应,轻咳一声,“没什么,师尊也早些休息。”罢了,都是男儿身,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少恭的一双眼眸亮亮地瞪着头顶的床帐,好像可以将那床帐瞪出一朵花来。半响,他无声叹了口气,轻轻侧过身背对着身边的陵越。怎么都没办法睡着啊,平时睡眠就少,更别提旁边还躺了个认识不过月余的,这一夜只能睁着眼等天亮了,但愿没吵到睡着的人。

      黑暗中,陵越睁开双眼,测过脸,望向少恭的背,借着窗外的冷月清辉,依稀可见少恭的轮廓,显得有些清瘦荏弱,乌沉的黑发披散在枕间,竟有些雌雄莫辩的美感。

      陵越的目光闪烁,不由想起了今日在迷境之中所经历的那些幻象。未曾亲眼目睹少恭从前所经历的一切,他尚可以将失去屠苏的痛苦归咎于少恭的所为。然而真正明白少恭生生世世的命运之后再次见到少恭,他的心中似乎又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感,陵越心中明白,那并不能简单地称之为同情怜悯。

      然而他却不由地回避这种暧昧不明的情绪,他更清楚自己为何来到这里,这数百年的光阴里,自己又是为了谁而坚持了下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其他的想法,对于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突然,少恭的身子动了动,陵越下意识闭上了眼,做出熟睡的假象。

      少恭自然没发现陵越的动静,他轻轻翻了个身,没想到就对上了陵越的脸,他有些怔怔地看着陵越脸上的青玉面具。

      其实对于寞华的真实面目他一直抱着极大的好奇,他不明白,其他弟子口中的寞华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为何独独在自己到来之后,他却终日带着一副面具?少恭并不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寞华的这一行为必然与自己有些许联系,故而他才想早日揭开寞华身上的秘密。

      想到这,少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慢慢地接近正在熟睡的陵越的脸。

      或许只要揭开这副面具,他心中的疑惑都可以豁然开朗,面具下的这张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陵越的手突然换了个位置,搁在了脸边,恰好将少恭伸到他面前的手压在了自己的手掌下。

      “……”少恭试着缩回手,却没想到陵越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直接将少恭的手给包在了手心。

      “……师尊?”少恭有些不确定陵越是不是故意的,便轻轻唤了唤他。

      虽然这时已是初春,却不知为何少恭的手依然有些冰凉,陵越暗暗叹了口气,借着少恭的呼唤声,故作不经意地将他的手带进了被窝之中。

      “……”少恭看着陵越恬淡的睡颜,只能放弃了挣扎。

      黑暗中,右手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熨烫的体温,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一夜就这样过去,少恭竟不知不觉地陷入沉睡,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天方微亮,少恭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已然起身离开,他坐起身看向窗外,蓝衣之人正迎着远方初阳执剑起舞。

      他眯起眼注视了片刻,便起身着衣洗漱,束好长发,这才轻步走出房屋,而陵越早已收起剑势,独自站在树下等着他。

      两人去找东冥告别之时,虽然早知道陵越不会久留的东冥还是有些遗憾;“多年不见,为何如此匆忙便要离去?”

      “如今天墉城诸事繁忙,云岫与苏离两人分身乏术,我虽然早已不干涉门中事务,但也少不得帮衬一二。只是东冥你,常年深居山中,偶尔也该出门拜访故友,山中时日虽然清寂,不过也该行走世间,换换心境,于修行也有裨益。”

      “自然,寞华何须担心我!”东冥有些无奈,不论修行多久,寞华这管家婆的本质还是不会变啊。

      两人辞别东冥下了山,少恭本以为他们会立马赶回天墉城,却不想陵越带着他上了另一条路。

      “师尊?”这条路是通往前边的一处镇落的,少恭不解地唤住了陵越,“我们不回天墉城?”

      陵越回过头;“许久不曾去街市,这次难得出门,顺便给苏归带一些东西。”

      “……”少恭只能快步跟上前去。

      这处镇落颇为偏僻,街市上来往的人并不算多,不过贩卖各种玩物吃食和用品的小摊倒也不少,多为当地之人自家生产的一些手工品。

      两人一路走去,看到不少苏归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时手上多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少恭看着摊前摆弄着一个小布偶的陵越,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修行数百年的寞华会是一个严肃得有些古板的道人,对苏归顶多就是比其他弟子多了一些关心,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亲和的一面,看他专注的样子分明就像是凡人中的普通父亲在为自己的孩子挑选玩具……

      少恭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屠苏的师尊紫胤真人,若是紫胤做这样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违和……

      “在想什么?”陵越对呆怔的少恭说道,他记得前世的少恭虽然也总是心事颇多,却并不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跑神。

      “……”少恭看向陵越手中多出来的包裹,说道,“师尊,不如今日就先带这些回去吧,负重太多恐怕御剑不便。”

      陵越细想之下,便不再继续坚持,两人在一处茶寮之中暂做休息。

      少恭端起茶碗,却不经意瞥到了对面脂粉摊后的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他目光一转,对陵越说道;“弟子突然想起前几日苏归说过想吃糕点,方才看见前边的集市上有,请师尊稍候,少恭片刻即回。”

      得到陵越的许可,少恭便起身离开了茶寮。

      等到走出陵越的视线范围,少恭在一处人家后停下了脚步,身后有人走上前来;“欧阳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在下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三月为限,为何坛主如此心急,连一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得?”少恭转身对一身青衣的星沉说道。

      “先生无需恼怒,坛主也不过是担心先生的安危,若龙渊剑在先生手上一日,先生待在天墉城就有被发现的危险,若能将龙渊交给在下,青玉坛上下可保先生无虞,先生自然也不必担心天墉城的追查。”

      “少恭认为,命运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好,青玉坛纵然势力强大,又如何能保我一世周全?我意已决,阁下不必再劝,还是早些回去禀明坛主打消念头。”少恭断然拒绝,转身便要离去。

      “前几日青玉坛混入了一个探子……”星沉一笑,轻声说道。

      少恭顿住了脚步;“那又如何?”

      “先生怎么可能不清楚?”星沉继续说道,“坛主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的指示者,没想到竟然是个女流之辈,坛主处于善意将她请到了青玉坛中以礼相待,经过询问,竟发现她与先生是故交,先生可知道这位夫人为何派人潜入青玉坛?”

      少恭冷冷一笑;“少恭从来孑然一身,并不认识什么夫人,想必是坛主弄错了?”

      “先生此言实在诛心,难道你真的置那位为你以身涉险的李夫人的安危于不顾了吗?坛主尊敬先生的才能和品德,先生可莫要让坛主失望,否则坛主也不能保证那位夫人和您的学生的安危……那个孩子在青玉坛过的可并没有先生想的那么自在。”

      少恭猛然转身回头盯着星沉;“……”半响,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龙渊剑马上就会到你们坛主的手中。”

      “不知先生还要让坛主等多久?”星沉上前一步追问道,“先生多次推诿,坛主已经等不及了,他命在下这次务必将龙渊和先生一起带回青玉坛,在下也是惜命之人,若先生不能给在下满意的答复,就恕在下无礼了!”

      “怎么?”少恭眯起眼睛,“难道你忘了你的同门是怎么死的了?”

      星沉闻言沉下了脸。他怎么会忘记亲眼见到的同门弟子惨死的那一幕,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他当然明白,不过,坛主那里……

      星沉咬咬牙;“在下最后问一次,先生还是不愿和在下一同回去吗?”

      少恭轻蔑一笑,转身眼见就要离开,星沉眼神阴冷,拔出剑便要架在少恭肩上,却听得铮的一声,手中的剑被无形的一道力量击开,脱手落地,虎口发麻,他捂着手,怒道;“什么人!”

      “我还想问你是何人,为何对我天墉城弟子下手。”陵越出现在不远处,面色沉静地问星沉。

      “你……”星沉看着眼前的人,正在疑惑为何在天墉城上从未见过此人之时,忽然想起从前在天墉城时众弟子曾经提起过的执剑长老,难道就是这个人?

      陵越一步步走近,看向少恭,“可有伤到?”见少恭摇头,这才又问星沉道,“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星沉知道今日是带不走少恭了,只能趁两人不备掷出一颗迷烟弹,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师尊……”

      “罢了,由他去。”陵越瞥了一眼少恭,“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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