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经病是怎样炼成的》七叶一枝花花花

5、空手套白狼

　　“斯加德小姐，管事为您准备了晚宴的礼服。”侍女将礼服放在客房的床上，颇有些轻视的看着斯加德面前连配菜都不剩一点点的盘子。
　　因为准备参加领主的晚宴，斯加德被允许使用偏殿的客房休息。对于斯加德来说，那种装模作样的在盘子里留下一小块食物，以显示自己高贵出身培养的挑剔口味的做法，完全是吃饱撑的。
　　经历过各种死法的斯加德，对于饿死这件事非常的深恶痛绝，这绝对是最为痛苦的死法；因此她绝不会毫无理由的浪费食物。尽管知道这种处于礼仪需要的浪费，事后食物会被分配给下人，但是斯加德认为自己现在并不是以贵族小姐的身份来到这个宫廷，自然不会遵守这种无聊的规定。

　　侍女放下了衣服却没有很快离开，一边故意磨蹭着收拾餐具，一边注意着斯加德看见衣服的反应。
　　这是一件很精致的礼服——但是即使是斯加德也看得出来，这种暴露的样式和过分繁复的装饰，以及低廉的面料——说明了这件衣服是给什么样身份的人准备的。
　　侍女看到斯加德的目光定在礼服上时，心底幸灾乐祸的快意加大了几分，将餐盘收拾到一边，假惺惺的问道：“需要我侍候您更衣吗？小姐？”
　　斯加德没有转身，语带寒意的吩咐了一句：“出去。”
　　普利斯管事？就是那个一说到龙就自以为优雅的耸肩来表达不屑的混蛋？认为我是疯子并且还是个婊子？很好，男人，你成功的吸引到我的注意了。

　　斯加德并不是个偏激的女权主义者，她认为自己比起那些袒露身体来游行示威的女人，还保有几分对自己身体的矜持。但是她也从不拿过时的那套沙文主义的女性贞操论束缚自己。
　　活了几百年，要说她有什么真的看透的，就是那些卑鄙又阴暗的男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编制出的种种歧视和压迫女性的制度以及言论。真正强大的男人，他们以魅力和自己的力量来征服女人，而不是靠给女性罗织各种不公平的罪名来束缚女人。
　　她从没见过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男人欺压自己的女人，也没见过一个真正有魅力的男人歧视自己的女人。越是本身没有能力的男人，才会越以贬低自己的妻子的方式来凸显自己还不错，实在是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于是只能以此在精神上虐待女性，才能确保妻子不会弃他而去，寻找更优秀的伴侣或者情人。
　　并且这种男人总会让她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个男人——那个一步一步地毁掉自己的生活的可恶的男人。

　　巴恩按照符合领主身份的礼仪，最后出现在宴席座位上，落座时感觉到身边的气氛有些紧张，他环顾一下在座的客人——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旧皮甲，正漫不经心的用一把看起来并不是餐刀的刀子割着自己眼前的食物。
　　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巴恩决定先搞清楚这位明显有些危险的客人是怎么回事儿：“斯加德小姐的装扮实在令人眼前一亮，不过是否我的侍者太过粗心，以至于斯加德小姐甚至没有一副称手的餐具？”
　　斯加德对着巴恩领主莞尔一笑：“我听说领主大人也是英勇的战士，应该明白，用惯了自己的刀子，不太喜欢被人硬塞不称手的东西呢。”说完，用手里精钢的匕首划了一刀，精致的亮铜餐盘断成两半。
　　伊瑞斯作为领主的护卫，已经将斯加德的行为划入了威胁，于是立刻抽出佩剑——只不过在她的剑还没有找准敌人方向的瞬间，喉咙已经被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贴上。
　　没有人看清斯加德是怎样一瞬间移动到伊瑞斯的位置的，侍卫们纷纷抽出武器，眼看着宴席就要变成血腥的战场。反而是巴恩领主挥挥手，示意周围人冷静下来。
　　在侍卫们疑惑且犹豫着退回各自岗位的同时，斯加德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若无其事的插起跟着盘子一起被割裂的肉块，送进口中。

　　巴恩承认，斯加德一瞬间就对伊瑞斯的行为作出反应，着实也使他身上吓出一层冷汗，即使在战场上自己也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直接而露骨的威胁。作为领主的尊严受到严重的挑衅，但是更多的是后怕，斯加德的匕首贴上的是伊瑞斯，那只是在表明，她无意取下任何人的首级——尽管她随时可以，哪怕是直接攻击领主。

　　注意到自己的管事脸色苍白的坐在角落里，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来的紧张，巴恩觉得这场闹剧需要管事来解释一下：“普利斯管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我的宴席是哪儿不够周到使客人如此愤怒？”
　　斯加德看到巴恩领主将矛头直指管事，觉得自己也该见好就收，这样威胁一位具有威信的领主，并不是合适的行为——她承认自己有点儿欺负好人的意思，巴恩领主显然也不是自负的蠢货；按照她刚才的举动，足够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分了。
　　斯加德抢在管事之前，离开席位，单膝下跪拜倒在巴恩领主的座位前：“我很抱歉刚才对领主大人和侍卫长大人做出的失礼行为，但是作为一个战士，我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以维护我身为战士的尊严，以剑之名。”
　　斯加德没有抽出匕首，她是以战士的身份下跪，自然以战士的礼仪和武器来说明，接着她做出挑战的动作——抽出腰侧准备回头找个黑市商人卖掉的精钢短剑，以剑刃贴向自己胸口，然后倒转剑尖，直指管事——那个没出息的家伙脚下一滩水渍，已经尿裤了。

　　巴恩领主的目光严厉的扫向管事，心中暗骂蠢材；但是也只好压下惊吓和一肚子火气，尽量维持风度以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口吻询问：“我想我们这些无辜受到惊吓的人，需要斯加德小姐的解释。”
　　斯加德明白，起身回到自己席位上，拽出那件礼服，将礼服抛给旁边一个还在发抖的侍女。侍女在看到礼服的瞬间，心中叫苦，却只能恭恭敬敬的捧着礼服给领主察看。

　　巴恩看到礼服的瞬间立刻火气冲顶——这明显是给宫廷宴席上为大家取乐的卖艺人穿的衣服——在封建文化中，卖艺人的地位相当于奴隶；女性的卖艺人甚至是被当做娼妓的。将一位身佩短剑的骑士当做卖艺人——哪怕这位骑士只是最低级别的见骑士侍从，这也是严重的侮辱，遭到这样的侮辱，斯加德完全可以一刀结果了普利斯管事的性命。

　　斯加德这一手是虚晃一枪，一个仅仅只有佩剑的草根战士和骑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骑士的最低级别是骑士侍从，但是也是贵族出身。不过斯加德终年到头的跟着老头儿流浪，见识颇多，因此斯加德做出一套完整的骑士礼仪来表明身份。尽管她称自己是战士，但巴恩认定斯加德大概是某个没落家族的后裔，因为不够资格升阶，只能以低等身份自称。

　　巴恩领主揣测斯加德自贱身份是不愿意认真追究此事的意思，因此命令管事向斯加德严肃的道歉，想到斯加德的身手以及今晚宴席的目的，心中一动，又向斯加德补充：“斯加德小姐说自己正在云游历练，如此看来并没有找到效忠的骑士，不知道是否有兴趣加入我的宫廷？”
　　云游历练？斯加德憋住笑意，装作慎重的模样，略作停留之后回答到：“愿不负使命。”巴恩领主示意斯加德将短剑呈上来，接过短剑打量一下——东部的坎萨亚出产的专供宫廷的精钢，没有家族徽记，看来确实是个不知名的小骑士出身。
　　巴恩用剑背轻触斯加德的肩部三次，搜肠刮肚的想着谏句，最后想了想斯加德的身手，只说了一句：“正义的风暴，是灾难也是仁慈。”
　　一旁湿着裤子的管事，此时艰难地提笔记下这一出突然的封授：“瑟·斯加德，一阶骑士。”

　　斯加德面无表情地的坐回座位，餐具早已换新，今晚的晚宴终于正式开始。没人注意到斯加德握着刀叉的手因为憋着笑意轻轻发抖。大家各自交谈甚欢，只想忽略身边这个新晋的女骑士。
　　知识就是力量啊，斯加德心里想着：自己纯粹就是想要出口恶气，估摸着原本最好的结果就是耀武扬威一番，不被追究。没想到一把短剑和一个行礼，居然骗来了一个骑士头衔！真是今晚做梦也会笑，端起葡萄酒，想起教会自己骑士礼仪辨认坎萨亚精钢的老头儿，心里有些唏嘘——若是早几年有这样的际遇，有了骑士头衔，有了钱，老头儿也不会就那样可怜的死去了。
　　因为特殊的能力和不停穿越的问题，斯加德一路流浪，除了战斗不怎么关心生存问题——她能活下去毋庸置疑，而任何积蓄和财富生带不来死带不走，因此何必费尽心力的去经营金钱？今朝有酒今朝醉是斯加德这许多年来生活的真实写照，只要自己能握住武器，就不必担心饿死自己——当然饿死了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重头再来。
　　说起来，如果不是当初盛怒之下杀死殷震，斯加德都不会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会去伤害一个人。这一步步走来一步步流浪，自己居然没有疯掉，人的生命啊，真是难以想象的坚韧。

　　被斯加德不经意想起的殷震——化名沃夫特利亚的研究龙的专家的男人，裹在一袭黑袍中，心中难以平静：那个女孩握着匕首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非常习惯于使用武器。漫长的岁月将当年那个女孩打磨成了一个杀人为生的凶手吗？可是她的异能看起来毫无波动，难道她仅仅就是用异能来加速自己的动作？叹息着想她还是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命运安排了他们的再度相遇，但愿这是一次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满腹心事的沃夫特利亚和同样满腹心事的巴恩领主，在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交换一个眼神，终于可以谈一谈关于命运的正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