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出笼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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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么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一路上，容汐夏和容昀都乖乖的，不敢再惹是生非。
到了侧厅以后，我们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徐子墨。
他来了以后，气氛立马变得有些不一样。容汐夏很喜欢这个俊朗的夫子哥哥，容昀也对他的气魄风度很是仰慕。几个小孩子围成一圈唧唧喳喳，他还是一脸温柔地笑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容昭走了过来，说道：“出发吧。”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好——！”说完蹦蹦跳跳地就往大门口跑。
快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隐约传来马匹的喷气声、马蹄声，还有鞧辔上的铃铛微微晃动的轻响声。我探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八匹毛色发亮的麟驹停在门口，长鬃飞扬，雄健壮美。马身上配着精致的暗金马具，上面嵌着细碎的宝石，两边各自垂着三条珍珠流苏。十二条繁缨坠于马鞅下，四只马腿上系着暗金足饰，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八匹麟驹尚且如此，它们身后拉着的辇车就更是奢华无比。车身大约有三米宽，两米长，两个人那么高，漆着金色与墨绿的彩漆，花梁绣柱，雕金镂宝，富丽堂皇。拱形车顶勒着锦绣绸缎，四角缀着璎珞流苏，盖脊上装着两只麒麟瑞兽，正中央镶着一颗莹润光亮的夜明珠。车轱辘很大，一排三个，都是上好的木头做成，再刷上暗红朱漆。
最绝的是，别人家的马车用的是竹帘，凌王府的马车是珠帘。大小不一的白色珍珠细密地穿在绳线上，微风一过，珠子碰撞在一起，就有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悦耳。珠帘里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纱幔，车内的一切只漏出一层朦朦胧胧的影子，看不真切。
我心里很怀疑，到底是因为容旭方太贪太会搜刮，还是因为落月国国力太雄厚。随便出行一趟都整得和皇帝老儿一样，拉风得要死。
徐子墨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刚巧落入我的眼中。容昭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上车。”
容氏三兄弟，加上我和容汐夏，再算上徐子墨一共是六个人，前后掀起珠帘纱幔坐进了马车。
辇车的内饰比外观更加奢华，铺着波斯绒毯的地面，柔软又干净。三张精致的罗汉床紧贴着不同的壁面，上面铺着厚厚的深红金团花软垫，围成匚字型。三张罗汉床中间都放着小桌，上面的金盘里摆满了新鲜瓜果，团彩攒盒中盛着果脯羊羹。碧玉茶壶的壶嘴还泛着热气，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清香。除此之外，还有棋子、投壶、鲁班锁、九连环，应有尽有。
我翻了翻眼睛，没什么力气再次吐槽了。
除了容昭与徐子墨外，每人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再加上车夫一共是五人，坐在大约两米的车辙上也是绰绰有余。就这样，一群人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地，往凌云楼出发了。
一路上，我和容小夏偷偷将纱幔掀起一个角，瞧着路边的街市。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晚间的集市热闹异常，摊铺屋檐下都高挂着灯笼，远看就像一片发光的海洋。车子拐了个弯，进入闹市之后，人来人往，渐渐走得慢了。偶然遇到几个高鼻深目的异域人，不知是来自北方还是南方，透过珠帘看见我们，乐呵呵地招了招手。
容汐夏也是个不怕死的，笑着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一点没有闺阁少女的矜持。在容昭的注视之下，她才乖乖地合上了帘幕，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
又稳稳当当慢慢吞吞地驶出一段距离后，我的肚子差不多要开始叫唤了，凌云楼终于到了。
凌云楼位于碧川城地势较高的位置，有四层楼高，碧瓦朱甍，华丽大气。是碧川城中较为著名的高档酒楼，典雅贵气，非常适合于公款吃喝，因此来这里的大多是达官显贵。
容昭早已定好了位置。两名机灵的堂倌迎了出来，将我们直接带上四楼定好的雅座。宽敞的厢房，摆着一张锦绣圆桌，十张铺缎鼓凳。从窗户看出去，还能望见小半座碧川城。四四方方的城廓，灰白石砖的城墙，整齐划一的院落，小桥流水的街道，有一种精巧细致的美。
容汐夏踮起脚尖，将手臂搁在窗檐上，对我献宝似地对我说：“你看你看，那是宋老头家，他可是碧川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如此。暗红朱漆的高院墙，丹垩粉黛，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飞檐翘角。屋宇排列得很整齐，后花园更是湖光山色，沉绿翠滴，风花雪月。虽然看上去没有凌王府大，但这座府邸从头到尾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我是土豪”的气息。
我随口一问：“那和姑父比，谁更有钱啊？”
容汐夏的脸上有些不甘与纠结，心理斗争了一会儿，才小小声说：“要说有钱，还是宋家有钱些。但爹爹有权有势，这点他们家可不能比！”
我心里一惊，嚯，一山还有一山高呢。就容旭方这么气势宏大的排场，居然还不算碧川首富。看来这落月国，真的是很有钱。
容昀也凑了过来：“可不是么，宋家世代是皇商，原本专门为皇家采运丝绸。传到宋老太爷这一代，又兼着做起了茶叶和中药的生意，他的大儿子宋礼也是个有名的商贾，在南方各城都开设了宋记票号。二儿子宋义也不输其后，是个富庶一方的大盐商。可以说，燕州府，甚至整个南方的商业，都被宋家操纵着。”
容汐夏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咦，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哎，”容昀清秀的脸上显露出些得意，“宋应星那小子不是宋老头的嫡孙么，他的夫子是咱们夫子的弟弟，我就偶然听他说起过嘛。”
容汐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的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已经不记得刚才和容昀拌过嘴，这会儿笑嘻嘻地拉着他的袖子，抬脸问道：“是他呀，以前他也会偶尔来我们家玩呢。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我随口说：“吵架了呗。”
容昀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去管他，凑到容汐夏身边小声对她说：“一会儿吃完，咱们上街买点东西。明天我给你做桔子酱和蟹酿橙。”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呆萌地问我：“为什么啊？我还没有帮你找到水晶手链啊。”
我乐了，这丫头还挺信守承诺的。我瞧着她那肉嘟嘟粉扑扑的脸颊，忍不住伸出魔爪捏来捏去：“我心情好，想做来一起吃，不行呀？”
“嚎呜~”容汐夏被我捏得发音都不全了，不过我看她那双目放光神采奕奕的样子，肯定是十分期待。果不其然，等我松开手，她就迫不及待地扑过来，蹭着我的手臂问：“你一会儿要去买什么呀？要多少？怎么做？好吃吗？怎么办我好期待！”
我忍俊不禁地说：“瞧你馋的。嗯我想想，要买鲜橙、螃蟹、猪肉、鸡蛋、荸荠、料酒、鱼露、蜂蜜……对了，还得买几颗柠檬和几包麦芽糖。”
“阿暖，柠檬是进贡果品呢，市集上没有卖的。”容汐夏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我安抚她：“哦。没有就算了。柠檬的话，蟹酿橙用不到，桔子酱不重要。”
她这才又高兴了些。
蟹酿橙的做法，还是我偷偷向二白学的。她是南方人，从小耳濡目染，会做□□粤的很多菜肴不说，烧菜时还会加入自己的创意。她做这道蟹酿橙之前，就会先将猪肉切丁，蟹肉挑净，加入鱼露、料酒与姜末先腌制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将食材煮过，加蛋液与调料拌匀，蒸熟出锅。配料的味道都进到了肉丁里头，味道鲜美，咸中带甜，我吃过以后就一直难忘。
桔子酱就更简单了。剥皮以后，将桔络挑净，果肉去籽。桔子皮煮熟后捣烂了，和果肉一起在水里煮，再加入柠檬汁、冰糖和麦芽糖，边煮边搅拌。煮到粘稠了之后，出锅放凉些，拌入蜂蜜就可以了。无论是涂抹在土司上，还是冲温水泡开喝，都是可口美味。
如果有柠檬就更好了。我们宿舍六个人凑钱偷买了一个小冰箱，夏天的时候就将蜂蜜倒进玻璃盒里，再泡上四五片柠檬，在冰箱里冰上十几天，拿出来泡水喝，特别清甜爽口。
唉，以前的日子真是怀念啊。
容旸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要吃！”
我一想到能再尝到从前的美食，心情就十分不错，顺手捏了一把容旸的小脸蛋：“好呀。”
容昀愣愣地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暖儿，以前都不知道你会这些呢。”
容汐夏斜睨了他一眼，略带尖酸地说：“当然了，你心里想的都是瑞珠，哪里会知道这些。”
气氛一时间又冷了下来。
我看着容小夏有些愤愤不平的侧脸，心下明白了几分，知道她大概在为我出气。只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柳惜暖，即便是柳惜暖本人，恐怕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容昀，又怎么会关心他心里到底在意的是自己，还是那什么瑞珠。
容昀的脸色从青到白，再从白到黑地转了一圈，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他心里犯虚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地走开了。
几个小孩凑在窗前，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上菜了，徐子墨与容昭才将我们叫回桌边坐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出笼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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