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罗曼史》博物馆和脸

11、十一

　　（二十七）
　　两个人在新学期首先要做的事情还是到学校旁边的冰淇淋店去买甜筒。
　　“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都长高了。”叶开问道。
　　傅红雪回答：“好像是。”
　　“不是好像。这是事实。”叶开更正说。
　　“可能是因为本来比较高，所以不会去发现这种事。”傅红雪淡定地吃着冰淇淋解释。
　　叶开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我觉得我以后应该比你高。”他加重语气说道。
　　“高矮也没那么重要吧。”
　　“不，其他的事都可以让你，但是比你高是必须的。”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叶开说得理所当然。
　　傅红雪居然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让你保护。而且你的物理作业还是我帮你做的。”
　　“这件事再议。”
　　天气渐渐回暖，女学生们终于也穿上了膝盖以上的裙子和颜色保守的针织袜子。当然前面说的都是普通女学生。丁灵琳穿了姑妈从外国带回来的粉色半腿袜，上官小仙穿了齐脚踝的长裙。两个女生走在学校里总是吸引路人频频回头。
　　“你没发现隔壁班的那个路小佳喜欢你吗？”上官小仙悄声说。
　　“没有。我不认识他。”丁灵琳回答。她当然发现了。路小佳是隔壁班的一个有点痞气的男生，和叶开关系不错，对丁灵琳很好。女生总以为这种情况下，男生应该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但这只是一个亲情的故事。丁灵琳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我不管谁喜欢我，我只喜欢叶开。”丁灵琳强调。
　　“是，我知道。你打算在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给他表白。”
　　“你休想破坏我的计划。”丁灵琳红着脸说道。
　　上官小仙意味不明地大笑起来。
　　在一片迎接新学期与春天的兴奋和喜悦中，独有燕南飞是郁闷的。他的注意点直接放在了一个月之后的全国物理竞赛上。由于学校规定每个班只派物理最好的学生参加，因此他预感自己基本没什么机会。但他妈妈让他一切向公子羽哥哥看齐，如果他没有参赛资格，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怕，姐姐争取帮你找点资料。”公子羽的女朋友明月心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燕南飞大概明月心的意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本质上还是个好学生，对于考试前泄题什么的也比较抵触。
　　“要是你物理好一点，也不需要泄题了。何必要不好意思。”公子羽看出了燕南飞的心思，说道。
　　燕南飞低下头。他觉得这话虽然不好听，可说得没错。要是班上物理第一名是他而不是傅红雪，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参加比赛了。
　　结果，燕南飞在泄题的帮助下考了98分。
　　但傅红雪得了满分。
　　在成绩公布的那个下午，叶开和傅红雪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为他们都能去参加物理竞赛而高兴不已。燕南飞则躲到了高中部的顶楼嚎啕大哭。

　　（二十八）
　　其实明月心不是个阴谋家。她自己都觉得燕南飞没那个水准就不要去参加比赛了。但她的男朋友公子羽对于这件事异常执着。
　　“知不知道燕南飞输给谁了？傅红雪，他们班那个跛子。真是丢脸，燕南飞从小受这么好的教育，居然输给了一个要考助学金渡日的跛子。”公子羽气得脸都扭曲了。
　　燕南飞和公子羽是姨表兄弟。
　　“这件事也不是就此定论了。我还有个办法。”
　　“竞赛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始。据我所知，现在的竞赛和咱们念初中的时候不同了。每个参赛人要自己交178块钱报名费。”
　　公子羽的额上冒出青筋，他觉得明月心在说废话。
　　“傅红雪家里很穷，不一定交得起报名费。我可以去劝劝他，让他放弃。”
　　“你认识他？”
　　“对啊，他虽然是个要考助学金渡日的跛子，但长得很好看。”明月心说完就起身便走。
　　公子羽只觉得这个死女人说话真不好听。

　　叶开做梦也没想过，他和傅红雪在夕阳的街道上愉快的进行放学之旅时，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居然挡在他们面前。如果一定要让他承认，他会承认这个高年级的姐姐长得还行。
　　“傅红雪，能耽误你会儿吗？”明月心笑得很温和，还用手指去玩弄发梢。
　　傅红雪退后一步。他或许上学期对这个女性有短暂的悸动，但冷静以后再相遇就会感到难堪。
　　“只是一小会儿。”
　　叶开一脸厌恶地想：比我们大这么多岁，居然还好意思撒娇。
　　“好吧。”
　　“但是我的朋友要和我一起去。”傅红雪补充说道。
　　“嗯。”明月心看了看叶开，不是很情愿地答应了。
　　叶开小声对傅红雪说：“你猜她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但不会太久，你等一等我。”傅红雪其实很怕叶开不等他了。
　　叶开默默地点头。他怎么会不等傅红雪，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叶开！”后面跟过来的居然是丁灵琳和上官小仙。
　　“吃麦当劳这么没营养啊。好吧，我勉为其难让你请我吃。”丁灵琳说。
　　“我只喝杯新出的奶茶就好了。”上官小仙说。
　　“我根本……”
　　“啊啊啊，快看，原来傅红雪真的喜欢那个学姐。”丁灵琳又惊呼道。
　　叶开终于说道：“傅红雪不喜欢她!”
　　“你知道他喜欢谁？”少女们根本是将少男的各种心事当作八卦。
　　“不知道。”叶开眼角的余光无时无刻不在注意那边桌子的明月心和傅红雪。
　　两个女生又笑了起来，说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么傅红雪肯定喜欢学姐啦。叶开勉强喝了一口可乐，又看了那边的傅红雪，觉得这可乐竟然是酸的。

　　（二十九）
　　“不行，我不同意。”
　　也不知明月心做了多少铺陈，又以何种口气请求傅红雪，只听傅红雪态度坚定地拒绝了她。
　　“我知道，这个机会是你应得的。但是燕南飞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我一直都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今天有求于你，也让我感到很难受。”明月心说着，半低下头，似乎是更好的展现了她那浓密幽美的眼睫毛。
　　“难道是学姐表白被拒绝了？”丁灵琳咬了一口蔬菜卷，含糊说道。
　　“这个学姐好像是有男朋友的呀。”上官小仙向后靠在椅背上，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八卦。
　　叶开的那杯可乐酸透了。他忍不住走过去坐在傅红雪旁边。
　　“她找你做什么？”
　　傅红雪对明月心学姐还是有那么点好感，但明月心的要求又比较过分。他正在为难，叶开就来了。
　　“她希望我放弃参加物理竞赛的资格，让给燕南飞。”
　　“做梦。”
　　明月心抬起头来，又说：“而且，我来求你也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是想知道，如果是我求你，你会不会答应。”
　　傅红雪被学姐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居然脸热了起来。
　　“无耻。”叶开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用手指着明月心。
　　明月心却不理他，只是又对傅红雪说了些奇怪的话语。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傅红雪站起来，再次拒绝了。
　　明月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红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叶开。他也要参加这次的物理竞赛。”
　　“所以我更加珍惜这次比赛的机会。因为我想和他一起参加考试，甚至是竞争一下，这对我的意义很大。”傅红雪说道。
　　“你一定要拒绝我？”明月心又问。
　　“如果学姐找我帮忙，我会尽力去帮。但是这件事上，学姐不是想让我帮忙，而是想抢夺我珍惜的东西。”傅红雪讲地极为认真。
　　就算是傅红雪在讲希望两个人竞争一下，叶开也觉得此时此刻再开心不过了。
　　“我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谢谢学姐招待我。再见。”傅红雪说完拉着叶开要走。
　　“等等，我帮你去买可乐。”叶开又跑会柜台买了两杯可乐。
　　傅红雪笑着接过可乐，两人推门出去了。
　　“我发觉，明月心学姐根本不了解我。”傅红雪咬着吸管说得有些郁闷。
　　“那是绝对的，你们根本不熟。”叶开觉得这杯可乐喝起来真爽快。
　　“可是她一直装做和我很熟很有感情的样子。”傅红雪有种被骗的感觉。
　　“女人嘛都是这样的。”叶开随口说出。
　　明月心摇着手中冰冷的奶茶，心里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听见那边桌子旁的两个低年级女生正在议论她，只是瞪了她们一眼。丁灵琳吃得不亦乐乎，连叶开走也顾不上打招呼，自然也不在意明月心瞪她，只是一面吃一面说学姐真丢脸云云。倒是上官小仙，瞧见明月心瞪她们，也回了明月心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