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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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稀叶黄的杏树下站着一名颤颤巍巍的男丁,头顶上搁着一颗通红的苹果。此刻,他清秀的面颊上不断冒出细汗,双眼满是慌恐。他名为张丁,是安府的伙计。
而张丁正对面的不远处站着一名十岁的少年,他双眼被黑色的布条蒙住,手里捏着一柄匕首,一上一下的抛着。刀光入眼,令张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张丁内心煎熬无比,不由急急催促,“小虎少爷,你能不能快点我快站不稳了。”
“莫急,万一插着你怎么办。”
小虎的话令守在安迦蒌身畔的玉儿站立不安,看着张丁发颤的双腿心里焦灼不已。平日里,小虎少爷刺、射的准头是不差,但这蒙上双眼还是第一次,万一失手伤了张丁该如何是好。
“小姐,不如换别人来顶苹果。”
耳畔是玉儿担忧的话,安迦蒌戏笑,“怎么,当心你的心上人不幸身亡”
初到冀北,唐钰便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一个是玉儿,一个是紫兰。她向来自力更生,身边突然多出了两个伺候的人,她难免浑身不自在。但日子一久,也习惯了。玉儿为人实在、话多,做事机灵,紫兰则沉稳内敛,行事谨慎。两个丫鬟她更喜欢单纯的玉儿些,所以没事就逗弄着玩。
心思被看穿,玉儿急急否认,“哪有!小姐不许胡说。”
收了笑,安迦蒌擦去指尖粘附的果汁,“行了,换我去顶。”
“不好。”
“小姐不可!”
燕南和玉儿同时制止,一声风情,一声惊急。
燕南扣住了安迦蒌的手腕,轻轻一拉,让已起身的安迦蒌再次坐回了椅子里,之后将一盘剥了皮,果肉莹滑水嫩的龙眼搁到她的手畔。
将竹签塞到了安迦蒌的手里,燕南轻责:“身上的伤还没好,胡闹什么乖乖坐着,我去。”
彩色衣袍浮动,燕南离开了椅子走向杏树。他取走了张丁头上的苹果,张丁如获大赦急忙闪开。燕南勾唇一笑,无端风流,“小虎,你若伤了哥哥这魅惑无边的脸,可是会招来无数少女怨恨的,所以,莫失了准头。”
小虎故作为难,“我尽量。”
安迦蒌本想嘲弄燕南不要脸,却被小虎的话逗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着她,倒是学‘坏’了。
小虎迅捷一掷,匕首瞬间飞射而去,不是朝着燕南头顶的苹果,而是袭着他的门面而去。见此,燕南挑起的眼角带着几分戏谑,这小子竟给他使坏。
见状,玉儿吓得急急蒙住双眼,“啊!燕南公子小心!”心下惴惴,还好不是张丁,否则他难逃一劫。
在玉儿的尖叫声中,燕南气定神闲地抬手,细长的指节夹住了飞射而来的匕首,毫发无损。
小虎扯下了蒙眼的布条,咧嘴而笑,稚气未脱但难掩英气,“燕南哥哥好身手。”
“小子,哥哥这脸可差点被你伤着了,若不教训你一番,似乎对不住这脸。”
燕南笑的邪气,翻手握住匕首瞬间趋近小虎。小虎避开直直刺来的匕首,抽出缠于腰间的软剑抵抗再次逼近的匕首。
燕南与小虎缠斗在一起,安迦蒌饶有兴趣的看着,时不时点拨几句,让难以招架燕南攻势的小虎寻得破绽反攻,虽不曾取胜,但也学得了剑走偏锋、险中求胜的招式。
许久后,点到为止的切磋结束。与累得浑身是汗的小虎相比,燕南始终衣冠楚楚,连发丝都不曾乱了丝毫。
玉儿随着小虎回到内院,紫兰将一早备好的湿帕递给了再次回到桌案前的燕南。
擦了手,凤目望向安迦蒌身畔早已空了的碟子。伸手取过碟子接着剥起了龙眼,语气难得正经,“你不该教他那么偏激的方式,他不是你,不需学自伤制敌的招式。”
安迦蒌拔下发簪捏在手里把玩,“即便他不是我,他也得学习以各种活命的方式,就算他报了仇,日后也平安不了了。”如今小虎已成为她的软肋,即为软肋,便成矛头所指。
她的担忧燕南岂会不懂,他稍稍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打算如何安排他的后路”
“等报了他父母的仇,我便送他离开。”
“他怕不愿离去。”
“即便不愿也得走,他跟着我终是不安全的。”
“南方四季如春、民风淳朴,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处,你意下如何”
安迦蒌点头,“那便由你安排。”
一碟剥好皮的龙眼再次搁到了安迦蒌的面前,燕南擦净手,望着安迦蒌捏着竹签插起一颗果肉送进口中,皓齿轻咬,清甜的汁液溢出了唇角,带着水色的舌尖探出轻轻舔起汁液。
那一舔,像是落在了燕南的唇上。凤目漾开别样的情愫席卷着膨动意念,唇舌干涩。压下一亲芳泽的冲动,燕南匆匆起身,“太后召我申时入宫抚琴,我先回去准备。”蠢蠢欲动的念头已经过度膨胀,只怕在待下去会克制不了。
“好。”
安迦蒌并未起身送燕南离去,而是移步走向花园。她蹲下了身子,朝盘绕在兰花叶根部的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摊开了掌。这小蛇是在小虎与燕南切磋时爬入院子的。
小蛇爬上了安迦蒌的手,光滑的身躯缠绕在她的手臂间。她挑开了蛇口,取下蛇口中被丝线缠着的细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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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树林。’
安迦蒌点了点小蛇的脑袋,语气不舍,“天气越来越冷,你即将冬眠,我整个冬季都见不着你了。”将银白小蛇放了,看着它钻入花丛消失不见后,安迦蒌走向了马棚,不一会儿,策马朝郊外奔去。
冀北的秋季不似江南那般细雨绵延温婉,是仓促而冷冽的,风里透着些许萧瑟。枯黄的叶片零星落下,铺满了坑洼的小道，透着一丝的凄凉。
树林深处,一穿赤色长衫的男子隐于树间,面戴月牙面具,年轻、伟岸。
身披妃红披风的安迦蒌踩着枯叶走了过去,单膝跪下。
“公子。”
“起来。”。
“是。”安迦蒌起身。
唐钰赞许,“兆三的事,你办的不错。”
安迦蒌浅笑,却不居功,“虽然兆三屈身于他,但心中不曾降过。如今兆三的妻儿不再受困,兆三自然愿为公子尽忠。”
“他断定兆三利益熏心,只需捏住兆三的软肋便可操控其一生,委实自大了些。”瞳中淡淡的嘲讽散去,唐钰话锋一转,“兆三的妻儿可安置妥当”
“公子放心。”
“好。”
唐钰从袖间取出一锦盒抛了过去,安迦蒌伸手接住静等唐钰吩咐。
“设法在秋围之前送到他的手里。”
“是。”
见她毫不犹豫,唐钰有些不忍,“你的身子……”一到月底,她体内的盅虫便会发作。
安迦蒌言语宽慰,“公子无需担忧,如今才月初,伽蒌定在月底之前完成公子所托。”
唐钰再次提醒,“我虽与晋王同谋但心思各异,迟早刀剑相向,你待在他身边且万事小心。”
“伽蒌知晓。”
宁王府。
裴隽軒坐于石案前,左手间把玩着一枚玉兰花玉坠,右手执笔,细软的笔尖游走于洁白的纸张上,少钦,纸张上出现一张清瘦面的面容。
一双圆润的眼,眼里闪动着惊喜的辉泽,带着明媚的光,点点蕴散,宛如黑空中的星辰。嘴角盈盈翘起,噙着欣喜的笑意,卷起春风般的暖,笑靥如花。像四月的鸾枝,摇曳着迷人的娇。
搁下手里的笔,细直如玉箸的指触上了她的眼,指尖带着眷恋的温热,下一瞬是她的鼻,停在了她的唇上久久不曾移开,细细的触摸。记忆中,她的唇很软,像碧空飘渺无骨的云;她的舌是湿滑而温热的;她口中的气息带着柠草的清香,清冽沁人。
寒冷的眼散开暖意,就连唇边也噙着微乎极微的笑,可没过多久,一丝惆怅挤入眸子,膨胀扩散开来。
五年,他整整找了她五年。
这五年内,他去过当年坠崖时的山谷,去过那时藏身躲避的小镇,更时刻留意暗月门的动静。可她却像人间蒸发一般,令他查不到她一丝一毫的消息。
不断趋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花园内的沉寂。
夜枭停在玉兰花树下,而后单膝跪地,“爷,暗夜门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接着留意。”
“是。”夜枭领命,继而又说,“爷,南岳的使节将于月底到达冀北。”
“麻烦。”
听出裴隽軒的不耐,夜枭小心劝说,“爷,南岳使节虽是名女子,但皇上指定要爷前去,不好怠慢。”如今爷已二十一岁,却始终不愿迎娶,令皇上颇为伤神。此次南岳所派的使节美艳迷人,皇上此举是有意为两人牵线搭桥以结两国秦晋。本以为爷性子变了,不再厌恶女子近身,谁想不是,他只对安小姐一人不同而已。故,皇上这次不过是白费心思。
裴隽軒皱眉,挥手示意夜袭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情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