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离歌》林七巧

3、第 3 章

　　从那之后，程少凌就不断为她请来教习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涉。
　　她虽不解他用意，却仍是学的认真。
　　不日，他亲自上门督查，直至此刻，她才知自己所要学的远不止这些。
　　彼时，他一袭白色衣袍，负手立在那一树琼花下。零落花瓣纷扬落下，不经意扫过他的肩头。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纡徐转身，对上她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温文尔雅。
　　有那么的一刹那，她都觉得，那日他眸中凛人的寒意，不过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
　　日子如流水自指尖滑过，程公馆的那一树琼花又不知零落了几回。
　　转眼间，沈绮君也已是十七了。
　　她在程公馆待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里，她看着程少凌携着形形色色的女子出入程公馆，又将她们无情舍弃，有的甚至为他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由暗暗嗤笑世家子弟果真薄情之至，风花雪月，逢场作戏。
　　这一年，她接到了程少凌派下的任务。只要此次的任务算是圆满，那么她离为爹娘还有阿渝复仇的目的便更近了一步。
　　红袖馆内歌舞升平，管弦丝竹频传，盈盈笑语入耳。
　　这便是北平最大的妓馆，温香暖玉，引来不少日军头目在此汇集。
　　沈绮君一路避过把守的日军，轻盈跃进了一户雅间。而在其内调情的男女却浑然不觉。她瞧准时机，扣动了手中的枪。
　　“砰——”
　　子弹击中了那个已然是衣衫不整的军阀的心口，有殷红的鲜血在他衣衫上晕染开来。旁侧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呼救也都忘了，只睁大眼看着隐匿在阴暗处的她。
　　沈绮君仍维持着方才开枪的姿势，眸光有片刻迷惘，但旋即便缓过神来，翻身跃出窗外，逃了出去。但显然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机，方才的枪响已经惊动了守在其外的日军，拎着枪朝枪响的方向涌了过来。
　　见情况不妙，沈绮君闪身隐去身形，但却忽地撞着了一方宽阔胸膛。她缓缓扬起眼睫，正对上一双带着温文笑意的眼眸。那是与程少凌全然不同的气质，敛眉低笑，仿若冬日薄阳，霁后初光，霎时夺目。
　　“小姐，你没事吧。”他眉眼带笑，低声询问。
　　沈绮君不敢在此逗留太久，只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