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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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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让让让!我看看!”青胥个子矮小,只能奋力挤进围在一起的人群中一看究竟,少恭身形高挑,便抱着小狐狸站在圈外。
果然如青峣所说,那几个躺在床上的弟子呼吸微弱,面容枯槁暗沉,全身肤色泛青,两三位弟子在忙碌着检查他们的身体。
青胥挠了挠头;“这是中毒还是中邪啊?嗷!青峣师兄你干嘛敲我头?”
“因为你呆。”青峣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都说了不是妖邪作祟,几位师兄也查不出是何病因,这会儿大家心里都着急,你还大声嚷嚷,不是添乱吗?”
站在一边的少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些弟子的状况,一边侧耳倾听旁人的对话。
“这状况煞是诡异,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天墉城纪律严明,大家每日都只吃一顿饭,大家吃的都一样,怎么就这几个出了事?再说,真是吃了什么东西,师兄他们会查不出来?”
“那真是蹊跷了!”
“公子!”青胥挤出人群,跑到少恭面前,“久等了,我这就送你出去。”
少恭见他面色不虞,便问道;“不知那几位师兄状况如何?”
青胥沮丧地摇摇头;“暂时醒不过来,也查不出缘由,更不要说治好了,我不懂医,也办不了师兄他们,里面有一位弟子还是和我一起进天墉城的呢。唉,我真没用!”
少恭见他自责便温言安慰道;“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若你事事皆能解决,岂不早就成了那执剑长老一般的人物?”
“也对!”青胥点点头,开怀道,“执剑长老那么厉害,不是随便就能当上的,我还得多努力啊!”
少恭颔首一笑,继而说道;“对了,听你这么说,那病症倒颇为棘手,我虽然对道法不甚了了,但想若是尚未修成仙体,便也是肉体凡胎,也可以按照寻常的医理来救治。我也略通医术,虽然可能比不上几位师兄,但也对疑难杂症颇有研究,不知道可否让我试试?”
“你懂医?”青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望望人群,点头说道,“好吧,我带你去见师兄他们。”
听青胥说少恭想试着为弟子们诊治,那群弟子都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少恭,青峣问道;“这位公子不是本门弟子,如何进的来我天墉城?”
青胥忙解释道;“这位公子是昨日来拜师的,苏离师兄让他在城中暂住一夜,今日便要我送他下山。听说有人生病,公子他就主动说要帮忙救治。青峣师兄,你就让他试试吧?人命关天啊!”
青峣心想这么多师兄弟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同意了。
少恭便将小狐狸交给青胥,一扬袖子,蹲下身,搭指在其中一人手腕上,凝神把脉,良久又起身,依次为每一个人诊断过后,便有些面色凝重地站起来。
“如何?”青胥最是性急,问道,“治得了吗?”
少恭摇摇头,见青胥露出失望的表情,便笑出声道;“并非无药可医。”
“真的?”青胥转忧为喜,追问道,“师兄他们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看病症似是瘴气入体,五内毒气不得排除,故面色泛青,形容枯槁。若能排出瘴气便可恢复。”他淡了笑容,有些沉郁地说道。
“可这瘴气不是不是只有南方山林之中才有吗?昆仑山乃是天下灵气汇集之处,怎会有瘴气呢?”青峣不解地说道。
“确实如此,这昆仑山乃高寒之地,终年积雪,断无存在瘴气的可能。然而几位师兄的症状确为瘴气所致,这正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不知,在场的师兄,可有人知道这几位昨日行为是否有什么异常?”少恭环视四周问道。
闻言,一群人皆皱起眉头,有人冥思苦想,有人眼神躲闪,少恭看在眼里,却不露声色。
“其中缘由想必一时也盘问不出,还请问公子,该如何救治?”那青峣暂且相信少恭所言,言语间也恭敬了些许。
少恭闻言便从袖中取出一瓶通体莹润的玉瓶,交给青峣;“将这灵息散化入清水中,每人一碗服下,即可苏醒,可保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去除瘴气的净神丹,所需药材二十六样,但这昆仑之上灵气充沛,也不难寻得。请师兄按我说的药名派人寻得药材,按分量熬成药汤服下,一日三次,三日之后便可痊愈。”
青峣听罢说道;“那便多谢公子了。”说着唤过一位弟子,将灵息散交予他下去调配。自己则回头对少恭说道,“在下青峣,是掌门亲传五弟子,还未问过公子名讳?”
“在下欧阳少恭。”
不多时,那名弟子带了几人端着药过来,众人便帮忙喂那些昏迷的弟子服下。
果如少恭所言,服下药没多久,那些弟子都一个接一件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围在他们身边的弟子们脸上如释重负的笑脸。
“醒了!真的醒了!”
“太好了!你们几个小子,真把我们吓坏了!”
“我们怎么了?”
“还说呢,等你们病好了看师兄我怎么收拾你们!”
青峣点点头,却听得门外有男子冷清的声音响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大师兄!”屋内的人纷纷转过去,才发现是一直未曾出现的大师兄苏离,便都围了过去,“大师兄,你可回来了,一直找不到你,可急死我们了!”
“今早掌门命我送一样东西到山下去,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苏离问站在一边的青峣。
“方才晨起之时,这几个师兄弟不知为何脸色大变,面色发青,接着就昏迷不醒,几位懂医的师兄也查不出是何病症,这位公子诊断出是瘴气所致,还拿出药救醒了他们。就等公子开清除瘴气的药方,我们好找药材。”
苏离皱起眉头走过去;“怎会中了瘴气?”
“大师兄!”那几个躺着的弟子正想爬起身,却被他阻止了,“你们好好休息,别乱动。”
苏离又看了一眼少恭,对青胥说道,“青胥,我不是让你送欧阳公子下山吗?”
少恭见青胥表情一僵,便解释道;“是少恭流连天墉城,误了下山的时辰,大师兄莫要责怪青胥师兄。”
苏离淡淡看了一眼青胥,说道;“罢了,事有缓急,日后再说,”他转身对少恭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苏离感激不尽。还请公子为这我这几位师弟开方。”
“大师兄不必客气。”少恭微微一笑,对身边拿着纸笔候着的弟子念出了十几个药名,并简单描述了一下草药的大致特征。
苏离嘱咐几位师弟召集其他弟子出去寻药后,便对其他弟子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几位师兄弟,一有情况便向我汇报。”又对少恭说道,“还需麻烦公子在天墉城多留几日,若那几位弟子有什么状况,我好向公子请教。”
少恭岂能不知这是在防备他在药方上做手脚,不过苏离此举倒也是正中他下怀,他洒然一笑;“自然。”
“掌教真人正在藏书阁,我需向他禀报此事,还请公子请随我同往。”苏离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少恭离开了弟子的卧室
少恭与苏离走进阁中之时,云岫真人正负手站在木栏便临风眺望远山,只见他一身青紫色道袍,玄色高冠,宽大袍袖随风飘动,披散着的白发似雪纷扬。
“弟子苏离拜见掌教真人。”苏离看了少恭一眼,“这位便是昨日上山拜师的欧阳公子。”
少恭行礼道;“见过真人。”
“嗯。”背对着他们的云岫真人点点头,“今日之事我俱已知晓,还得多谢欧阳公子仗义相助。”
“不过举手之劳而言。”少恭谦恭地垂下眼眸说道。
云岫轻轻一笑,转过身来;“若此次我天墉城弟子能得救,必定重重答谢欧阳公子。”
见到这位天墉城掌教云岫真人的真容时,少恭略有些诧异,虽然云岫也是一头白发,却面容年轻俊美,眉间一抹白色菱形印记,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笑容和睦,令人如沐春风。
只见云岫盯着少恭,剑眉一扬;“不知欧阳公子从前可曾来过天墉城?”
“不曾。”少恭有些愕然,“掌教真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看着欧阳公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我记错了,不提也罢,”云岫信步走到少恭身前,对他温和一笑,“若此次欧阳公子的药方能治好我那几位弟子,我必代表天墉城上下重重答谢欧阳公子,不知欧阳公子有什么需要,天墉城自当有求必应。”
“治病救人本就是行善积德之事,又岂能有所图,多谢真人美意,少恭心领了。”少恭婉言拒绝道。
“若是欧阳公子回绝便是陷天墉城于不义,本门岂是忘恩负义之辈,请欧阳公子莫再推辞,”云岫真人如是说完,略微沉吟片刻,说道,
“我听苏离说,公子是为了拜入天墉城才上昆仑来的,只是错过了时间。既然公子长途跋涉到此求仙,且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又对本门有救命之恩,想必与我天墉城有缘。既如此我就做主给公子一次接受本门考核的机会,若公子通过了,便可成为我天墉城弟子,以此报答公子之恩,公子可愿接受?”
少恭有些愣住,没想到云岫真人会主动提出让他进入天墉城,虽然还需要经过考核,但对于他而言所谓考核自然不在话下。
能进入天墉城,夺取七星龙渊便指日可待。
想到这,他从容一笑;“修仙问道乃是少恭毕生所求,若能成为天墉城弟子,是少恭三生有幸,又怎会拒绝这天赐良机?”
“嗯。”云岫微微颔首,“既如此,若那几位弟子苏醒,考核便在三日之后进行。这期间,欧阳公子便请暂住天墉城,若有需要,便寻苏离即可。”
“是。”少恭侧过脸对表情严肃的苏离微微一笑,“麻烦大师兄了。”
“分内之事,”苏离向云岫拱手道,“若掌门没有其他吩咐,苏离便带欧阳公子下去休息了。”
“去吧。”云岫一挥衣袖,便转过身去,继续赏景。
正当二人正要踏出楼阁之时,背对着他们的云岫突然说出一句话;“在下斗胆问一句,欧阳公子为何而修仙?”
少恭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云岫的背影;“世人皆羡长生,少恭所求,不过一个执念。”
“心有执拗,如何得悟道心,欲修仙得道,还须舍弃所谓执念,逍遥物外,方得出尘。”云岫语气淡然。
“少恭明白。”他恭谨应答,随苏离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身后云岫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眸。
所谓执念,从来深入本心,又岂可轻易舍去,故而古来寻仙问道之人,鲜有真正超凡脱俗者。何况,他欧阳少恭本因执念而生,若忘情弃爱,又与行尸走肉有何不同。
成仙?呵!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痕。
三日后,那几位弟子果然恢复了常态,已能自如自动,天墉城上下一片欢欣,连素来冷面的苏离也露出了笑容,青胥最是喜悦,到处找少恭。
此时,少恭正坐在天墉城后山的水潭边抱着九霄环佩静静地抚琴,所弹奏的正是《榣山》。
指尖轻轻拨弄,目光注视琴弦,思绪却不知去到了哪里。想是沉浸在了上古的回忆,或是身在蓬莱的短暂时光,抑或是那段与百里屠苏等人一起度过的时日,人愿意去回想的事,总归不是凄苦的。
良久,他停下了弹奏收起瑶琴,一旁火红的团子张开了眯着的狐狸眼,爬上他的大腿继续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少恭笑笑,轻轻顺着它柔软温热的绒毛;“喜欢这首曲子吗?”
“呜……”小狐狸哪里知道欣赏什么琴曲,只是觉得背上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摸得它很是舒服,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少恭无奈地摇摇头,点点它的鼻子;“你是猫吗?这么喜欢顺毛?”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这首曲子,我也极少弹与他人听,知音难觅,仅有的两位,都已成故人。想来在有生之年,再也找不到能听我这一曲之人。”
“欧阳公子,你在这里?!”青胥不知何时寻了过来,他跑到少恭身边,“那几位师兄弟体内的瘴气都已经清干净了!你真厉害!大师兄让我来找你呢,说是对你进行新弟子的考核,快跟我来吧。”
青胥带少恭去见了苏离,苏离也不多话,便解开了身后山洞的法印,对少恭说道;“掌门指示,公子已经通过了品行和道心考核这两关,接下来便是考验你的根骨和胆识。你需在山洞之中待满时限一个时辰,时限到时,法印自动解开,便算过关。时辰未到你若放弃,便算失败。届时,还请公子自行下山。”
少恭明了地点头,对于经历过一次天墉城考核的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一个时辰后,看到少恭衣冠整洁,风度依旧地从山洞中走出,苏离虽不像身边的青胥一般张大嘴,却也满意地点点头,暗叹这个新弟子值得栽培。
随后,青胥便带少恭去领了天墉城的弟子装。抱着崭新的紫色弟子装和青胥走在一起,少恭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那位执剑长老。
“你是说寞华真人?他数月前云游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一两个月也有可能,三年五载也说不定。唉,高人不都是这样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胥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来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少恭暗自庆幸,如此,夺剑便少了一道障碍,那寞华真人是掌教师伯,想必修为远在他之上。对付云岫真人他尚有把握,至于寞华,能不正面冲突自然最好。
“欧阳公子,这里便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叫我。”青胥站在房门口说道。
“我已是天墉城弟子,你就是我师兄了,以后直接唤我名讳,少恭即可。”
“也好,那你也别叫我师兄,怪生分的,叫我青胥吧。”青胥与他几日相处,熟悉了不少,便嬉笑着说道。
“好,青胥。”少恭笑着应道。
青胥离开后,少恭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给小狐狸喂了点吃食,便洗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