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经病是怎样炼成的》七叶一枝花花花

8、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主墓室里只有一口棺材，斯加德还没来得及庆幸，棺材中的怪物已经挥舞着巨斧向她冲过来。沃尔夫发现自己之前的束缚能量完全不够困住这个异常凶猛的僵尸战士。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墓室墙壁上刻下的一排铭文，他心里有了主意：“稍微帮我争取一些时间！我有办法一次性毁灭它！”
　　“这家伙比之前遇上的僵尸力气大得多！”斯加德已经将怪物引着远离了一些，接着一边招架着比一般板斧沉重许多的巨斧，一边忍不住骂人：“你他妈的快点儿！这家伙的斧子不是一般材料！我是个刺客不是该死的钢甲战士！”
　　原本应该跟着斯加德越跑越远的怪物，这时候突然停住，不去追着斯加德跑，反而对着斯加德的方向咆哮起来，这声咆哮清楚的构成一个古怪的音节：“弗斯。”然后一股强大的气浪朝着斯加德推来，闪避不及的斯加德被气浪冲到墙上，胸肋隐隐作痛。
　　疼痛干扰斯加德对异能的控制力，眼看着怪物拖着漆黑的巨斧就要朝自己劈下来——居然是乌金的斧头，应该能卖不少钱。斯加德最后这么想，遗憾自己和殷震短暂的相逢到此为止的想法，也是短短一瞬间。
　　接着一个巨大的光球吞没了怪物，而斯加德失去意识。

　　斯加德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漫天的繁星和一道绚丽的极光带。被这个景象迷惑，有点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接着开始回想，自己是死了还是只是昏厥了？
　　想要起身，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又要倒下去的时候，有人扶住了斯加德的肩膀：“你的肋骨有两根大概是轻度骨裂，还没有断，不过你再用劲折腾一下就断了。”
　　是殷震——自己没死。
　　“你怎么摆平那个怪物的？用了那么大的能量你没有虚脱？”大概已经睡了足够久，斯加德脑袋很清醒，第一时间就发问，想要搞清楚状况。
　　“那个墓室有龙语的铭文，我能看懂，其中有一部分据说是人可以使用的龙的语言——这是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咒语。”沃尔夫简明扼要的解答，这其中的原理他也正在梳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得到了一本秘籍？这可真像小说，进了一个洞，然后立刻获得了神功秘籍什么的。”斯加德眼睛亮亮的打趣。
　　“并不完全是——这种咒语的力量太强大，使用方法不对会使得自己被拖垮。”沃尔夫一板一眼的回答。如果不是那个怪物先做了个示范，自己也不敢贸然使用。
　　“一开始，我只是想就想一般的咒语吟唱一样。看到那些铭文，我需要花点时间分辨有没有我能用的。”看了一眼缠着绷带的斯加德，沃尔夫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很抱歉，你是个女孩子，我却一直让你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殷震从来只沉迷于实验和研究，在那有限的角落里，他能发掘这世界最高深的秘密，这曾经让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尽管和斯加德一样辗转在不同位面几百年，但是一直能够很好的在不同位面扮演学者的角色，他没有吃过很大的苦头。与各路人马打交道，混迹于宫廷和政府上层，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学术的象牙塔里，并且引以为傲。
　　“嗨，这没什么，我不会死——”斯加德有点儿尴尬，在自己记忆中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骄傲的男人，这时候居然看起来挫败并且懊恼——以前她总以为这是在责怪自己，其实是殷震自我厌恶的表现。
　　“面对这些危险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你不能总认为自己不会死而不在乎危险。”好吧，可以转过头来对自己发难，看起来不需要安慰了，斯加德默默地吐槽。
　　“我已经拿到了神话失落的部分，如果墓室的铭文里那些咒语还具有力量，那么龙族复活的传说就不是空穴来风。这些文献对于阻止即将发生的龙族再度统治世界的事实，会有很关键的作用。”

　　龙语的咒语和普通咒语有什么样的区别？龙语的使用有什么样的限制？这个世界的魔法知识会对自己使用异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殷震想到自己接下来面对的课题，整个人再度振奋起来。
　　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高魔法程度的位面，在以前的位面里，也有一些不怎么成体系的原始魔法，和一些萨满仪式，但是文化的断层太严重，知识不能被系统认识，这样也就无法完整的理解超验的能量交换原则——这种非经验科学的能量交换体系，只能被笼统的以魔法来概称。
　　但是殷震在研究中发现，这其中的能量交换原则事实也和经验科学的原则有部分重合。他一直希望能够寻找到两者的交集，可以结合使用——他相信如果只是纯粹的经验科学，或者完全不能被经验总结的超验的魔法，这两种知识都是片面的，唯有将两者结合，才能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
　　“所以既然你要研究魔法的原理，为什么会牵扯进龙族的事情里？”斯加德忍不住打断沃尔夫兴奋的演说。
　　“这是顺便。”
　　所以就是这么顺便的做一下拯救世界的工作？斯加德发现学者的世界真的是她不能懂的。
　　“你现在难过吗？几个小时前，你杀人了。”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斯加德有意刁难，她只是纯粹好奇，既然沃尔夫自己不能解释自己的道德观，斯加德认为自己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评估一下。
　　一段有些难熬的沉默，然后沃尔夫轻轻地摇头：“一开始我很担心杀不掉他们——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也许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强盗。”结果最后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也是这样吗？
　　“我杀死你之后，我很难过，所以我自杀了。”斯加德坦白地说，夜晚和繁星，自己还受伤了，这种情景适合分享点儿私密的心情。
　　“自杀？我以为你想毁尸灭迹……”
　　这个话题真是糟糕。

　　“有一段时间我杀了很多人——都是些坏人，□□或者什么的。”她忍不住想要说。
　　“近身，然后割喉什么的——鲜血喷在我手上，看着他们死去，我才有自己确实活着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只好不停地杀人。”斯加德感到自己眼角有泪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成为了他的病人，向他倾诉自己内心最隐秘的一切。
　　“我想我那时候病了，就像我那些无穷无尽的梦，永远也不能结束。”
　　“后来你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意义是吗？这个意义鼓励你坚持下来，看起来，你现在对杀人这件事很看得开。”当她愿意倾诉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拒绝。
　　“这些人真的很坏——他们折磨别人，伤害别人——我试过，试过劝说和放过他们——可是他们依然那么坏——我没有办法，除了杀死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么，你为什么哭呢？如果你觉得自己做得对。”沃尔夫轻轻的帮她擦去眼角滑下的眼泪。
　　“当我靠杀死他们来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时候，我想我和他们一样——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几百年来，无数个这样的星空下，斯加德都想要像这样发问，或者说告解。
　　“可是你又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人性的善或者恶，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体现，可是每个人又都认定自己与众不同。
　　“也许，也许是因为，比起杀人的快感，杀掉一个被叫做坏人的人，更让我觉得快乐。”斯加德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她不希望被否定。
　　“我可以理解为，你从自己的恶行中，找到了善的解释吗？”善或者恶的界限，真的是绝对吗？这个问题也常常让沃尔夫自己感觉到困扰。
　　“但是我也杀过一些不那么坏的人，就像索瑟尔的帝国士兵，他们只是士兵。杀人是犯罪——最后，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斯加德觉得自己又有些疲倦，这种疲倦是如释重负后的安宁。
　　“你所有的痛苦，永远不能以死亡来结束——我想没有什么比这更严厉的惩罚了。”沃尔夫的吻落在斯加德的额头：“睡吧，你没有什么再需要背负的了。”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人生是为了感受痛苦而活着，那么为什么要活着呢？”斯加德回了对方一个颊吻，将这个问题抛给在自己心中无所不知的男人，再度安睡。

　　这个问题的确是殷震不曾想过的，在他看来，痛苦是常态，快乐也是常态——这些感情的发生总有某个支持它们发生的理由。只要有理由，就是合理的，既然是合理的，那么久没有纠缠的必要。
　　也许这就是斯加德对自己来说与众不同的原因，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敏感，同时又坚强——在百倍于常人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情感的同时，她又坚持着一般人所不能坚持的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比如活着，比如从不放弃善良的可能性——或者她不得不。
　　对于缺乏感情认识的自己来说，斯加德就像一双帮助他去发现这些感情的眼睛。他分析和研究这些感情，但始终不能真正的体验。可是因为关心她，因为观察她，自己有机会通过她来体验到这些复杂的感情——这种关系他暂时不能解释为什么，但是他接受而且乐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