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中逆》一只小孚旎

4、薛宁姻

　　客房内，阿宁坐在厅里打开的窗下，望向天边一弯月儿在云中时隐时现。
　　卓绝古走过时，阿宁问他：“你真想找到姻妃带去邀功？”
　　卓绝古没有回答。

　　入夜，卓绝古辗转反侧，耳边始终回响着阿宁那一句：“你真想找到姻妃带去邀功？”
　　阿宁的不染纤尘，听他讲解时纯澈的眼神，还有偶尔的微微一笑，此时一一萦绕眼前。
　　窗外蒙蒙发亮，尚还没有的日光似是照进卓绝古心里。
　　不想。
　　若要将阿宁带去邀功，他是不想的。
　　这话，他已等不及要说给阿宁听。
　　可已然来不及。
　　阿宁房里只剩一枚金元宝压着的一张字条，说，卓绝古可将白日上街后遇到的第三个穿着淡绿纱裙的女子带去宫中。
　　卓绝古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阿宁的字看着真让人心怡。怎么之前就没发现呢？
　　他要去万花楼找找，或许阿宁在那留下的书画，老鸨还留着呢。

　　万花楼
　　老鸨早认得卓绝古，欢笑着迎了他进去，也应了要求去取出阿宁留下的字画。
　　等待中，忽见一身着淡绿色纱裙的姑娘一边喊着救命一边从面前一晃而过，继而两三个大汉追逐着她亦路过。
　　姑娘看着眼生，许是近日刚收进的女子，不服从“管教”要逃跑。
　　这种戏码，早已司空见惯，卓绝古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懒得管，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正端起茶杯要饮一口茶水，却听那姑娘喊道：“本宫乃当今圣上最宠的姻妃，尔等贱民胆敢逼迫本宫做那龌龊事，待本宫回到宫里，必叫皇上诛你们九族！”
　　一个壮汉嘲讽地笑：“你要是姻妃，我还是太祖皇帝呢！贱蹄子，看你往哪跑！”
　　一道蓝影飘至壮汉跟前，不见卓绝古有何动作，三人已经倒地捂着小腹呻吟。
　　那自称是姻妃的一边喘气一边连连道谢：“多谢侠士相救，待送本宫回去见皇上，一定在皇上面前美言你一番，给你个官位！”
　　卓绝古上下打量她：“你真是姻妃？”
　　“是，当然是！”说着取出一块玉片，上刻一个“姻”字，“这是皇上亲手刻给本宫的！”
　　正值老鸨一手提着一袋东西出来，见自己手下几人歪歪斜斜倒在楼里，好在这大清早的并没有什么客人，但也不能容卓绝古这番闹腾。老鸨虽然知道打不过他，也壮着胆子尖声道：“卓大侠，你要的东西我拿出来了，想来我也没亏待过你，你怎得把我这场子闹成这样？我家的姑娘不听话，我有权管教，还轮不着你插手吧？”
　　卓绝古正思量着阿宁走前留下的字条。眼前这女子是不是今天遇见的第三个绿纱姑娘已然记不清，但很多东西都对上了号。
　　自称姻妃的女子见老鸨伸手要来抓她，忙喊：“侠士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本宫回宫！”
　　卓绝古横剑拦住老鸨，剑鞘一挑，老鸨手里的袋子便落在他肩上。里面是阿宁的字画。
　　想了想，卓绝古把阿宁留下的一枚金子塞到老鸨手里：“这姑娘我买了，够吧？”
　　一锭金子买几个十六岁小姑娘都绰绰有余。老鸨正乐呵着，但想强装镇定说一句不够，卓绝古不经意般转了转手里的剑道：“若是不够可以问我的剑拿。”老鸨这就将话吞了下去。

　　卓绝古带了那绿衣女子去到宫中，她果然是姻妃。
　　这么说来，阿宁，并不是姻妃？
　　卓绝古还记得那晚阿宁问他，是不是真想找到姻妃带去邀功。不等他回答，她就离开了。
　　和阿宁在一起的十几日，喝茶，弹琴，下棋，写字，画画。现在想来，好像是大梦一场那样的不真实。可面前摊在桌上的阿宁的字画，却是真真存在的。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古有螺女化为人形去报恩之类的故事，难道阿宁也是个报恩的什么仙子吗？
　　“阿宁，你去哪了？”
　　“将军说什么？”身边小厮一时没听清，问道。
　　卓绝古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幸好没有外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