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伊人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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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晚筝将目前的大致情况都和我说了一遍。
我所在的这个时代，果然不是历史上的任何朝代，应该是一个独立于我原先世界的平行时空。
这个世界中央是一块叫做流宇的无垠大陆，被沧溟之海所围绕。广袤无际的大海上居住着一个行踪飘渺不定的族群，传说他们拥有流宇大陆的人们所无法企及的神智与能力，因而被称作神隐之国。
流宇大陆分割为四个国家，我所在的国家叫做落月国，是其中最强势的国家。北面的回鹘国是游牧民族国家，西面居住着卡塞尔人与洛赫穆达人组成的岚国，而南面则是信奉巫术与蛊术的九夷国。
落月国的国君是一位刚登基不久的少年君王，封尊号为锦绣天子，定国号为晴明。登基已有四年，仁政爱民，知人善任，励精图治，改革弊政，很得民心。
听到这儿，我啧了啧嘴。晴明，听这年号，还以为是阴阳师呢。
晚筝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但她没说什么，又继续介绍我想听的事情。
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做柳惜暖，是柳府上下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晚夫人出身名族晚氏，是晚太后的亲妹妹，也是天子的姨母。从辈分上算，这位国君要喊柳惜暖一声表妹。而柳惜暖的父亲柳传宗，是当朝镇远将军，因为战功赫赫而受封平乐侯。
我再次腹诽，柳传宗，他家长辈是有多希望他给家族传宗接代啊？
不过名字这东西还挺玄乎的，有时候你希望什么，它偏不给你来什么。就像我们家给我取名为文清，结果我现在既不文雅也不清灵。柳传宗的子嗣也并不像他父辈期望的那样兴旺。柳传宗还有两房小妾，可惜生下来的孩子都早夭，柳惜暖是柳家唯一的孩子。
晚筝继续说，柳传宗有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凌王爷容旭方，生下了柳惜暖的两个表哥容昭、容昀与表姐容汐春。另一个嫁给了太傅魏庭勋，生下了“我”的表姐魏霜雪与魏霜华。
我叹了口气。妈呀，瞧这关系乱的，我头又晕了。
我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不能再让她这么无限告知下去了。便采取了询问告知的方式，主动出击问道：“好了，现在是我问你答时间。第一问，我现在是在姑姑家？”
晚筝点点头。
果然，刚才那个少年，就是柳惜暖的表哥容昀。
我又抛出第二个问题：“爹娘呢？”
晚筝露出哀恸的神情，凄凄婉婉地说：“三年前，老爷与夫人就已经……故去了。”
我睁大了眼睛。先是闪过一丝不会被柳惜暖双亲发现的如释重负，随后又在心里自己骂自己。苏文清，你真不要脸，人家小姑娘的双亲早逝了，你还在心里轻松个屁。
我忏悔了一番，以至于自己开口都有些沉重：“原来如此。”
晚筝扁了扁嘴，又开始讲了起来。
原来，在柳惜暖九岁时，柳传宗出征西域岚国，最终战死沙场，晚夫人思念成疾，不久也郁郁寡欢，随之而去。柳惜暖便被姑姑柳氏从郦京接到碧川凌王府长住。在王府之中，世子容昭刚及弱冠之年，忙于政事，时常不见人影。嫡女容汐春早已嫁为人妇，不在府中。平时只有容昀偶尔过来看她，但毕竟有婚约在身，也不能太过亲近。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我打断她：“婚约？”
晚筝点点头，小脸上有着兴奋之情，“是呀。这可是天子钦赐的金玉良缘呢。”
什么鬼！瞎搞。我翻了翻白眼，这叫近亲通婚你造吗，家族发病率会提高的好吗。
晚筝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小姐，您的眼睛怎么了？”
我面不改色道：“这叫眼保健操，能舒缓眼疲劳，是我在梦中见到的。”
小姑娘脸上充满了敬佩之情，“小姐真厉害！”
我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厉害的不是你们家小姐，是我苏文清。
抹完药后，厨娘送来病号饭，蔬菜瘦肉粥配上蛋花羹，清淡得我直皱眉头。吃完饭后，我小睡了一会儿。等我转醒时，日光西斜，大约是下午时分。
晚筝正坐在床沿看着我。
见我醒了，她赶忙告诉我，“我”的姑父容旭方与家眷们刚刚外出回来。他本想顺便探望我，一看我头上缠着的纱布，眼眶都红了。问清缘由后，怒气冲冲地说去抓容汐夏和容昀过来，要他俩跪在房门前给我赔罪。
哎呀，正主的亲戚要登场了啊。这不行，各部门得赶紧做好防范准备工作。
我抬头问她：“是容昀打的我，为什么要罚那个容汐夏啊？”
晚筝愤愤替我抱不平：“汐夏小姐是妾室所出，性子刁蛮。她看不过小姐清高做派，又眼红小姐得宠，心里不甘心。便三番两次仗着她的身份，和不知世事的旸少爷一起欺负小姐。”
旸少爷，噗。我在心里添加了一条弹幕。这孩子会咩咩咩吗。
晚筝没有察觉地继续说：“今天要不是汐夏小姐推了昀少爷一下，他又怎么会失手打到小姐。”
我点点头，前因后果原来是如此。
所以说，豪门望族什么的果真麻烦。人心在欲海中浮沉，在锦绣中腐败，容易变得敏感多变，患得患失。锦绣繁华下藏着恩怨与秘辛，人情关系也比一般人家来得复杂。虽然不知道容汐夏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过既然现在是我到了这副身躯里，她要是再和我玩心机，我肯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晚筝小朋友小心翼翼抬眼看我：“小姐，您的表情好恐怖。”
我摸了摸柳惜暖细嫩的面皮，尽量做出一副温婉的姿态：“这是紧致皮肤的脸部表情操。”
单纯如小白花的晚筝一脸崇拜地点点头，简直要将我奉上神坛。想了想，她又问：“小姐，您是生昀少爷的气了吗？你平时都叫他昀哥哥的。”
我哆嗦了一下。暖儿，昀哥哥，要不要这么肉麻？
顺了顺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一脸正色道：“我只是被梦境所扰，记不太清楚而已。”
“对哦！”她又轻易信了，接着安抚我道：“小姐您放心，眼下的情况肯定会好的。再说，二少爷他毕竟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心中肯定是向着您的。纵然汐夏小姐是少爷的异母妹妹，但是，待小姐与二少爷成亲之后，肯定也是比不上夫妻这层关系的。”
我无奈，什么夫妻，简直是作死啊。
我清了清喉咙，说：“嗯，我心里有数了。还有，记得我与你的约定。”
小丫头片子一脸被委以重任的凝重，点了点头。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我听见容昀哎呦哎呦地喘着粗气，像是被揪着耳朵一样，顾不了自己的身份，大声嚷嚷道：“我错了爹！但汐夏她也不对，她不该……”
容旭方喝了他一声，隐隐约约听见他在说，让容昀别大声说话，若是打扰到我的休息，仔细他的皮。我赶紧和晚筝说：“快请他们进屋吧。”
晚筝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开了屋门。
“暖儿醒了？”远远的，我就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末尾抬高音调，显得很高兴。
随着幽幔被婢女掀起，容旭方左手拎着儿子，右手牵着女儿，款款步入里间。他身后跟着三名姿色容貌明丽动人的中年女子鱼贯而入，皆是锦衣华裳，雍容华贵。三位贵妇中，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气质尤为出众，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妙曼不可言。
看着我的时候，她眼中波光粼粼，幽幽艳艳，情绪万千，我猜她便是柳惜暖的姑姑柳氏。
容旭方将两个小屁孩推到我面前：“还不快给暖儿道歉？”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容汐夏。
之前听晚筝描述，我直觉她应该是一个比较得父亲宠爱的女孩子。她能三番五次地捉弄于柳惜暖，却一直没有收到太多责罚打骂，说明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并不低。
真正见面时，发现我所料想的果然没错。同样犯错，容旭方抓着容昀的耳朵，却牵着容汐夏的小手，对容昀气势汹汹，却对容汐夏慈眉善目。
容汐夏也确实是个很容易招人疼的小姑娘。
她才十二岁，长得却比十五岁的容昀更为出众，像尊粉雕玉砌的瓷娃娃一样。留着齐刘海，有些肉嘟嘟的脸颊，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一双水亮的大眼睛，双眼皮，小小的粉色嘴唇。穿着鹅黄渐变色的流苏垂绦罗裙，套着与褙子相似的彩缎对襟外衣，上面用金线绣着小碎花，一朵一朵开得正艳，衬着她的小脸蛋，委实可爱得紧。
容昀在他父亲的威势之下，小心翼翼地给我道了歉。容汐夏歉疚地看着我，却嚅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容旭方催了两三遍，她才撅起嘴，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看见你在那里……反正，对、对不起啦。”
她的神色里有担心，有别扭，有恼羞，有委屈，有不甘，却唯独没有讨厌。
我几乎可以确定，容汐夏并不是因为争宠而厌恶柳惜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喜欢和柳惜暖作对，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傲娇，属于口不言心的那种。
遂笑了笑：“没什么，不用在意。”
容汐夏也许是头一回见我笑得这么坦荡，也愣了愣，嘴角悄悄地上扬，见我笑着看向她，四目相接下，她才赶忙气急败坏地收起下意识的微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瞧这别扭劲。嘿，我还真就挺喜欢这种性格的小姑娘，感觉萌萌哒。
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一共有六个人同住。按年纪大小从上往下排，其中的老四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她喜欢得死去活来，偏爱说其实还好就那样，高兴得神采飞扬，偏爱说才没有呢我心情一般。听她和男朋友打电话，人家嘘寒问暖，她开心得鼻孔都能朝到天上去了，却还是犟嘴说：“谁要你关心了！切，看你这么有诚意，勉为其难才告诉你——”
我每次旁听都快笑死。
像容汐夏这种高门少女，虽然生为庶女，但明显生活是很优渥的。眉眼天真，性格单纯，好恶与爱憎全写在脸上。虽然刁蛮娇蛮，但是可以看出来本质善良，好几次余光里发现她探头探脑地看着我，似乎有些后悔给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真正有些厉害的却是容旭方。
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鬓角有些许发白，我想至少也有快四十岁的样子，微微发福的高壮身躯套上绛紫滚金褂，再用水波纹缎腰封那么一勒，啤酒肚立马有些明显地凸现出来。但放在同龄人中，他无疑还是鹤立鸡群的，容貌之中也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华彩。
从妻妾仆从对他的恭顺态度与绝对服从来看，他私底下应该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而且性格严谨，一丝不苟，喜爱洁净，才会让家仆将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他现在脸上虽然笑嘻嘻的，一派慈爱和蔼。可看着我的时候，总让我觉得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这个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伊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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