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之褒姒的重生》奚凉宵

17、第十四章

　　“不可能……不可能……”赵政拼命地朝家的方向奔跑着，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滚落，他也顾不上擦一擦，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慌。

　　那个人居然是李珩的人！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他看起来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一定会把他和母亲都抓起来，献给赵王！都怪自己，为什么要和陌生人接触呢？那个人一定别有用心的，像他们这种人……

　　“啊！”心中慌乱之下，他不注意便被一个石子绊到，就要摔倒时却被一个散发淡淡药香的温暖身体抱住了。

　　“这是你第二次扑到我身上了。”怀抱着他的人低低一笑，说道，“小家伙为什么跑得这么急？哥哥我长得很可怕吗？”

　　那声音是那样温柔，让赵政不争气地红了脸，他用力地从少恭怀里挣脱出来，退后几步，低着头一言不发。

　　“既然是来找我，怎么不愿意见我？”少恭也不恼，而是揉揉他跑得凌乱的一头乱发。

　　“我……”赵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要质问他是不是故意将他带到将军府的吗？那岂不是自乱阵脚，暴露了身份。

　　“就这么排斥将军府？”少恭见他不说话，便也不打算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早知道你是谁。”

　　赵政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知道什么？”

　　“你是秦王孙嬴子楚之子，赵政。我说的可对？”少恭目光直视着赵政惊惶的眼睛。

　　“你果然！”赵政的小脸上一时间满是愤怒，“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任由你抓住我送给赵王，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小小年纪还挺倔强。少恭微微一笑；“你想岔了，我是不会把你献给赵王的。”

　　“我才不会相信你！”赵政狠狠一瞪他，转身便要跑。

　　“等等！”少恭哪里会让他如愿，伸手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无意中摸到他的脉搏，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

　　赵政心里又惊又怒，便挣扎着大喊道；“你放开我！”

　　就在这时，仿佛是回应了那孩子的呼叫，他脖子上一个铜质的铃铛铮地一动，从铃铛上射出一道慑人的金色光芒飞快地放大扩张，形成了一个厚厚的巨大屏障阻隔在了他与少恭之间。

　　少恭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抓着赵政的手硬生生推开，并将他往后一震。所幸少恭凭着体内赤帝的神力勉强抵住了那强力的冲击，饶是如此，两股力量相触之下，让他身形一移被迫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体力力量紊乱相冲之下，他控制不住呕出了一口血。

　　被护在屏障内的赵政虽安然无恙，却被吓蒙了，看着少恭脸色痛苦的样子，张着嘴说不出话。
　　少恭扶着腹部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感到喉咙一阵血腥，嘴角又有鲜血流出，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那屏障渐渐消去，剩下赵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趁着这个人受伤的时候逃走，但是看着少恭那痛苦的表情不似作伪，不知为何，他没法丢下这个男人不管。

　　“你……”赵政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没事吧？”

　　少恭勉强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合上眼软软地倒在了赵政眼前。

　　等少恭再次睁开眼，便看见一把锋利的小刀，那尖锐的刀锋正对着自己，持刀之人正是那个名叫赵政的小孩。他白皙粉嫩的圆脸上满是戾气和不信任；“你会把我送给赵王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少恭有些无力地笑了笑，牵动了腹部的旧伤，忍不住皱起了俊秀的脸，“我并不是赵国的子民，那点赏金我也不看在眼里，把你交给赵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以为我会信吗？”赵政将刀子又靠近了少恭的眼睛一点，“你们这些大人，说谎都可以不眨眼。我虽然是个孩子，却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骗。”

　　“若我真想把你交给赵王，那日在街上认出你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命我的手下抓住你，带你去见赵王，又何须处心积虑让你去将军府识破我的身份？”少恭无奈地笑了笑。

　　“……”听他这么说，赵政便有些无言以对。

　　“我只是个大夫，”少恭见他的态度似有松动，便继续说道，“治病救人就是我的本分，看见你被人欺负受了伤，帮你一把是出于医者本分。你年纪还小，也许这世界的确多有阴险狡诈之人，可也不乏真心待你之人。你，愿意相信我吗？”

　　赵政的内心一阵天人交战，最终在少恭真诚的眼神中收回了短刀；“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这一次，如果，如果你真的出卖了我，我一定先杀了你。”

　　真是孩子气的威胁。少恭轻笑一声，费力地坐起来。

　　“你笑什么？”赵政不满地说道。

　　“你这小家伙，”少恭摇摇头，“之前救你时，还叫我大哥哥呢。翻脸可真快。”

　　“谁让你……”他本想指责少恭骗他，可想想少恭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说过欺瞒他的话，这样一想，话又咽了下去，赌气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家了。”

　　“等等！”少恭一把拉住他。

　　“你想做什么？”赵政瞪大了眼，以为少恭改变主意了，又要抓他了。

　　少恭不言语，而是将两指搭在他细瘦的手腕上，半响，收回手，轻叹了一声；“罢了，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赵政揉了揉手腕，绷着张小脸不说话。

　　少恭知道他还没放下防备，便说道；“那日我给你的药，可有按时服用？伤口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没用，还是不疼。

　　“给我看看。”少恭招手让他过来。

　　他却反而后退了一步，说道；“不用了，已经好了。”

　　“我的药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就是仙丹也没那么好的效用，过来。”少恭假意威胁道，“你不过来，我就自己过去了，到时候可不是看伤口这么简单了。”

　　赵政听他这么说，不由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那道光的力量那么强大，可是这个人却只退了几步，虽然吐了血，还晕了过去，看起来还很虚弱……看起来他也是很厉害的人了？形势比人强，他前思后想，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少恭便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为他解开了衣裳，看见那白嫩的背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些地方还裂开了狰狞的豁口。少恭有些不忍，但是看到他没有用自己的药粉又有些生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糟蹋。告诉我，为何不用药？”

　　赵政背向他低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没人帮我擦，我自己碰不到。”

　　就这么一句话，少恭的心像似被细针刺了一般，看着那瘦小的身影，不由想起了那过去的生生世世里，每一次他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为自己的舔舐伤口的过往。如果没有巽芳……罢了，这孩子他终究无法放下不管。

　　“身上带着药吗？”少恭放柔了声音问道。

　　赵政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了那瓶药，递给少恭。

　　“这药粉你自己擦不到，那药丸可有按时服药？”少恭一边打开瓶塞，将药粉细细洒在伤口上，一边问道。

　　“……嗯。”赵政支吾了一声，迟疑片刻又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你。”

　　“若真心感谢我，下次可别拿那么厉害的东西对付我了。”少恭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把它带在身上做什么？”

　　“你是说这个？”赵政抓起脖颈上的铜铃挂饰，“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它一直都是个普通的铃铛，还是上个月一个奇怪的叔叔送我的，他让我一直带在身上，可以辟邪消灾……”说到这，赵政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地瞄了一眼少恭。

　　居然把他当成了妖怪？少恭看破他那点小心思，有些好笑地说；“若我是妖怪，早就该把你给吃了。”

　　长得这么好看，不是神仙，那不就是妖怪吗？赵政心里嘀咕着，也不敢说出来；“刚才你不是挡住了它吗？那你一定是会法术的了？”

　　少恭也不否认；“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你想学可以教你。”

　　“真的？”小孩小眼神一亮。

　　“我何必骗你一个小孩子，”少恭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

　　“你说！我一定做到！”他兴高采烈地合手说道。

　　“以后每日早晚按时来那个医馆找我，让我为你敷药。”少恭正色道。

　　“可是……”赵政不解地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了。等你伤好了，可是要到医馆来给我打下手的。”少恭狡黠地眨了眨眼。

　　“诶？”赵政也眨眨眼，“你没有问过我，我也没答应你啊！”

　　“看你这么闲，想必也没入学堂，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的先生好了。我教你识字和法术，你在医馆给我做助手，我不收你束脩，也不付你工钱，你可愿意？”少恭自顾自把人家的学业和工作都安排了，临了才问了他一句。

　　“……”显然从没见过这么强买强卖的，赵政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自己刚才还拿着刀对着他呢，怎么这会连师都要拜上了。

　　“怎么，你不愿意？”少恭乌黑好看的眼睛一睨。

　　被这眼眸一撇，赵政有些慌乱地点点头；“嗯。”

　　“这才对。”少恭满意地眯起眼睛，觉着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那从明日起便早晚各来我医馆一次，我可都等着你，不许缺了一日，记住了？”见他乖乖点头，便揉揉他的头发说道，“现在回家去吧。”

　　赵政虽然还懵懵懂懂地，还是听话地迈出步子打算离开，却不想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呀”了一声。

　　少恭见状忙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脚踝，已经红肿了一块，想必是刚才被石子拌得崴了脚，只是被吓得分了神，这会儿回过神来才感觉到痛。

　　少恭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戳戳他的脑袋；“这就是冤枉我的后果，让你慌脚鸡似的乱跑，这下走不了路吧？”

　　赵政嘟着嘴摸了摸被戳的脑袋，嘴硬道；“我可以走的。”

　　“是吗？那就是不要这只脚了？”少恭故意吓他，“到时候整只脚都会烂掉，就永远走不了路咯。”

　　这样拙劣的谎话谁会信啊？赵政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他。

　　少恭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上来吧，我带你回家。”

　　“……”赵政其实并不想让这个人去自己家里，一来自己还不能全然相信他，二来，他怕他看到自己家中的状况，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个母亲。

　　“我背你到家附近就离开，绝不会发现你的住处，放心吧。”少恭知道他心里有顾忌，便解释道。

　　少恭已经这么说了，小孩也只好老老实实趴了上去。

　　小孩瘦虽瘦，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少恭有些吃力地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背着小孩向前走去。

　　将小孩送回去再走回李府时已是入夜，少恭有些疲惫地走回了住处，正要上台阶时却听见玉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先生可算知道回来了。”

　　一回头，只见玉姬披着一袭狐白裘散着青丝坐在屋檐上表情淡然地看着他，如玉琢般的面容在灯火下愈加柔和秀美，只是看这语气却是来者不善。

　　少恭仰视着她一笑；“上边风大，玉姬可别冻着了。”

　　“……”听这不正经的语气，这人心情倒是不错。玉姬轻哼了一声，飘然从高大的屋檐上徐徐落在少恭身前。

　　“啾……”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少恭的头发中露了出来，吓了玉姬一跳，原来是睡了一天的栗子，这会儿醒了正精神奕奕地扒拉着少恭的长发自娱自乐。

　　“可是饿了？”少恭点点它的鼻子。

　　“啾！”栗子眼睛发光，一把抱住少恭的手指。

　　他笑眯眯地将它从头发里扒了出来，将它轻柔地放在了玉姬的狐裘上；“就让玉姬带你去吃点心吧，今晚爹爹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能陪你了。”

　　啥？栗子抱着爪子眨巴眨巴眼，呆呆看着少恭笑得一脸柔情似水，又转头看看玉姬冷若冰霜的视线，显然很是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被丢给了一个冰山女。

　　玉姬；“……”你什么时候成它爹了？

　　“乖，不许来打扰爹爹。”少恭煞有介事地叮嘱栗子道，顺顺它的毛，又看向玉姬，“这小家伙今晚就麻烦玉姬代为照看了。”

　　先不吐槽你说的话这呆狐狸听不听得懂，如果真的觉得麻烦我就不要让我做这种照顾麻烦小鬼的事情啊喂！光给你一个收拾烂摊子就够我忙的了，为什么还又带了一个拖油瓶回来！我看起来很好用吗？

　　玉姬按捺下波涛汹涌的内心，仪态万方地一福身；“玉姬明白，先生放心吧，玉姬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少恭放心地点点头，对一人一狐说道；“既如此便早点休息吧。”说着便转身进了屋。

　　玉姬；“……”

　　栗子；“……”

　　“再瞪就不给你饭吃。”玉姬面无表情地恐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