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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尘封昔日,人若有情死得早 ...


  •   12月的到来就像幽灵一样来的无声无息。然而这天气还没有远离热情的气氛。时不时地能在学校里里外外看到女孩那性感的臂膀和细腿在外面炫耀和诱惑。可见,大学本身也算的上是一块福地。
      同梅景几次交谈以后,感情日益增长。他是十分有魄力的,并不像我经常有点优柔寡断,这一点让我特别羡慕。我们也经常争论在旁人看来是无聊的问题:时事政治、文学、文艺、哲学、网球以及漫画。(我因受到华子的影响也开始喜欢起了漫画)。后来,华子也加入了我们,他那安静的性格和梅景很投缘。
      我没想到再过一些日子就是25日了——圣诞。这一天,耶稣担负了全人类的罪过,而上帝,却在这一天留下了罪过。
      这一天,本该是我说再见的时候,玉晨承担了这全部的一切。
      想不到,“诞”与“死”就这样在时间的水流中有了碰撞。
      下午没有课,我呆呆地站在阳台上,看那像瀑布一样倾泻的雨。世人也许能够望断秋水,而这秋与冬交际下的雨我却无法看穿。
      那天也是如此,因为下着雨,加上路段的缘故,我居然没有看到那冲劲十足的卡车向我撞来。也许事实并不是如此,是我非得将自己的心不在焉强加在雨和路地罪过上而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已。总之,玉晨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危险,快走。”是的,我离开了,而他却承受了本该是我的命运的安排。只听得“碰”的一声,司机失措了。我的伞掉在了地上,望着被撞飞的玉成目瞪口呆。120,110都来了,他在我的身旁,而我却无能为力,那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有好几次,我在梦里碰到了玉晨,我问他:“你没死,对吧。”他笑着说:“我怎么会死?”我很高兴他能这么说,他怎么会死呢?
      但是醒来后,望着空荡荡的墙壁,一切都没有了,你只能坐在那里怅然。我相信他不会撒谎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回答呢。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梦与梦想是不同的。如果说梦想是辛苦着地人们所执着的信念,那么梦纯粹是人们在万般无奈下所获得的安慰。曼哈顿的乞丐在里面一下子可以找到昔日风度翩翩的身影;失恋的小子在里面可以宽容地原谅情人的离弃,并重新将他(她)拥入怀中;甚至濒危的动物一旦有了梦也会立马繁衍出好几百代,像孙悟空那样骄傲地喊一声:“孩儿们。”可,这只是梦而已。除了它本身的虚幻,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梦做的多了,我干脆就问他:“你已经不能回来了吗?”
      他似乎不想回答,不想告诉我答案。可是没有答案就已经有了答案,没有告诉等于全部坦露。
      很长时间里,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那一天我和他的处境对换,我会救他吗?会,不会,会,不会--------我发现原来我是多么的可鄙。
      我就这样痛苦了一段时间,后来一位经济学老师无意间说了一个事实:救人的时候,其实多半不会有太多的思考,有时候那只是一种冲动而已,一种道德的催促。经历过后,也许不会再做了也说不定。”
      暂且不论该理论对还是错,总之它救了我。我也由此相信我会扑上去的,哪怕我再胆小,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着,齐国民大喊一声,俨然有张翼德大闹长坂坡的架势:“呔,睡觉浪费生命和青春,死人才会长久依靠这个。”
      我回转身子,走进寝室,看到他用那双眯眯眼打量着我等5人。他指着众人:“瞧瞧你们这群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玩电脑,哥真替你们和家长为你们的将来感到惋惜。看来还是得让我来拯救你们。走,跟哥打球去。”
      胖——李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滚,自己电脑坏了就瞎起哄。”
      国民既不爱国,也不爱民,却有三大爱好:电脑、篮球和女人。电脑是因为时代在驱使,篮球是因为看了《灌篮高手》。别说,还真有两下子。至于女人,他喜欢经常换,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天生就喜欢玩一个新鲜感。
      他等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和华子,华子假装没看见,我只是说累了。结果只能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走出了寝室。至于他会不会真去打篮球,那就不得而知。也许是跑到最新交的女友那边去“躲雨”也说不定。
      我打开抽屉,从最底层找到了那本日记。封面我已经重新包过,纸张却有些发黄了。我缓缓地打开,听听那雨声,翻阅那雨是否渗入了我的心,翻阅那个陌生女孩的世界,以及翻阅玉晨留给我的思念。
      我将这些日记的碎片穿行起来,伴随着玉晨曾经对她的留恋,交织成了这样的岁月:
      她叫关岭月,每天开开心心地带着弟弟上学。这一天她终于上初中了,因为成绩优异被安排到全校唯一的重点班。之后过了一个月,校长带着一个男孩子——花心槐来到重点班,并安排让他做在了岭月的旁边。
      奇怪的是,全班只有他不怎么爱学习。班主任在多次找他谈话无效之后,便找岭月:“岭月,老师知道你也为难,但是校长,也就是你舅舅说了,不能放着他不管。至于原因,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就帮助他,让他一心在学习上。”
      在关岭月的心中,老师永远都是神圣的,何况还有她舅舅,她只得点点头。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心槐从没有正眼看过岭月,只是说了一句:“你既然那么爱管我,就帮我把作业做了好了。”关岭月自然没有答应。除了放学要去接弟弟以外,她一直跟着花心槐。心槐原本就有很多小混混似的朋友,他每次下课,中午或者放学都找他们去。现在可好,多了一个障碍让他十分不痛快。有一次,心槐威胁着说:“你再跟着我,我就打了。”
      “你一个大男生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岭月倔强地回答道。
      “你--------我懒得理你,走开了。”心槐推了岭月一把,差点让岭月摔倒。关岭月硬是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毕竟那时候还只是初一而已。
      跟心槐混的朋友们就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走出来说:“老三,算了,她爱跟不跟。我们几个可说好的,欺负女生的不是人。走吧。”
      等他们走了,关岭月才哭了出来。回到家,打电话给当校长的舅舅,抱怨他给自己找麻烦。她舅舅耐心地安慰了她几句,最后说道:“心槐那孩子人不坏,其实他很可怜的,他爸爸妈妈是舅舅的同学,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舅舅只是想看着他能健康地长大而已。而且,他们也没真的欺负你,只是受了一点委屈,怎么能算作是一个优秀的好女孩呢?”
      关岭月一次去小学去接弟弟,发现有一帮初中样子的男孩围着他敲诈他,她冲了过去,挡在弟弟关凌云面前。她弟弟只是哭,看到姐姐来了哭的更想了。
      不少男孩有点不知所措了,但是其中一个初三的男孩上前开始对关岭月动手动脚起来。关岭月抱着弟弟,连连闪躲。这场面正好被花心槐一帮人看到了,跑了过来。对初三的男孩大打出手。两群人打在了一起。心槐他们是打惯架了的,所以一下子就把对方给打个稀巴烂。在他们离去时,心槐朋友中间还有拍拍屁股对那些逃跑的人做个鄙视的动作。
      “老三,她以前这么爱跟你,我看你今天就送她和她弟弟回家吧。”
      “大哥,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听我的没错,我们几个是不爱读书,而你是故意陪着我们不读书。我已经19了,社会上也混了一段时间。过些日子也要去找份工作了。你自幼早熟些,大哥看着你长大,你比小毛,六子要懂事。老二前两天打架打的太狠,你也看见了,进派出所了。哥只是为你将来考虑考虑,你还是读书去吧。小学你已经无所谓了,但是接下来绝对不行。”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
      “送就送,其他少扯了,我不听”。
      关岭月望着这位“大哥”,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偏见太深了。
      心槐送关岭月和她弟弟到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岭月上前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大哥吧。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走了。”
      “到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可高攀不起。”看到关岭月失望的表情,又说道:“好了,以后我照着你行了吧。”
      岭月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好烦。”
      说完以后,心槐就走了。只留下关岭月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之后,心槐开始学习了,经常同岭月讨论问题。这样过了3个月,老师都惊讶于他进步的迅速,一下子考到了全校第一。班主任笑眯眯地望着岭月说:“岭月呀,这段时间你的努力老师也看到了,老师知道你能行的。只是他还是经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要多劝劝。”
      “老师,他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要被他所影响。”班主任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那样的学生。
      岭月不想再解释什么了,老师的形象突然让她觉得不那么高大,反而有点固执。之后,她也不再向老师说心槐的事情了,只是说在学习。班主任后来也发现了这一点,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
      当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槐呆在外面,正看到她那委屈的神情:“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岭月不理他,只顾自己回到教室。心槐拉住她的手臂,追问道:“你不要走。”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岭月坚定地望着心槐。心槐觉得她和自己一样的倔强,在那一刻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年的圣诞,正好是星期天。同学们却提前送起了礼物,不少男女同学借着这个机会互相表达懵懂的爱意。心槐像一个被冷落的孩子,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他真的比以前少和大哥们在一起,这不是为了岭月。而是他大哥认为,岭月是心槐的福星。心槐想着现在大哥还在工厂里上班,衣服带的够吗,这么冷的天。又在想天上的父母是否看着自己一个人,只是这样坐着。他也试图去流浪,但知道大哥不会同意的,还有他父母生前的好友——校长也不会同意。
      许多同学向岭月送礼物时,心槐知趣地离开,在教室外面看着天上天上飘下的雪,享受着这天地的精灵给他带来的安宁。而岭月望着他的背影,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她不知道那时候,心槐已经在他的心里占了一个位置。
      “心槐,圣诞快乐。”岭月递给他一个礼物。
      “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心槐并不带多少期待地打开了,结果是一个相框,中间一张照片,是他和他的兄弟们的照片,只见他大哥坐在东边,请他们吃火锅。角度明显抓拍的有些搞笑。
      心槐心头一震,他开始仔细端详这个女孩起来,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岭月。”
      当然周围的同学全部开始起哄起来,更有看不惯的同学把他们夸张成在谈恋爱,并报告给了老师。班主任马上带头来教训起来。结果是班主任反被校长教训了一顿。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什么是老师吗?老师永远都要给学生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你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仔细想想吧。”
      放学回家的时候,岭月接了弟弟之后,正好碰到了瞎逛的心槐。岭月的弟弟对心槐已经很熟悉了,热情地叫道:“心槐哥。”
      “哦,是你们呀。小胖子,怎么样,现在没人敢欺负你吧。”
      “没有了,我现在反而能帮助那些被欺负的同学了。”
      心槐哈哈大笑。
      岭月想起了一事,说道:“心槐,你大哥最近好像瘦了,今天是圣诞节,叫上你的兄弟,去他的厂里去看看他吧。”
      “大哥会生气的。”
      “气什么,骂你几句算什么。我们等会去买点熟食,一起庆祝吧。”
      心槐顿觉惭愧,他发现自己对大哥的关心远没有大哥对自己关心的多。
      厂子不大,大哥名叫——刘鑫,住在一个不大的员工宿舍,甚至还有点漏风,兄弟们都心酸不已。大哥笑道:“傻帽一群,男子汉怕什么。所以你们要好好读书,不要住这样的宿舍。”
      几杯酒下肚以后,大哥对岭月说道:“小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老三听你话吗?”
      “你这是为了他好。”
      “可以这么说。其实,你舅舅也就是校长,找过我,跟我说起过他们几个的事情,你舅舅是个不错的人,这工作也是他介绍的,虽然辛苦一点,但收入还比较高,过些日子我又要涨了。我们这些人,不是父母离异的就是没有父母的,或者是父母不管我们的,那我们能怎么样。其他几个兄弟还小一点,有些事情他们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但是说到底,我就是想让我和我的兄弟们活下去。老三自小没了爹妈,你应该知道。他人怎么样,你也清楚。至于脑子嘛,那更是一流,我们这几个里可能就数他将来最有出息了。以后他有出息了,我年纪也大了,想让他照顾照顾年纪小的兄弟们。来,如果你看得起我,就也称呼我一声哥。跟哥碰个杯子。满上饮料。”
      关岭月一干而尽,说道:“刘鑫哥。”
      “唉,我从小到大就没过什么圣诞节,这种事也只有你这样悉心的女孩子能想到。”
      “大哥,以后我们每年都过这样的节日好了。”心槐插口道。
      “好”众人一起叫好。
      一年以后,心槐成了全校最受欢迎的人。这不仅是因为他成绩的提高,更因为他在岭月的影响下,变得亲切起来。同学被校外的人欺负时,他更会替他们出头。虽然不少老师对他意见很大,主要是处理事情的方法上,内心还是表扬他的。至于班主任,也不再说他了。
      初三时候,花心槐和关岭月的名字已经响彻全国。他们成了优秀学生的代表,。无论是学习上,还是其他的活动上,他们都积极参与。两个人也是这样被免考进入省重点高中,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安排到了同一个班级。然而这一年,初中校长劳累过度而致死让两个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心槐跪在校长的灵堂前,一直哭喊着:“大爸爸。”岭月更是不舍得舅舅的离世。然而有什么用呢,人就是那么的脆弱。
      高中刚开始,心槐突然对岭月说:“岭月,我现在又少了一个亲人,我们认识也那么久了。我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做我女友吗?如果不愿意,做我妹妹好吗,我好想有亲人。”
      “你有没有把我当女友看?”关岭月呆了半响,才回答道。
      “有。”
      “我们已经是了,而且一直都是。我们互相关心,彼此谈心,牵手之类的,我们就是了。另外,你把名字改了吧,心槐有点看着像花心鬼的感觉,还是叫玉晨好听。”
      “同意。”
      然而高中的生活才起了一个头,无情的天把岭月给夺走了,玉晨看着那冰冷的尸体,面对这样的生活,欲哭无泪。他只恨自己。凡是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也许在他救了我的那一刻会这样想:“这一次,我总算没有他们带来厄运。”
      24日这一天,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颠簸的路途,根本就无法让我在车上熟睡,只能看看这一路上的风景。
      父母见我骤然而至,不免有些茫然失措。对他们而言,回家就意味着学校里出事了。我只是说有些文件忘记带到学校里去了,回来拿而已。
      次日,我来到那熟悉的花店——雨欣之花。店里的主打花是菊花,据说是因为老板娘的前夫的缘故。店里似乎没有什么客人,我走进去时,老板娘已经认出我来。她更认识玉晨和岭月,因为他们两个在她这里打过工。看到我来,还没有等我开口,就说道:“今天你有很多同学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也会来的。”说完,就熟练地将一束百合送到我的手上。
      我要掏钱,老板娘执意不肯:“玉晨和小月太可怜了,这百合也算是阿姨的一份心意。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全力帮我-------唉。”
      “阿姨,谢谢您。”
      在以后的12月25日,我几乎跟老板娘达成某种默契。直到她把店搬走,我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听说是她的前夫洗心革面又找到了她,又听说在一个夜晚她遭到了抢劫。而我凭着我那微不足道的祝福,宁愿相信前者。
      终生公园,正如它的名字,来终结人的一生,在此处安歇。
      我来到墓前,正好碰到了那时在懵懂的情绪下深深暗恋着的徐晴。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墓碑,什么话也没有。能说什么呢?一个尚在人间,一个早已经远离人间。
      而墓前已经堆满了百合,大家毕竟想到了一起。只是在看望曾经的同学之后,又匆匆回到了自己生活中的角色而已。
      徐晴也注意到了我,在她回转头同我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说道:“你来了。”
      “嗯,你也来了。”
      “同学们已经走了,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好有点事情。没有碰到他们。”
      “这样。”
      这样的对话分明显得十分的尴尬。我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自己曾经喜欢她的缘故。然而,那只是懵懂的喜欢而已。与其说我我无法忘记她,还不如说自己还在珍惜那段自己浅尝暗恋滋味的回忆。然而时过境迁,我料到自己会在大学里喜欢另一个女孩,没料到的是静云那样的女孩被我找到了。
      徐晴走到我面前,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一定有很多话跟你的好兄弟说。”
      我点点头,同她擦肩而过,没有回头。
      百合在墓前堆满,让四周都溢满了阵阵香味儿,我轻轻地将百合放上去,双手轻抚那墓碑,仿佛他的灵魂就在我面前飘荡,并向我招手。还有岭月,我在照片上记住了她的样貌,在日记中找到了她的故事。伫立的时间一久,仿佛她也跑了出来,挽住玉晨的臂膀,冲我微笑。仔细一看,只有那孤单的两座墓碑,耸立在我的面前。上面大写着:花玉晨,关岭月。
      “我会努力的。”
      说完,转身就走。不要犹豫,我告诫自己,踏步前行的步伐要坚定而且有力。
      走到墓园门口,发现徐晴在门口等待,见我下来,似乎有迎接的意思。
      我上前问道:“你还没走,等人?”
      “等你了。”
      “那你还真有耐心,2小时呢?”我倍受感动。
      我们逼近已经两年未见了,加上我们之前那段尴尬的处境,难免有些生疏。她的长发此时在寒风中飘扬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长发飘飘的女生有特别的感觉,也许之前我会对她喜欢,也是这个原因吧。她低下了头,似乎还保留着那种不自信的状态。而我始终认为:只有自信的女人最美丽。
      “我们边走边聊吧。你过得怎么样?”我关切地问道。
      “还是那样,你也知道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呢?”
      “凑合。”
      她看着我,笑道:“真简练了,没有以前那么烦了。”
      “原来我以前很烦,我没有发现。”
      “我现在要去车站,你送我一下吧。”徐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好啊,就当回报你的等待好了。”
      她打量着我,有些犹豫,双手不停地搓着,后来又咬着嘴唇,但终于还是开了口:“飞鸿,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你说呢?”
      看到她马上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我马上回道:“当然是了,之前我对你造成的困扰,你就忘了吧。”我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干脆而利落,马上回到了她以前的爽快性格。我本来是打算握手的,结果她更豪爽。
      “余猴子好像跟你是同一所大学。”我忽然想起来了。
      “是的,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扯淡了,我只是听他说起过你这个小女人而已。”
      这种感觉终于回归了,原来我珍藏的记忆也包括这个。我想那时候的喜欢,不仅包括男女之间的情窦初开,也应该包括纯粹的吵闹下的情谊。
      “我是小女人?”
      “是呀,大家都这么说。”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小女人?”
      我摇摇头,却道:“大概是小气的女人。”
      “不知道就知道瞎说。”
      “那你告诉我呀。”
      “偏不告诉你。”
      “好了。问你正经的了,玉晨死后,有没有恨过我。”我扶着车道旁的栏杆,抬头望着天空。
      “有过吧。不过已经没有了,你放心。”她一脸认真。
      “抱歉了,死的不是我。”
      “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当初死的是我,那大家也不会这么伤心了。”我对她抱以一笑。
      她呆了半响,敲打起我来了:“没事别胡说。实话告诉你吧,玉晨走了,我自然很伤心,但是更伤心的是,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那个心上人也去世了。对他来说,这太可怜了。”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正因为很喜欢一个人,你才会替他想。当然了,那个女孩的醋我还是吃的。”
      “原来你才是真正理解喜欢含义的人。”我看着她。
      “高看我了。”
      “飞鸿。”
      “什么事?你好奇怪。”
      “为什么现在再看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不是飞鸿?”
      “你瞎说什么,我不是我,我还是谁?”我拍拍她的肩膀。
      徐晴摇摇头:“其实,自从他走了以后,你也变的多了,如今你反倒像他了。无论是语气,还是那副黯然伤神的神情。”
      我沉默不语,半响,才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我。”
      她不禁靠到我的肩头,让我不知所措:“飞鸿,你知道吗?玉晨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暗恋那么简单,而且他改变了我对人生的态度。”我虽然知道玉晨跟她讲人生的规划之类的,原以为那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没想到效果那么大。
      只听得她继续说道:“然而上了大学,我自暴自弃,随便谈了恋爱,最后还失去了女生不该失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已经在哭泣了。
      虽然有点吃惊,但看看大学目前的现状,即使早个5年也很正常。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静等她平静下来。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我想他们更多的是在揣测我们吧。
      “如果玉晨在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不在了就不在了,偏偏你跟他越来越像,这分明是对我的讽刺。”
      “你想的太多了,那你男友对你好吗?”我小心地问道。不过傻瓜也知道,如果好的话,她还会哭吗?
      “我们分手了,他完全只是为了我的身子,思想龌龊,卑鄙无耻,下三滥一个。”
      我用纸巾擦干她的眼泪:“好好地走接下来的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玉晨,我们都不会笑你。你都能说出来,你的直率还是大家喜欢的。”
      “那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奋斗的。”这种被以前喜欢的女孩问起的感觉很奇怪。
      “你要对你的那位,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要好一点。”她语重心长地说。
      她终于转换了心情。路过报亭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板,来本《意林》,最新的。”
      “3快5”。
      我掏钱给他,拿了《意林》就走。
      “我先送你上车,等会儿我要去看牙膏。同学说她现在身体比较差,反正已经回来了。”
      “那我也去,我也好想念我的好姐妹。”
      “你不是买票了吗?”
      “不能退呀?真是的。”
      车票退时,那个窗口大妈是用眼神来表达她的心情的,幸亏徐晴满脸的不在乎。
      聊天时出奇地加快时间的进程。谈笑间,我们来到了牙膏的家。牙膏本名叫水琳,因为人特别白,跟牙膏一样,就叫她“牙膏”了。
      牙膏的父母看到有同学来看他们的女儿,感动地有点离谱。她妈泡茶,他爸递烟。幸亏牙膏说了一句:“爸妈,你们就忙去吧,我会照顾他们的。”这才使二老赔笑退场。
      牙膏带我们到她的房间,我看全部都是书和娃娃,一点空闲也没有。我把《意林》抛给她时,她笑道:“就你对我好,知道我喜欢。”
      我坐在电脑椅上,看着她们姐妹两情谊绵绵不绝。
      “身体好些了吗?”我关切道。
      “没事,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回校了,兄弟请放心。”她乐呵呵道。
      徐晴咕哝了一句:“还要一个星期。天哪。”她像摸小狗一样摸着牙膏。
      牙膏向来坚强,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但是从她那苍白的脸色上看,你可以想象她吃了不少的苦。
      忽然间,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徐晴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
      牙膏似乎在回避,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不愿意问她。女生要告诉你时会自然告诉你的,除非她故意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我知道她不是后者。
      徐晴却不依不饶:“你告诉我们好不好?”
      牙膏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方才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因为我生病,还有爷爷去世,家里欠下了不少债,下面是那些讨债的。小事一件。”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想帮她,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当家,我的一份情谊还不如我爸那一句“你多为家里想想”来的铿锵有力。我不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渺小和无奈,而是这一次让我感觉渺小的可悲。
      徐晴比我爽快,听说她回家后跟父母大战了三百回合,差点闹翻了脸。还是那句话,“他家”和“你家”你选择什么。
      我们三个人只能沉默。沉默是对生活最贴切也是最真实的回答。
      牙膏微笑着大破了这个局面:“算了吧,别影响我们心情。对了,兄弟,有女友了吗?”
      “有了,第一个告诉你。”(后来,我爽约了)
      我们从大学各自的生活追溯到高中共同的岁月,在碰到玉晨那一段的时候,自然有伤感的空气在我们身边长绕。在吵闹声过后,我和徐晴也差不多告别了。牙膏带着歉意,目送我们而去。临别前,牙膏还不忘一句:“兄弟,多保重身体。”这是我该对这位兄弟说的吧。
      “飞鸿,你说人长大了,是不是一定要受苦?”徐晴突然像一个深思的哲学家,问我道。她大概还沉浸在牙膏的不幸中。
      “这个怎么说呢?很多时候是这样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后面那一句是什么?”
      “什么?”我惊异道。我向来知道她最反感的就是这些。
      “人若好人受苦早。”只见她眼睛里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愤慨。
      我们各自回了家,当我打开台灯,随意写下“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后,徐晴说的那一句“人若好人受苦早”在我脑海里飘荡。再想想玉晨和岭月。我摇摇头,苦笑着写下一句——“人若有情死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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